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沉音点头表示赞许:“无痕楼正对着王府的后花园,我们现在就去逛逛。”
于是,众人与十三王爷辞别,起身离开华亭。陆风昔见状,也起身离开,才走出华亭,就听到风声疾掠,一个乌墨般的身影闪电一般窜到自己身前。
“冷清,你干什么?”陆风昔板起脸,厉声呵斥。
“王爷!不好了,我奉命去意梅园探视阮小姐,她正在阁子里寻死觅活,连白帛都准备好了,就准备哭完上吊……不,就准备打个结,自挂在横梁上。”
陆风昔听到这个消息,似乎不作他想,立即迈开大步朝着意梅园的方向走去。
赤练落后一步,凑到冷清耳畔低声娇笑:“横梁有点高,阮小姐恐怕够不着吧。阮小姐的个子可不如她姐姐高。我记得,好像王府后院烧饭的红妞儿都比她高一点点。”
冷清无语,这女人就是擅长冷嘲热讽,不过,他们二人确实与阮斯如不太对付。
意梅园。阮斯如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一脸焦虑,眼中透着几分阴寒与狠厉。椅子上方悬着一根白色丝帛,这丝帛厚实,已经打成结,看起来情形诡异。
“绿珠,快去门口瞧瞧,王爷来了没有?到底来了没有?”阮斯如忍不住催促。
绿珠得令去查看,她神色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早已经不听使唤。
“小姐,再等等,王爷还没来,估计被楚大夫他们绊住了。王爷一定不会丢下小姐不理的!”绿珠很小心地祸水东引,打算用孟沉音来遮掩自己的那点过失。
“别跟我提那个贱女人……”果然,阮斯如闻言登时面露凶色。
“王爷……你来啦!王爷,小姐好命苦,被那楚大夫捉弄,到现在还没恢复,肚子痛得站不住,还差点没命……王爷,你救救我家小姐,小姐不想活了!”
“闭嘴!”一声怒喝,自意梅园门口不远不近传来,如一声炸雷,在阮斯如耳畔突兀地炸开。脚步声接近,沉稳中透着一点匆忙。与阮斯如预想的方寸大乱完全相左。
阮斯如满心猜疑,眼中的寒芒和不甘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彻心腑。
正堂的大门敞开,陆风昔在门槛边上顿了一顿,随即迈步进去,就见一根长长的白色丝帛悬在梁上,一个大大的白结垂在低空,阮斯如踩着椅子,饱含热泪,脖子已经被白结套住。
只是,她有赴死的决心,却依旧留恋这个尘世,这就是阮斯如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东西。
“斯如!你准备做什么?”果然,陆风昔压低声音,发出一声沉冷的怒吼。
这熟悉的充满关切的声音,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阮斯如心上,她暗暗惊喜。看来,王爷虽然生气,却也担心她的安危,可是,他知道她内伤痊愈,以后会不会弃她于不顾?
阮斯如的双手紧紧抓牢丝帛,心跳如擂鼓,眼睛的余光瞥见陆风昔微微仰头看过来,眼泪立即像廉价的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
“呜呜呜,我,我不要见你。你走吧。”阮斯如一反常态,竟然开始赶人。
陆风昔无奈地摇摇头:“你先下来。”
阮斯如心存疑窦,不敢当着王爷的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这几年她一直迎合他的眼光,甚至不惜改头换面,生生将一抹最艳的丽色扭曲为苍白羸弱的病美人。
阮斯如缓慢地,一点点地将手放开,那架势,就像真的准备悬梁自缢一般。
“我再说一遍,下来!”陆风昔积威甚重,这句话说得霸道至极。
换做旁人,早就吓得心惊胆战,毕竟陆风昔贵为天潢贵胄,又手握重权。
可惜,阮斯如在王府呆了多年,平日里经常观察心上人的一举一动,何况,她刚刚做足了心理准备,面临王爷的威势,她一时倒没有失去分寸,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悲伤。
陆风昔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一眼,竟然不再停留,竟然扭头就走。他依旧沉稳的脚步堪堪跨出门槛,便被绿珠猛地拉住衣袍一角。
绿珠一直守在门边,作为阮斯如的贴身侍女,主子的未来维系着她的锦衣玉食,主子有难,她必须第一个跳出来分担。虽然,她心中也有自己的计较。
可是,眼下,若留不住王爷,那绿珠和她家小姐的荣华富贵就会真的变成一场泡影。
绿珠站在陆风昔背后,迅速给阮斯如递去一记眼神,惊惶,劝解,还夹带着几许期待。
不愧是主仆,阮斯如立即领会侍女的想法,自知不能做得太过。
“爷,我对不住你,我真的没脸见你,不如现在就去地府找姐姐。姐姐日后有我陪伴,想必不会再寂寞了。”阮斯如急忙出声回应。
陆风昔驻足在门口,回头冷笑一声:“你准备跟我继续演戏?”
“爷,为什么不信我?”阮斯如大打亲情牌,“我们同处四年,虽然不如姐姐和你亲近,可是,我一直想代替姐姐好好照顾你啊!时至今日,我也没什么可分辨的。”
说着,就闭上眼乖乖赴死,纤丽的双手猛地松开丝帛,随即一股强力蓦地勒住她娇嫩的脖颈。她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双足双手立即不停地乱舞。
绿珠惊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喃喃自语:“小姐,我们完了么?”
陆风昔当然不想闹出人命,这女人是已故王妃唯一的亲妹妹,岂能死在他的疏忽之下?
如果阮斯如有了什么好歹,百年以后,他有何脸面去见王妃阮斯容?念及王妃与自己昔日的伉俪情深,王爷陆风昔的心口顿时一痛。他不再犹豫。
“扑……”一颗石子从陆风昔手里****而出,瞬间击穿了丝帛,随后,“刺啦……”一声,丝帛从空中断裂,阮斯如失去力量的支撑,一头栽下,摔了个狗啃泥。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你摔得疼不疼啊?”绿珠飞奔过去,小心翼翼扶起阮斯如。
“爷,我不服!你为什么偏信外人,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这时候,大丢脸面的阮斯如顾不得楚楚可怜的风姿,故作激愤之色,开始指控十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