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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去向

菲舞在房内等了好久,心里忐忑不安,又矛盾重重。她怀疑着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觉得它们突然变得不真实了,像幻影一般,师父师兄师姐的笑容突然变得如鬼魅邪魔。她很害怕,蜷进被子中,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为什么自师叔出现以后,一切仿佛就变了呢?她第一次看到师父露出那种表情,那么冰冷。楚清明叫他师伯,那岂不是说……她不敢想下去,捂住脑袋。可她并不愚笨,那些事情的真相还是轻易地钻入脑袋里,如此合乎情理,让她无法否认。

师父原来,真的是观月派的人吗?所以才会奋力要那枚钥匙,甚至不惜去杀掉流溪师叔……她突然想起当初带流溪一行上山时翡翠和琥珀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还有那天晚上,她躲在林子里听到的话了。原来,他们早已明了双方的敌对关系了。

菲舞刹那间豁然开朗。她猛地站起来,向竹林奔去。夜色正浓,月光在林中留下斑驳惨白。她很害怕,她怕跑着跑着,就会看到流溪和风鸣他们的尸体。她会恨自己一辈子,为什么听了流溪的话回房间,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如果遇到了师父,自己也可以劝劝他,即使没有用也好。如果师父真的连她也不顾,她愿意就这么死掉。

她此生,最厌恶奸细,背叛,不择手段,偏偏这一切,全部出现在她最敬重的师父身上。她应该憎恶他,就像痛恨观月派,痛恨慕容满盈一般。可她心底却在问自己:我要恨他么?

竹林里出现了一个白影,她停住了脚步,失声道:“师父!”白影渐渐近了,她听到水滴落的声音,等到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不仅惊呼一声。

无尘身上尽已湿透,他怀里抱着的,是同样被水湿透的身体,白色的袍子上嫣红的血迹,像朵朵盛开的红莲,墨色长发无力地垂着,衬出那皎月般白皙的脸庞。那是流溪!菲舞脑子里一阵轰响,她明明看到流溪双眼紧闭,毫无生气,分明已在水里泡过一段时间了。她慢慢地将视线向上移动,直到看到无尘那张同样苍白如纸的脸。她看不清,也看不懂,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愣在那里,听得无尘沙沙的脚步声,她有一千一万句话想问他,此刻却一句也吐不出来。

无尘慢慢从菲舞身旁走过,菲舞刚想迈开步子,却听无尘静道:“别找了,他们已经下山了。”

下山了?菲舞一怔。他们没有死?那流溪师叔……她转果身躯,却见无尘仍是一步一步,拨剌着足底青草,缓缓向山顶走去。

她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转过身来,静静跟在无尘后面,恍惚中她又忆起幼时那个举世无双,美颜傲人的流溪师叔,那个总是像男人一样强悍,却又总是对她淡淡微笑的流溪师叔,她竟就这么死了,被师父紧搂在怀里,一动也不动,像坏掉的人偶一般。想到这些,她不由自主地淌下泪来。

她们虽然并未相处很久,但菲舞却对流溪有莫名奇妙的亲近感,她从小就希望自己能成为向流溪一样的人,仗剑江湖,豪迈四方。随着自己渐渐长大,性情也实有几分和流溪相似。她用手背擦干眼泪,又抬起头望着无尘苍白的背影,觉出一丝又一丝的悲凉。

突然,林中传来一阵笑声,菲舞一个机灵,抬眼望去,却见竹林的尽头立着一个人,月白色的衫子在月下映出冷冷的光,白净的脸上尽是鬼魅,眼神里散出一阵阵阴邪,嘴角傲慢地扬着。菲舞没来由一阵怒火,她冲上前去,喝道:“你在这干什么!!”却听无尘静道:“你不要掺和。”菲舞微一愣,退到一边,无尘抱着流溪向前走了几步,楚清明干笑了两声,道:“师伯好能耐,三两下就把这个女人解决了,家师会很高兴看到她的尸体的。”无尘冰冷道:“不是让你回月华阁吗?怎地还在这?”楚清明道:“我留下来,当然是看好戏啊!”无尘的声音依旧冰冷低沉:“那正好,你回去告诉她,钥匙和流溪,我一样都不会给她。”

楚清明大笑三声,挑衅道:“师伯什么时候竟护着那三个小子了?你不要以为是师公从小养大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待我回去如实禀报,你就等着师法处置吧!”

