锹把和洞下方的地面上没有沙粒的痕迹,看来情况还是很乐观的。走向盗洞,我伸出左手缓缓抓住锹把用力握紧,这才提起安全锤向着锹把击去。
比片刻前轻松多了,锹把被打入的速度快了许多,当锹把在安全锤的锤击下一下又一下地伸进洞内,我心里又开始慌了。
这个厚度是多少?如果锹把被整个锲入前都没有找到里墙位置的话,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就算失败了。
一下、又一下,当锹把那头又一次传来一股坚硬的微震后,我心里一喜,明白锹把那头是顶到坚硬物体了,极有可能是内墙,喜悦之后,我忽地发现自己握锤的手已经抖个不停。
慢慢松开锹把,这一次我主动抓住绳子飞快地沿着绳索回到了地面。
“怎么了?”没想到我会突然回来,没有心理准备的寂邈劈头盖脸地就问了这么一句。
“顶到什东西上了,估计是里墙,”将锤子丢在地上我说道,“心理压力十分大!”
“呲”小桂一笑,捡起地上的安全锤,简单地撂下两个字“我去!”人就抓住绳子从洞口消失了。
身子顿时觉得一软,我躺倒在草地上,看了眼头顶的蓝天合上了双眼。我要好好歇歇,在下面时刻准备应对死亡威胁的锤击,小心脏已经完全颤抖了。
我要好好歇歇......
我心里脑海里都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的耳朵里听到的却是洞道那头传来的细碎声。睁开双眼瞧过去,就看到刚下去的小桂又出现在洞口,狐疑着他是不是忘记了带什么东西,他已经向我这里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一把揪起我,小桂一脸苦相说道:“袅,我试过了,我觉得以我的水准和感觉很有可能没锤进去锹把反而会把墙壁弄碎。听到了吗?桂爷的心跳得多响?袅爷,还是你去吧。”
“不要紧,小桂,相信组织的眼光,我们很看好你,你还是很有潜力的。任何时候都要相信你自己!”
学着小桂的口气我对他如此说着,就见小桂一脸死灰地看着我,猛地一个熊抱,搂着我喊道:“人家不要嘛!”
人家!
瞬间我的牙就酸了!
洛空抬起一脚照着小桂的后背踹去,口里骂道:“我叫你再‘人家’!我看你还敢‘人家’!”
小桂受疼,直接趴倒在地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啊,不是我不表现,是真的中招了。整个脊椎好像都被踢错位了,不行了,想动动不了!兄弟们不是我不出力,你们懂得!”
瞅着地上的小桂,我是真想拔把野草塞他嘴里,好让他彻底闭嘴,就见苏苏这时走到他身边,抬脚踩上他的后背,一付趾高气扬的架势说道,“嗨嗨嗨,别装了!怎么这么不注意形象?”
“娘娘,信不信我给你丢洞道里?”
“你放心,我死也要拽着你一起降落,宁死都不会撒手的!”
“你是不是女人?做女人要做淑女懂不?你有点追求行不行?”
“你们俩有完没完?”洛空白了眼小桂、苏苏,眼睛瞅向我,我则看到寂邈拿起小桂丢在地上的锤子向着洞口走去。皱着眉看着寂邈,我以为他会像小桂一样很快从洞口消失,不过显然不是这样,寂邈坐在洞口似乎思考着什么,而后起身向我走来,将锤子重又塞回我手里说道,“休息够了,你就去!”
擦的!你们爷爷的!你们还有点人性么!身子后倾,我再次躺倒在地上。
合着眼,脑海里过着小桂和寂邈的举动......按理说,这两人的个性是一个比一个强,不该在这时出现尥蹶子的情形!或许他们想到的跟我想的并不一样。
那个坚硬的物体是否是内墙我们不得而知,若真是内墙那么打通那堵墙就成了决定成败的一击。小桂、寂邈考虑更多的或许不是紧张、恐惧的问题,而是在这接手的时候万一出现意外让计划泡汤后的强烈内疚感。那时无疑要面对自己的歉意与悔意,甚至还有遭到队友埋怨造成的心理压力,与之相比,如果我能从一而终坚持到最后即使是失败,也不会有任何人落下埋怨,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尽力了。
唉,长叹一声,我看了眼手中的小锤起身向着洞道口走去,还不忘看眼瞅着我的四人说道,“我说你们不会这么闲下去吧,还不快点准备准备,看看一会弄些什么东西来烧,拔野草、捡树枝也是一种体力活!万一我动作快打通洞道了呢?对了,还要找根锹把这么长的细木棍,要不怎么捅开包着衣服的锹把那头。”
“啊?锹把那头包着衣服?”声称脊椎错位的小桂猛地站起身看着我惊叫。
“废话,不包住的话沙子还不早灌进去了!”苏苏白了眼小桂,“花花哥,你是真傻假傻?”
