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的机票想要买往哪里?”机场窗口的售票员温柔的问到。
一句话,瞬间使我愕然,是啊,我该去哪里呢?只是仓促的决定要离开这里,可是,终究没有计划过真的要去往何处。
尴尬的笑了笑:“真的对不起,我……”
“好的,没关系,等您考虑好了再决定好了。”售票员小姐依旧大方的笑着回应我。
瞬间感觉好失落,天大地大,却找不到我的归处,莫名其妙的想起小的时候,外婆对我总是那么好,那个时候,虽然没有父母的疼爱,却从未感到过孤独,更没有感到过失落。
外婆,想起外婆,我竟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来,有多久没有见过外婆了,应该按年来算了,曾经年轻,贪玩,从不把亲情当做一回事,那个时候,准确来说算是不懂事,只因置气,便多年不回家,更不曾打个电话,真的好不懂事。
一股愧疚,一股自责,一股对自己的恨,一股对外婆的想念,让我忍不住蹲在机场大厅就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来来往往的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我将要去往的方向。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记得有多少个人走过来关心我,等我再站起来的时候,擦干眼泪,直接选择了我要去的城市。
将要离开,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雨婷,我不知道回国以后会是怎样一方观景,好像我的内心告诉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吧,不要给这个城市再留下我的影子。
中国,站在这片故土上,太多的感慨油然而生,离开了,是真的要把他丢掉了是吗?真心爱过的人真的可以容易的丢掉吗?
唉!谁知道呢!如果时间真的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药,那么,我需要多久才能痊愈啊?
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打了一辆的士,凭着记忆里的地址告诉司机,大概行了一个小时,终于站在了那个有外婆的小村庄。
在我离开的这几年,这里变化很大,曾经的泥土路修成了水泥路,曾经只有寥寥离家有楼房,现在几乎每家都是别墅型楼房。
拖着旅行箱,凭着记忆中的路往前走,还好还好,还好村庄的大概不曾有变动。
一路上,总有村里的人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我,是啊,突然有这么一个陌生人闯进来,怎能不让她们好奇,我估计她们就差直接上来问我是谁了。
一路走来,终于在路上行人诧异的眼神里来到了我记忆中外婆家的位置,可是,为什么这里跟我离开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我的内心彻底慌乱了,我究竟该不该凭着记忆去敲那个大门呢?只是,我走的时候没有这个大门啊?
站在这里踌躇不定,也正是如此,我更加恨自己当初的任性,我甚至有些害怕外婆究竟还在不在,此刻的我真的是慌乱无比。
不远处的一个超市门口坐了一群女人在那里聊天,只是她们的眼神都落在我的身上,我想,她们一定是在讨论我。
在那群人脸上,我仔细的搜索,我希望可以找到一张我还能记得的脸,我想这样才能找到外婆。
仔仔细细搜索,我的目光停留在她们中间的一张苍老的脸上,那张脸,爬满皱纹,她的双鬓染了白霜,可是,那一张脸,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就是我的外婆,那个我愧疚不已的外婆,那个我永远爱着的外婆。
泪水再次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别过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再转过头时,我看到的依然是她们朝着我笑,然后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纷纷。
我边笑着边擦去脸上的泪水,终于看到了,终于见到了。
外婆也看着我笑,可她却依然没有认出我,依然把我当做陌生人一样。
曾经的我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穿着花布衣服,哪能跟现在这个时髦女郎相比。
拖着旅行箱,我慢慢的挪着步子朝外婆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那样惊喜,又是那样的痛,更是那样的怕。
现在我终于能体会到曾经学过的一句诗:近乡情更怯。
或者是因为我的突然靠近,她们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她们停止了交谈,都静静的看着我。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靠近,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一般。
终于,我还是走到了外婆的身边。
“是不是认识你啊?”周围的人用她们家乡的话问她。
外婆一无所知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见她抬起头问我:“你找哪个啊?”
好熟悉的声音,是外婆的声音。
激动的我直觉得喉头哽咽,努力强忍下去那份苦涩。
“外婆。”
我看到外婆身形一震,虽然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认出我来,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的一声外婆中想起了她的外孙女,也就是我。
外婆的笑容明显僵了很多:“啊?你是哪个啊?”
周围的人也小声议论我怎么叫她外婆,我猜,她们现在都怀疑我是傻子,一个只知道外婆的傻子。
“外婆,我是梦梦。”我边流着眼泪边对外婆说。
此刻,我真的好害怕外婆会站起来打我一顿,然后骂我一顿再把我撵走,我更害怕她会冷漠的对我说不认识我。
以前我从不怕承担责任,错了就是错了,可是这一次,如果让我失去外婆,那么,这样的代价太大,我真的好害怕承担,可是,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很离谱,错的活该被打,错的活该被撵出门,因为,这就是所谓的大不孝。
外婆在听到我说我是梦梦以后,身体彻底僵住,脸上也失去了表情,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周围的人又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没说几句便开始朝我责备起来。的“唉!梦梦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外婆想你想得不行啊!”
“就是啊,你说你出门那么多年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你也太狠心了。”
“你知不知道你外婆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她心里有多苦我们都是知道的。”
“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可怜你外婆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
“你外婆最担心的就是你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这么些年,光知道你还活着,就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她呀,最怕的就是她闭眼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不是我们说,你呀,也太没良心了。”说这话的是一位跟外婆年纪不相上下的老奶奶。
我一眼便认出来,她是外婆的好姐妹,我应该叫她三外婆。
我无言辩驳,更无颜辩驳,因为看外婆哭得悲戚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有多想念我。
“对不起,对不起,外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这个小孩子啊,也太任性了,你外婆养你容易吗?你就狠心这么伤她的心。”
“是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整天为你操心,你要是能长点心她就不会这么伤心。”
“也就给你外婆,要是我,理都不理你。”
她们的话一句一句像刀子一般狠狠扎进我的心,现在我有多痛,我就能感受到曾经的外婆有多痛。
心狠狠的痛,越痛越觉得对不起外婆,腿一软,我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外婆面前,我想要忏悔,我想要赎罪。
却见外婆赶忙上前来把我扶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是的,她总是这么疼我,所以成了我任性的资本,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爱,不是可以任性的资本,不要以爱的名义伤害一个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