“你不用拿师父来压我,现在的观月派,是归师父管,还是归慕容满盈管呢?你心里最清楚。”无尘忽地冒出一句话,楚清明一愣,随即脸色一变。菲舞站在无尘身后,看不见他脸上是如何表情让楚清明如此惊恐,只是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令她汗毛耸立,却听无尘的声音散发着无尽寒气:“你,回去告诉慕容满盈,我无尘与观月派再无关系!要想钥匙就自己到雁荡山来拿,我,等,着,她!”

楚清明愣在哪,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无尘又一字一顿道:“快滚,在我拔剑之前,从,我,面,前,消,失!”他手里握着一把断剑,剑上是斑斑血迹。楚清明颤抖了一下,忙转身向山下去了。

菲舞惊魂未定,察觉无尘收了杀气,继续向庄内踱去,便涩声道:“师父……”无尘并未停步,只是轻道:“你去罢,把剑带上。”菲舞微微一愕,忙接过断剑,三步两跳穿过竹林,沿着山路去了。

天微微发白了,冷雨一行凭着风鸣的记忆穿过竹林,下了雁荡山,默默地在小镇上行着。冷雨草草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悠灵脏着脸,风鸣一脸茫然。

突然,街尽头冒出几个黑影,形如鬼魅一般。冷雨下意识地按住手中剑柄,却见来人均披着黑色斗篷,只露一双墨如夜色的瞳子,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三人。

“三位少侠辛苦了,在雁荡山困了一天,想必有不少收获吧。”居中的那人幽幽地道,声音似从很远之地传来一般。

“原来是龙灵教的前辈,不知前辈恭候在此是何用意。”冷雨识得这身装扮便是在武林大会见过的龙灵教徒,心下一想,便道。

“好小子,算你识货,老夫便闲话少说,”那斗篷里又传出声音,“宝藏的钥匙,交出来罢!”话说到最后,竟渐渐实了起来。

“这位大叔好生有趣,我们干吗要把钥匙给你?”悠灵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刚说到“给”时,猛地将袖子一挥,竟散出一片白雾来,直溅向那几个斗篷怪人。三人趁此机会拔剑向后退去,不想那为首的黑衣人竟不躲避,反而直奔了过来,叫道:“小子,这点雕虫小技想制住老夫,还太嫩了些!”话音未落,一双大掌如排山倒海般推将过来。风鸣从未见过这等功夫,冷雨和悠灵也仅是在藏莲堂上见过一次,只觉掌法十分怪异,然而楚清明对付起来十分轻松,料想并不是甚么厉害的功夫。可突然之间,三人竟都有招架不住之感,纵使长剑在手,也不由纷纷向后退去。其余几个黑衣人也扑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只听“砰”的一声,悠灵一个疏忽,吃了黑斗篷一掌,直踉跄后退数步,直觉一股咸腻冲了上来,他奋力抑制住,可一道腥红还是顺着唇脚流了下来。

“以多欺少,好不要脸!”一个声音忽地传来,接着便是把银光光闪闪的长剑,直把风鸣等人护在了身后。

“菲舞?”风鸣看清来人,忍不住喊了出来。菲舞并不回头,一双灵目凌厉非常,如同手中之剑一般直指龙灵教众。为首那个老者一双招子如同幽魂,伸出的双掌也缩进了袍中,幽幽道:“原来是大小姐到了,失敬失敬。”江湖上素知无尘对这个徒弟好过亲生女儿,是故都以“大小姐”相称。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暗忖:“这丫头为何平白无故跑来了?定是无尘也在附近,那厮定然早想得到钥匙了。我怎么没料到,他怎会让这三个小鬼私逃下山,是了,可不能让他碰上,抓到把柄。”思忖过后,他嘿嘿一笑,道:“老夫方才失礼了,大小姐莫怪,还望令师福寿安康。”话罢转过身去,沿着街去了。其余几人尾随着他,不久便消失在街角。

