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伯可愿意带着本官,到那两个放哨的家中看一看?”魏裔介问道。
“行啊,行啊。”老伯起身就走。
魏裔介等跟着老伯绕街串巷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只见老伯带着高兴激动的样子,狠狠地拍了两下门,听是熟音,里面答声了,门开了。魏裔介随老伯进来,这一家的家境比起老伯家来要好得多。老伯向这位村夫介绍了情况,此村民很乐意帮着官府捉拿山贼。
魏裔介后来又找到另一位放哨村民。魏裔介当着两位村夫的面问道:“你们家让山贼抢过没有?”其中有一个回答曾经被抢过。魏裔介接着问:“被抢的一般都是什么样的家?”
一位村夫答道:“一般都是家境好一点的。”
魏裔介又问:“山贼并非本地人为何这样熟知情况?”
“这个我们也觉得纳闷,但不知何因。”一位村夫答道。
魏裔介深思片刻又问:“刚才你们两位放哨进村时,随你们同进村的还有一人,他是谁?不是为村民放哨的吧?”
“他是……”一位村民还没说完,另一位抢先道:“他就是村东口的二痞子,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事,但也没犯过什么大事,村民们也都不拿他当事儿。”
“那我们就到他家走一趟,请你们带路。”魏裔介看着这三位老少村夫道。
“好,好。”就这样村夫领路朝那个所谓的二痞子家走来。
一路上,魏裔介不断询问二痞子的情况,一位村夫详细地给魏裔介讲道:“这个二痞子,人倒是挺精灵,但又很凶险,懒惰,平时又总说些少盐无醋的话,所以村民们大多不与他说话来往,近二年人近四十的他,不知又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和他合得来,也就是说俩人臭味相投,好吃懒做。但是说来也怪,那婆娘家一点不干活,净闲着说些是非话,经常对村民们挑茬找刺的。可就这样,人家的日子还硬能过,比起勤劳的百姓家来吃的用的都好,所以大多村民还都嫉妒人家。”魏裔介用心地听着,不停地点头,深思。不大工夫便到了这位二痞子的家门口了。
众人上前叩门,二痞子听是熟音门打开了。二痞子一看这么多人,有乡邻还有官人,不由地慌忙问道:“这……”
“这是当今皇上派来捉拿山贼丁三的魏老爷。”有人讲道。
二痞子一听,脸形不由地有些变色,但很快镇定地说:“各位老爷,来贫家有事吗?”
“你就是二痞子?”魏裔介问道。
“对,对,在下小人便是二痞子。”
“那本官有话问你。”
“请老爷,发,发问。”二痞子结结巴巴道。
“你经常独自出村到西山也不做农活也不走亲家,是做什么?”
魏裔介向二痞子这么一问,二痞子心里可没底了,只见他双颊肉跳,两嘴哆嗦,还强装镇定道:“下人是到,到,到山上打柴了。”
“打柴,依本官看不只是打柴吧?”
“那,那老爷说小人会做什么?”二痞子在众人的瞪视下,对魏裔介的发问有些不知所措,只知被动地接着魏裔介下音说。
魏裔介毫不理睬二痞子的回答,他边问边一脚迈到二痞子的屋内。环视四周,看到二痞子家吃的用的确实比其他乡邻好得多。这更让魏裔介疑惑。
随即魏裔介指点道:“你家锅里的食物还挺丰富的啊!有山药、白馍,瞧你的夫人穿戴也挺华丽的啊。”魏裔介指着一直躲在二痞子身后不敢正视他的那个二痞子的媳妇道。
“嘿,看你家铺盖也挺华贵的。”魏裔介又看到了他家炕上。
说到此,魏裔介把大伙的视线从屋下移到了炕上。这时一位村夫指着炕上的一条被子惊奇地叫道:“这条被子不是俺的吗?怎么和俺家上次被盗贼抢走的那条被子一模一样?看这个角上还是俺老婆打的补丁。”村夫这么一叫此时大伙心里立刻明白起来,懂得魏裔介来二痞子家的用意了。
此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只见二痞子与他媳妇在一旁,哆哆嗦嗦,畏手畏脚地不知所措。魏裔介双目注视着二痞子并用手指着道:“如实说来,这究竟何故?”
“老,老爷,我,我这……”二痞子语无伦次,言不成句。其妇在一旁怯懦地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魏裔介上前一步紧逼道:“怎么心里有鬼,胆怯了?”面对此况,这么一说二痞子更是魂飞胆破。
他不得不如实道:“老爷饶,饶了我这畜生吧,这些东西,包括我和老婆吃的所有物件,都是与那山贼丁三联合偷抢乡亲们得来的。草民有罪,草民有罪!”边说边溜视着众人,用右手朝自己的脸上打去,只听得“叭叭”直响。
“本官问你,你与山贼丁三联合盗抢乡邻财物,丁三把你作为乡邻的内奸,让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在乡邻中盘查,踩点,这附近的村子都不只一次的挨劫,你除了本村其它的村子有没有参与?”
