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轩辕鸿在百云深处急速而过,“小灵儿说,至尊堡在大陆的中心,两仪山脉之间,这两仪山脉像一张张大的嘴巴,两唇为山,中心为盆地。”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嘴唇,“这灵儿不会是春心上脑了随口唬我的吧?”
话音尚在,两条高耸的山脊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在轩辕鸿眼前逐渐蔓延向两边,又在他目力可及之处缓缓靠近汇合,呈两只面对面的香蕉状。
“两仪山脉!”轩辕鸿立刻减慢了飞行速度,这种奇葩的地形肯定错不了,纵使他已经飞在云层之中,这两条山脉上的一些峰峦还是给他近在咫尺的感觉,由衷赞叹到,“呜哇!天下第一笼城,还真像一个笼子!这两条山脉平均海拔少说也有三千米,最高处不下八千米,而两条山脊下都各有一条河流,将中心盆地完全隔离,岂不是只要封住两端,不论水淹火侵都难以进入这块中心盆地。当初建这座城的城主真是怕死怕得要命啊!”
其实连玉儿都不知道的是,这两仪山脉并非只是死死的两条山脊,这被称为双唇的两条山脉夺天地造化之功甚至可以合拢,一旦双唇合拢就算是核武器都无法侵入中心的至尊堡腹地。天下第一笼城,绝非外力可破。
轩辕鸿还在忘我地欣赏这两条山脉和中间盆地的风景时,意识中感觉到迎面出现了一棵树,他未多加注意,悠闲地偏向一边继续察看着两仪山脉,一抬头却不可思议地叫眼前黑压压一片,一只手下意识的挡了出去,迫使自己停在那里,差点撞了个满头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感知到这棵树的时候至少还有几百米,花了这么大的提前量居然硬是没绕开去,这树粗得没谱了,那被他一手按过的树干像铁板一样分文未动,连一丝灰都没碰落,反倒是他手上传来一阵酥麻,“呀!这棵树怎么长这儿啊?这么高,也不怕捅了天吗?”
一股柔美且悠远的声音瞬间钻进他的脑子,“小朋友,支天是我的本份,捅天你也敢想吗?”
又来!轩辕鸿脑瓜子里“嗡”得一声,像烧滚了一壶开水,在这八千米高空,连个飞禽都没有的地方,居然有东西跟他产生了神交,而且这次明显不是一般货色。跟昌希交流之后才有的不适症状,这一次居然是跟声音同步的带到了他体内,这里空气本就稀薄,直把轩辕鸿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他差点破口大骂,“也不给个心理准备,谁啊?”
轩辕鸿两手接触着树皮东张西望,像只游墙的壁虎,谁知从那干褶的树纹里面裂开两道笔直的缝隙,显现出一对碧绿的瞳孔,竟是一双眼睛,从树的纹路里挤出来的两只竖竖的眼睛。那透着一对瞳孔的眼睛张开之后对着他使劲眨了一下,“说起来我叫什么来着?哦,妄想,我的名字叫妄想。”轩辕鸿仔细一感受,那是一种充满母性的声音。
她貌似自我烦恼道,“刚睡醒有点乱,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
轩辕鸿悲哀地发现这种喜欢用神交的家伙逻辑都有点怪,比如昌希是一惊一乍还容易跑题,而这棵神树则擅于晃点自己。他飘浮在树干边,像敲门一样用力地拍打树皮,一边还要用力地想,“妄想大姐,有事快点说啊!”
妄想树传回轩辕鸿脑袋里的声音却是,“不急不急,我慢慢跟你说。”
轩辕鸿扳起一张脸,虚弱地提醒到,“我……很……急!”
“哦,差点忘了你无法跟我长时间沟通。”她树干上的那对眼睛猛地睁大,“用你那把东西捅我。”
骤然一慌的轩辕鸿急忙双手捂住下身,甚是紧张地反问,“哪把东西捅你?”
那对绿色的眼睛无奈地看着他,“天绝剑呀,小朋友,你以为你身上还有哪一把东西能捅得破我?”故溜溜转一圈她的眼珠子,不知从哪儿伸出来一根树枝掸掸她双眼下方的位置后又指了指天绝剑,像个怕挨针的小孩子似的,“我都不介意你拿它来捅我的树干了,你还在那儿扭捏个什么,你上次就是这么干的呀。”
刚要去拔剑的轩辕鸿疑惑到,“上次?我认识你吗?”
“哦,可以说是认识,也可以说是现在才认识。来吧,我要用拥有生之力量的天绝剑跟你搭起生命气息的桥梁,把我庞大的神念分享给你。快点,捅我!凭你脑袋里的那枚神念是无法坚持太久的。”
轩辕鸿一头雾水,这会儿思考能力也退步很多了,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将天绝剑艰难地刺进了树干。顿时大量若有若无的粘稠液体顺着剑柄向他流来,不一会儿就充斥进他的眼耳口鼻,直接化为一股浓郁的生命力灌入脑海,一种无与伦比的舒畅感自内而外游走过身体的每一跟筋脉。让他忽然觉得耳聪目明,连带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至尊堡的境外,一个乡下打扮的浓眉大叔偶然抬头看向大雨弥漫的天空,指着两仪山顶的一抹浓光猛摇身旁的另一个人,“看,那儿咋的了?”
那人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直接断然到,“嗨,不就是天被啥东西捅了个窟窿呗!”这音声细细像女人说话,可那相貌死也打不脱是个男的,而且恰似三十多岁很有男人味。
“你还真敢想,这次至尊堡邀集天下群豪让我们看天被捅窟窿?”浓眉大叔提起手里的葫芦灌了一口酒才继续道,“你小子也是喝多了来的?快点走吧,当我们啥都没看见。”嘴里却还反复嘀咕着,“整片天都乌云遮日的,那儿凭什么乍亮咧?”