待到长街复又空荡起来,菲舞才松了口气,放下剑,只默默道:“镇上不安全,你们先跟我来。”

“我们凭什么跟你走?”悠灵颤抖着立起,从怀里取出粒药丸吞下。菲舞转过头,脸上瞬间盈满了愤怒和委屈,直盯着悠灵,但终是说:“留在这镇上的帮派可不少,你们这么在街上走,想活着走出长乐镇么?”悠灵笑着抹去嘴角余血,道:“那也比跟着无尘的徒弟走好。”

“无尘的徒弟就不会救你们了吗?”菲舞忍不住吼道,“我师父若是想害你们,为何还要放你们下山?”她从小到大,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却也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话刚出口,自己也暗暗吃惊:“为何自己对师父仍是如此信任?”但此番情形也不容她多想,只将怀里藏着的那把断剑取了出来,道:“这是……这是家师要我带给你们的,收下罢。”冷雨眼见是那把落雨剑,忙接了过来,道:“菲舞姑娘,方才是我师弟不对,还望见谅。姑娘一片好心,我们兄弟三人自然感激不尽……”“罢了,”菲舞忽道,“家师所作所为,怨不得你们要猜疑的。更何况师叔她……”她声音一哽,忙转过头去,道:“你们跟我来罢。”

四人穿过小巷,来到一座大屋的后门,风鸣识得那是曾住过的剑轩客栈。菲舞轻敲了三下门,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开了门,正是那日的掌柜。菲舞悄悄和他嘀咕几句,那人便把他们让了进去,寻了间隐蔽的小屋,随后便掩门去了。

“师父她……”风鸣忽地道,但当他抬眼看到菲舞的眼神时,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般茫然低下头去。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却听悠灵道:“那些龙灵教的,也都是用毒的好手,不知她们使的是什么招数。”他心知方才说错了话,却不想道歉。菲舞只道:“那是荼灵神掌,是龙灵教的看家功夫。”悠灵“哦”了一声,低了头,不知想些什么。菲舞却突然转果身躯,掩门而去。

她觉得很累,一步都动不了,只想就这么睡去,醒来之后,一切都还是从前那样。

“菲舞。”一人在她背后涩声道。她听得那是风鸣的声音,叹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勉强道:“你来干嘛?”

“你不痛快了?”风鸣愣愣地道。

“我痛不痛快,和你有什么相干?!”菲舞忽地回过头来,吼道,“反正我是无尘的徒弟,自然也是帮凶,是你们的仇人!”

风鸣本就冒冒失失的,听她这么一说,便有些心急,吱唔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我……我没有怀疑过你的,虽然你是……是无尘的徒弟,可不知怎么的,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相信你……”

菲舞愣在那里,一夜里遮饰一切惶恐与委屈壁垒被砸得粉碎,眼泪在那一刻如断线的珠子,肆无忌惮的淌下来。风鸣见她突然流泪,忙道:“别哭,别……”话音未落,菲舞已无力地倒在她怀里,像个婴儿一般号啕大哭,风鸣有些手足无措,却听她喃喃道:

“我好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帮谁,不知道太相信什么,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好,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风鸣的心没来由一阵慌乱,忙道:“好……”菲舞猛地抬起头,有些怔怔地看着他,风鸣胸中突然升起一股热流,不知怎的,他毫不犹豫的答道:“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菲舞听到这句话,突然弯起了嘴角,嫣然一笑。虽然菲舞的脸因哭泣而微肿,但那笑容是风鸣见过得最漂亮的笑容,让他终身难忘,让他想起流溪再追呀那一刻的笑容,如此惊人的相似。她愣在那里,两颊在不自觉间涨得通红,恍惚觉得为了这个少女的微笑绽放,它可以做任何事也在所不惜。