“回老爷话,我除负责踩点本村外,还负责南面的狼尔窝村,与东面的水绕寨村。”二痞子如实说道。
“丁三是不是在其它村也设有类似你这样的走狗。”魏裔介又问道。
“有,有,几乎被抢的每个村都有,即便是哪个村没有,也有其它邻村的被丁三任命的人负责。”二痞子答道。
“本官再问你,山贼丁三,在欲下村偷抢时,事先都怎样与你联系,他的偷抢有没有时间规律?他的住所都在哪里?”魏裔介问道。
“回老爷话,丁三与小人约好每月的初二、十二、二十二到西边的老虎岭下面的山洞里约会,叫小民向他的下人汇报小民所管辖村子住户的情况,然后他的下人向他汇报,再由他裁定下个目标抢谁家。”
“那么刚才又不是你与丁三的定日,你到村西干什么?”魏裔介又问道。
“回老爷话,这几天是小民听说官府派人来拿贼,所以小民就非常害怕,这几日老是吃不下、睡不着,所以愿意到村西去看看动静,这不,时气不好,一出去便遇上你们了。”
“快给本官回答最后一个问题。”魏裔介紧逼一句。
“好,好,不过你要是问丁三的住所,那下民真的不知。丁三经常派他手下的人与小人联系,他很少露头,小人都很少见他。平日他们又不让小人多问,所以……”魏裔介见从二痞子的口中再得不到什么了,知道他就是一个贪图小惠的人。便打断他的话对下从说道:“把二痞子押回县牢,再行询问,等候处置。”随后,魏裔介又吩咐下属通知所有曾被盗抢之县速把窝藏在各村中山贼内线捉拿归案,以断贼寇眼线。就此各县府依命行事,经慎密排查,如数捉拿了山贼的数名眼线。
第二日,便是本月的十二日,也就是山贼与二痞子的接头日,根据形势需要,魏裔介便派丁小宝带上数名精兵,按二痞子所指路线一路穿幽峡,越险谷,涉密林,来到了老虎岭下面的山洞处。
此处正位于一座险峰的半壁上,抬眼望去,峭壁上歪歪斜斜地刻着“老虎岭”三个大字,一阵阵疾风从谷底吹来,阴森可怕。顺山峰之势,依上向下寻视,在险峰底部有一大黑洞,纵高丈余,面阔三丈。“这大概就是山贼们接头的那个山洞吧?大家注意四下埋伏,别让山贼瞧见我们的踪影,以免暴露目标,打草惊蛇,前功尽弃。我们要逮活口,要一网打尽。”丁小宝说完把所带的人马分头隐蔽了起来,他独自带上几人迅速地躲在了山洞里。小宝还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提前动手。”
这是一个很阴暗的山洞,向里一眼看不到头,伸手不见五指,这洞究竟何时形成,无人知晓。好在洞口处还算亮堂,在离洞口不远处还有两个用树枝架起的简易床,上面铺了些柴草,可以供人暂歇。丁小宝仔细观察,断定此时洞中无人。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仍不见有山贼踪影。此时丁小宝也有些按耐不住,他便悄悄来到洞口四处张望,但不见一点动静。丁小宝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山贼今日不来约面?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山洞口处有碎石土滑落,并伴随有脚步声与交谈声。丁小宝急忙缩身进洞。再定睛查看时,已有四人额裹头巾,手持茅剑进入洞口。为首的一位膘肥体壮,竖目怒睁,长满横肉的脸上带着野蛮傲慢的样子。丁小宝判定此人便是山贼丁三。待四人还未定下神来,丁小宝便大喝一声,冲出洞口:“大胆山贼,放下武器,爷爷受皇上之命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赶快束手就擒吧!”这一声呐喊,使山贼四人本能地一惊。便各自拔刀摆出了自卫的架势,向洞外退去,此时洞外埋伏的兵士也迅速聚集洞口处截住了山贼的退路。兵士们齐声高呼:“山贼哪里逃,快放下刀枪,乖乖就擒。”
四山贼见既无进路,又无退路,为首的那个魁梧蛮汉便拔刀向前冲去,直刺丁小宝,只见丁小宝不慌不忙用力提刀向外用力一拨,侧身向贼汉来了一个单腿扫地,由于双方都逆向用力过大,只听见贼寇“扑嗵”一下,大刀失落一旁,身子倒卧重摔地下。丁小宝虽然武艺高强,但此时面对的是一位膘肥体壮、力量惊人的大汉,这一招也差一点让丁小宝双足失控。只见丁小宝稍稍定神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健步飞向山贼,刀尖直逼贼首脖颈道:“快让他们三个放下武器,否则我一刀扎死你。”
“别,别,行行好,老爷,别弄死我,我家还有一位老母等我赡养呢。我让他们放下武器便是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放下刀,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呢?”此贼首吞吞吐吐说道。
只见那三位乖乖地放下了手中刀枪,束手归降了。此时,丁小宝对着被擒的大汉问道:“你不是山贼丁三吧?”
