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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雪白小兽

其时正是隆冬,大雪纷扬,地面积了尺许的白雪,道奇山脉一片银装素裹,平原亦被厚重的白色掩盖,四野静寂,唯能听到雪花飞舞落下时发出的轻微鸣响。

叶莉丝裹着厚厚的皮袍,金色头发被雪花染白,手里拉着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奥姆,两个人顺着被大雪覆盖的车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河对岸走去。

小奥姆其实心里并不乐意离开城堡,雪下的实在太大了,深深的积雪几乎没过了他的大腿,行走起来艰难异常。何况温暖的房间里还有妈妈找人为自己制作的木马,这简单的玩具在小奥姆的心中重逾至宝。

可是妈妈的要求自己也无法拒绝,这是他年幼的记忆里妈妈第一次下床离开城堡,虽然单纯的心里想不清楚缘由,却依旧觉得应该乖乖听从妈妈的话,跟妈妈去城堡之外的地方瞧上一瞧。

雪花伴着隆冬寒烈的冷风打在两人的身子,叶莉丝望着前方一片朦胧的世界,眼神坚定,手拉着自己年幼贪玩的儿子,蹒跚着走过平原,跨过河流,来到被积雪覆盖的农田边上,耳畔已可以听到随风传来的村庄中孩童玩闹的声音。

叶莉丝喘着粗气停下来,弯腰剧烈的咳嗽,好半晌才止住,捂着嘴的手拿下来时,上面有一抹刺眼的血色。她不动声色的掏出手帕擦去手掌上的血迹,平复一下自己杂乱的呼吸,弯下腰裹紧小奥姆的皮袄领口。

“奥姆,你瞧,这世界好美哪!奥姆,你喜欢么?这雪地,这村庄,这农田,还有你根本无法看清楚的远方!”

叶莉丝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奥姆,把脸颊贴着他的柔弱的脸上,口中如是呢喃。

“喜欢,妈妈,奥姆喜欢!”

小奥姆贴着妈妈苍白的面庞,稚气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三月里风过吹枝叶。

“可是奥姆,你知道吗?妈妈好想陪着你啊!一辈子都看着你,看你慢慢长大,看你娶妻生子!奥姆,你是这样小,没有了妈妈,你该怎样在这冷酷的世界上生存!诸神啊!你为何不能饶过你的信徒这可怜又微弱的生命,奥姆还是这样的娇弱!”

叶莉丝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有的停留在儿子的皮袄上,有的则坠落在雪地上,很快便失去踪影。

“奥姆,我的宝贝!妈妈是爱你的!奥姆,你要坚强的生活下去,你要成为一个英雄,你要向你的父亲证明他的愚蠢和冷酷!奥姆,你要原谅妈妈!”

小奥姆看不到叶莉丝脸上肆虐的泪水,只觉得妈妈的脸好凉,就好像是雪地里深埋的石头。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身子也在颤抖。便努力抬起胳膊回抱住叶莉丝,紧紧拥抱,似乎用尽幼小的身体里全部的力量。

“妈妈,奥姆一定会的,奥姆听妈妈的话!”

.

记忆的片段嘎然而止,被新的灵魂占据的奥姆感受到在冰寒雪地里遥远而熟悉的炙热情感,泪流满面。

车队安静的行进,一众人都沉默着。道路两旁青翠的草地里,野花开得如此绚烂,犹如一个世纪般凝固悠长,不时有鸟雀被车队的声响惊扰,扑扑飞起,冲入瓦蓝天穹。

“奥姆,你怎么又哭了?莱芙雅都没哭,虽然莱芙雅也觉得很不好!”

车厢里,奥姆怀中抱着的妹妹扭头发现自己的哥哥脸上清澈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

“哥哥是太开心了,外面的世界好美啊!莱芙雅,咱们下车去看看吧!”

奥姆擦去脸上的泪水,微笑着对妹妹说道。

一个仆人把马让给奥姆和莱芙雅,自己去马车上同车夫坐在一块。奥姆把妹妹抱上马背,自己牵起缰绳在前面走着。

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几十幢木头建成的房屋顶上冒出袅袅青烟,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农夫在弯着腰劳作。

笔直的车道从正中央穿过村庄,当车队驶进去的时候,奥姆看到在村子小小的广场上,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大声讨论着什么。

奥姆示意车队停下,自己走上前去,两个护卫下了马,扶着腰间悬挂的长剑跟了过来。

农夫们看见衣着华贵的少年走过来,停下了彼此激烈的讨论,挥手把玩闹着的孩童赶开,齐齐弯下腰去。

“日安,尊贵的老爷。”

奥姆从农夫们让开的缝隙里看到地面上躺着一个奇异的小小生物,大概有几个拳头大小,蜷缩着身体,雪白的皮毛上面染着几片血迹,正在不停的发抖。

“这是什么?”

“老爷,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村子的狗从外面叼回来的!”

农夫们回答道。

奥姆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观察着这小小的生灵。

“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奥姆回过头问自己的护卫。

“不,少爷,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也许是某种新奇的魔兽,也或许只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普通野兽!您知道的,这里离道奇山脉太近了,偶尔出现一些奇怪的野兽丝毫不出为奇!但我建议您最好不要去碰它,要知道很多魔兽都有着与自己娇小的身子完全不相符的强大力量!”

其中一个年长的护卫回答道。

奥姆看着地面上蜷缩着的雪白小兽,四肢都缩进了怀里,如同是一个雪球,要不是没有尖刺,自己肯定会认为这只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刺猬。

莱芙雅这时也跑了过来,蹲在奥姆身边,好奇的看着小兽。

“好可爱喔!哥哥,我们把它带走吧!”

说着就伸出手去想要把小兽抱起来。

“不行,快住手!”

护卫和奥姆同时大叫起来,奥姆伸手拦住自己的妹妹,“莱芙雅,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万一是危险的魔兽,你会受伤的!”

“可是它好可爱啊!怎么会有危险呢!”

莱芙雅眼睛紧紧盯着雪白的小兽,不甘的反驳道。

也许是被大叫声所惊动,小兽突然翻了个身,探出了自己短小却胖胖的四肢,抬起头看着身边蹲着的两个人,大大的眼睛是清澈的黑色,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圆圆的两个小耳朵同其他野兽不同,就像人类一样,长在圆滚滚脑袋的两侧。

小兽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先是看下莱芙雅,接着又看到奥姆,眼睛顿时一亮,鼻子轻轻咴了一下,用两只后肢站起身子,颤巍巍的向奥姆走去。

两个护卫冲了过来,拔出长剑,脸色紧张,“小心少爷,您应该后退!”

小兽上肢张开,蹒跚的向着奥姆迈着小小的步伐,黑亮的眼睛里满是雀跃,口中也“呀呀”的叫着。

奥姆看着小兽缓慢得走向自己,挥手制止冲上来的护卫,把左手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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