那说话柔得像女人的男子微微开了下眼就马上装作什么事也没有,耸耸肩一拉那个大叔,笑道,“本来就没看见,我敢打赌你这酒痨子除了酒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两人左摇右晃地继续往前走了。其实若仔细看,那片天空上有一根天柱似的大树,还有一个和这根天柱相比小得不可以道理计的人类。
“你是母的吧?”这个和妄想树共用了神念的人类首先问到,“我说您以后尽量不要让别人捅你,也不要告诉人家我捅过你,这样很尴尬的。”
“你们人类的思想真是不干不湿的存在,放心我不会对第二个人去说的。”这言语中好似也带了分恼怒,看来真是棵母树,“我现在送你三片叶子,你拿好并记住它们的用途。”
轩辕鸿下巴都接不住了,“送我叶子?”他看见一股能量体从脚下升上,一道绿光从那股能量中分离,“真是一点都不客气,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送我几片叶子啊?”
妄想树没好气的声音响起,“这第一片,是永恒之叶,你们人类不论受了多严重的伤害,只要还未身陨,将这片永恒之叶含入口中,都能吊住最后一口气,成为植物人,就算度过十年二十年,只要不把它从嘴里拿出来,身体都不会有任何变化。”那道绿光变为一片翠绿色拇指般大小的圆形叶片,在她解释的过程中落入轩辕鸿手中。
“这第二片,是生命之叶,它的作用是燃烧生命,只需含在嘴里,就会把施放者的潜在生命力集中在短短的一瞬间内激发出来,不论是谁,只要他还有漫长的生命,这股力量都是强大的。同样不论是谁,若在生命力消耗殆尽之前还不把叶子从嘴里取出,都将化为一剖尘土。”
轩辕鸿又接下这片两头尖锐中间圆润的金黄色叶子,看着放在一起的两片叶子他忽然想到,“那把这两片树叶一起放在嘴里会怎么样?”
“会变成没有灵魂的神。”妄想树严厉地提醒到,“这两者合一就是永恒的生命燃烧,我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一个肉体凡胎能够支配这股力量,两片叶子在嘴中相接触的一霎那,他的灵魂就将崩溃,变成拥有神的力量却没有思想的寄体,你若不把这两片叶子从他嘴里拿出来,他便会成为毁天灭地的怪物,但即便马上拿出来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轩辕鸿将叶子抓得紧紧的,手心不免有些出汗。最后一条长长的蓝色叶子飘了下来,同时妄想树的声音再度响起,“第三片叶子,浩瀚之叶。”
轩辕鸿盯着它抢先发言,“这么长!这个我知道,包粽子用的。这也能含在嘴里吗,那嘴巴要多大啊?”
妄想树自傲地否认道,“小朋友,浩瀚之叶可不是含的,也跟你们人类吃的东西没有关联。它是植物类唯一的神器,能收取天地间一切由元素构成的物体,所以它可以包罗万物,自成一个天地,你如果闲着无聊也可以自己进去看看,里面的景色比外面好。”
轩辕鸿赶快把它卷一卷收起来,这可是逆天的存在啊!前面那两片一片死人用的,一片用了会死,两片一起用直接变死人,太没安全感啦!他随意地想到,“这些叶子要是哪一片一不小心被我吞下去了呢?”
妄想当然能听见,她马上回答,“小朋友,你的心思很特别。我可以告诉你这三片叶子是这整个大陆孕育了一万多年的瑰宝,前两片吞下去的效用跟含在嘴里是一样的。而且除了神以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消融它们,若真有某种力量将这三片叶子的其中之一销毁了,这片大陆就将失去平衡,一旦它们全部被毁,那么这片大陆就会消失,不过这是神也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只是一种虚无的可能罢了。”
轩辕鸿简直不敢相信了,“关乎整片大陆命运的叶子,你就这么送给我啦?是不是真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就让我当一回奸人吧!”妄想树还说着,那原本在轩辕鸿手里的三片叶子就自顾飞起来,一片片的钻进了他的胸口,那浩瀚之叶还是整卷卷成一筒进去的,完了之后妄想树搞得像是很虚弱地解释到,“我将它们融入你的胸口,你可以随意拿它们来使用也不必担心会失去,心念一动就能收回。如今这三片叶子已经全部进入你的体内,以后你就是我在人世的代表,你要帮我完成三件事。”
“等一下,我还没答应呢!大姐,你这不是一言堂嘛,让我也参与一下啊!”轩辕鸿这才反应过来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妄想树独断专行地告诫到,“逮到你就是了,还参与个什么,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谁有本事能飞进我的领域?当然是确定你肯定会答应了。”
在轩辕鸿瞠目结舌地状态下她的任务下来了,“第一件事,我要你深入北海之底取一块子末心岩,这块石头通体黝黑很好分辨,见到了你自会认识。”此时她慢慢将天绝剑挤出树干,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拿到之后送来给我,我再告诉你第二件事是什么,若没拿到那你就别再来了。”
轩辕鸿揶揄到,“耶!没拿到就不用来了,那不还真是跟白送一样。”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等着你下次再来拜访!”随后妄想树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控制着周边的云彩将自己庞大的树干层层盖住,看上去如同一根通天的玉柱。轩辕鸿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在离她几百米外的天上了,这次反倒是神清气爽,没有再感觉到身体虚脱了。
“血伊兰冉鸿,我看了你一千年,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在千百层云雾覆盖后的妄想树“嘎吱嘎吱”得闭上了她那对自树纹中睁开的眼睛,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