“不,不,老爷,下人不是,下人仅是丁三手下的一个兵。丁三一般时候是不随便出山干活的。”
“噢?你不是丁三?”丁小宝凝视着此贼说道。
“对,下人真的不是丁三。”
说到此,只见丁小宝思考片刻后说道:“速把四山贼押到山下,面见魏大人。”
就这样四山贼被押解到了魏裔介在山下的临时营寨。见有归获“猎物”,魏裔介煞是高兴,小宝上前向魏裔介禀报了战况。
魏裔介瞧了瞧眼前这个为首的山贼问道:“丁三有多少兵丁?”
“回老爷话,大约有七八十个。”
“丁三住在何地?”
“回老爷话,丁三在太行深处,居无定所,游移于各大山头之间,他在太行东邻的主要居所就是封龙山处的封龙书院。西邻则是在繁峙的卧虎岭上的一处营寨,两寨之间相差几百里地。他如今究竟在何地,小人也不得知,反正我们是从封龙山处接到他的命令后来这里与下面村子的二痞子接头准备抢东西的,别的小人就不知了。”
听到此,魏裔介不由心头一紧,问道:“封龙山上的封龙书院,那不是读书人的文化圣地吗?为何成了山贼的营寨了?”
“是这样的,由于封龙书院近年来在此讲学、授书的学子越来越少,已致萧条,仅剩下了几个看门的了,为此丁三见此书院风景极佳,房舍坚固整齐,用具齐全,他便把书院看门的都给赶跑了,后来他就领着一帮子人在这里住下了。”
“可恶的丁三。”魏裔介说道,“来人,听我指令,让所有受过山贼践踏之县,速把乡民联合起来,各县与各县也要联合起来,于大后日的本月十五联合进山搜捕山贼,要大张旗鼓地造成气势,从精神上把贼寇击垮,让其毫无栖身之所。”魏裔介还令画师按小宝与大个子贼首的描述,绘制了数张丁三的画像,贴于各主要路口。
此令一下受到了各县官民的热烈拥护,各县体壮乡民人人皆兵,听从官府的调遣,做好了进山搜捕山贼的准备。
两三天过去了,择日已到。
魏裔介便亲自带上精兵拔营向西山而去,欲亲自剿获山贼。
再说山贼丁三对几个县的官民联合捉拿他早已闻讯,他此时已坐卧不宁,觉得先前曾称霸的偌大一方区域,此时竟毫无立锥之地。如今他又躲进了封龙山处的封龙书院,并派他的兵丁把整个书院都护卫了起来,昼夜轮番站岗。丁三的整个神经都绷紧了,他的精神时刻处于高度忧虑状态。此时他知道魏裔介等官兵正向他这里逼进。他恨透了官府,更恨魏裔介带头捉拿他。
魏裔介率官兵向西山进发,从这日的上午一直走到下午,此时人困马乏。魏裔介下令,就地扎营歇息一宿。
当日午后,丁三把他手下的两个武艺高强的心腹叫到跟前,密谋了几句后便散去了。这两个人是丁三的得力助手,和丁三其他助手一样,都是穿一身青色衣服,百姓称他们青衣人。
只见这两个青衣人傍晚时各持兵器,悄悄地溜出了封龙书院,顺着荆棘密集的山林小路摸黑向东迎着魏裔介的官兵营寨方向走来。此时的山林已黑作一团,为了隐密,两青衣人不敢打火把,只见其走一步摸一步,前后相搀,悄悄私语。其中有一个禁不住深秋山林的寒气,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虽然此时双手把嘴捂得很严,但还是包不住震颤的余音,这一声还是传得很远,很远,惊动了林内的飞禽,只听得“扑啦啦”荒乱地逃逸,响作一团。远处那震山的狮虎吼叫声,使这俩久居深山的贼人也不禁毛骨悚然。
只听得“扑通”一声,其中一个又让山石拌了个跟头,痛苦地小声呻吟了一会便爬了起来,爬起的同时,望见了前方隐约有灯点,两个山贼来了精神,使劲地顺着灯光定睛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