“真傻假傻不都是傻?娘娘,你再敢跟我玩脑筋急转弯看我收拾你。”
摇摇头,冲着几人苦笑一下,我抓住绳子再次跳进洞道里,心里为队伍中有小桂、苏苏与寂邈这几个要多奇葩有多奇葩的家伙而悲哀。
再次向着墙壁瞅去,瞅着那个让我心酸让我头疼的锹把,我心里将小桂暗骂了无数遍,倘若这家伙这次没装着行军锹来,大家不就要想别的法子了,我就不用遭这罪冒这险,这真是想想都蛋疼!
走到锹把跟前,我头一次将双手合十置于额头处,对着墙壁拜了三拜,希望这个锹把能带给我们好运......当然了,它碰到的究竟是不是内墙,我又能不能顺利地将锹把打入墓室中,想靠着三拜来解决,那是不可能的。
所谓希望,从来只是发自人内心的一种美好向往罢了。
手攥紧锹把,右手持锤先是轻轻敲了一下,实则是想以这一记轻捶来辨识下那边东西的软硬程度。如果震动很硬很大的话,我估摸着是石板或者砖石之类的东西,如果震动比较柔和的话,那么与我面前的这堵墙壁一样,是泥土的。
我不知道这个墓究竟起于什么年代,我只希望它的主人千万不要富足到采用青石板护住墓室的地步,那样,我这边再怎么费力都是白流汗水,还不说顶着多大的风险。
手触感很微弱,我不知道是我用力太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平静了下心绪我再次敲打着锹把,竟感觉到铁锹在一点点地深入,这深入感明显比穿越沙层的阻滞要大得多,若是硬石块石板之类的,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渗入感吧。
小心翼翼地一次又一次锤击,随着另一端传过来的感觉我更断定,那一边也应该是土墙壁,我们真的很幸运,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内墙的土墙壁有多厚,锹把的长度是否足够贯穿它,好让我们的烟雾能穿过去进入墓的内部。
敲、敲、再敲,看着锹把的长度一点点地在我手上消失,我的心已经慢慢的揪紧,当我的手掌不足以握住剩下的锹把时,就见它在锤子的轻轻一击下竟一下探入进墙壁里,比起任何一次敲击都更深入、更轻易地打进了墙里。
进去了。
那一端是空的,才会这样。
目瞪口呆地瞅着面前的洞,我盯了它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笑容猛地溢上脸颊,我冲向洞道口沿着洞道又一次飞快地攀爬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瘫软在地上,我脸朝大地直接扑倒。太兴奋了!我想笑,我想身子下面的青草能最先看到我的笑容。
“小袅?”
“袅?”
“袅哥!”
耳边传来大家的呼唤,我缓缓抬起了笑意盈盈的脸,就听到苏苏的声音在喊,“我滴个娘,袅哥在下面待得时间太长,明显缺氧了!”
“靠!幻觉啊,这是出现了娶媳妇的幻觉么?”
收敛笑容,我冷冷瞪着他们,而后漠然地说了一句,“可以灌烟了!”
四个人的表情明显僵住了,而后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再将视线看回我身上。
“我说可以灌烟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袅爷,我就知道你行!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活交给我们!”小桂说完,抓起地上一个鼓鼓的袋子将防毒面具戴在头上便向着洞道口冲去,又一次他飞快地从我们眼前消失,瞅着他这次下去带的东西,显然片刻前真没闲着,的确在上面做着各种准备。
“我也去!”洛空说完取出防毒面罩拎在手里向着洞道口跑去,临下去之前还用手指着苏苏说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上面。”
随着洛空的身影从洞口处消失,地面是剩下我、苏苏、寂邈。
寂邈走到我身边,缓缓坐下后拍了下我的肩头,看向他,就看到了他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是他头一次笑的这么开朗,比起以往那些很有魅力却腼腆的笑,这笑更发自肺腑无拘无束。
我也笑了,在草地上翻了个身,愉快地笑着。
很快,苏苏的脸孔出现在我脸部上方,挡住了我看向蓝天的视线。
“袅哥,先别放松,一会还要闻闻味道,瞅瞅烟雾什么的。”
手臂一撑我坐起身,平淡地说道,“那也要那个封口真的出现什么问题才行,走到这一步,我真觉得咱们是太顺了。”
“人多力量大,就是这个道理!”苏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琢磨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由笑意更浓。现在只能等着对机会了,若没有万马踏平,那我们还是有些能期待的余地。
很快,我们眼前的洞道里就冒出浓烟,瞅着缓缓上升的烟雾,我真担心小桂、洛空会不会被熏死在下面,瞅着烟雾正出神,就见这两人先后从洞道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