菲舞见她瞧得痴了,脸有些发烫,忙道:“你们定然饿了吧,我叫掌柜大叔帮你们弄点吃的。”话罢转头跑走了。风鸣呆立原地,前襟被泪水浸湿,还留有淡淡的少女体香,他傻傻地低头笑笑,回房间去了。

进了房间,他瞧见冷雨和悠灵不知再商量什么。看到他回来了,冷雨便道:“咱们走罢。”风鸣一愣,悠灵却将一件麻布衫扔给了他,道:“别发呆了,快把衣服换上,天刚刚亮,咱们正好扮成樵夫混出小镇。”“可……可是……”风鸣方欲开口,冷雨却道:“那个女孩,还是留在此地比较好。”风鸣要了摇头,道:“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她了,去哪里都带着她,怎么能……怎么能……”冷雨道:“我们要完成师父的意愿,定然十分困难。她是天门派的大小姐,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怎么受得了这种有一日没一日的生活?你若是真带她好,便留她在雁荡山。在藏莲山庄,有无尘会保护她的,时间一长,她便会把你忘了的。”风鸣心头一阵酸涩,如同春日堕进了寒冷的冰窖,可细想一下,冷雨所说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呆呆地望着地面,许久,才默默的点点头。

初阳微熹,映入房内。菲舞提着个食盒,穿过走廊,轻轻敲了下门,没有人应。她推开门,刺眼的光射进她眼中,她颤抖了一下,手中的食盒掉在了地上。她呆呆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默默地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剑轩客栈,向雁荡山走去。

直到走到山下那条河边,她才停了下来,怔怔坐了下去,掠起清水洗脸,洗着洗着,泪已无声流出。她猛地站起来,向着河面大喊:“浑蛋风鸣!你这个大骗子!!我永远都不原谅你!!”她一提那名字,熟悉的身影又浮现眼前,她用力地擦干眼泪,头也不回地向山上去了。

进了山庄,她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我的好妹妹,怎么弄成这样了。来,我带你去洗个澡。”转过头去,便瞧见翡翠笑着走过来,抚着她的肩膀要带她去浴室。她心里酸痛,也不推托。

温热的水泻进盆中,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菲舞呆呆地望着渐渐模糊的前方,不知不觉便好似身轻如燕,飘了起来。

“小师妹?你怎么了?”恍惚中她听到一个声音,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翡翠有些忧心的脸。

“抱歉,师姐,我有些累了。”她弯着嘴角,却只笑出了苦涩。翡翠伸出手来,温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摇了摇头,默默地撩起了清水,擦着菲舞的小脸。菲舞轻轻按住翡翠的手,道:“师姐,我已经都知道了。”翡翠一愣,低了头去,过了一会,才道:“小师妹,你不要恨师父,要恨就恨我罢。”菲舞有些奇怪,却听翡翠接道:“我和琥珀从前都是空城派的,流溪掌门十六年前将我派几十弟子全都杀掉,只剩我和琥珀,是师父向掌门求情,我们才死里逃生。我们一直都很恨掌门,所以,无论师父要求我们做什么,只要是与她有关,我们都会拼命完成。现今我们当真报了仇啦,可是,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倒看着师父那样子……”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菲舞安慰道:“师姐,我都明白的。”翡翠抚摸着菲舞柔软的脸颊,眼中流露出忧伤:“情之一字,真是一辈子都难以逃脱。掌门做的许多是未必就坏,倒是自己做了不少小人之事。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真真难以决断。小师妹,你可不要因做错事而后悔啊。”

“情之一字,真是一辈子都难以逃脱……”菲舞默默念道,忽地弯起嘴角,道:“师姐教诲的是,舞儿紧记在心。”

洗了澡,换了身衣裳,菲舞踱到清风轩前,静静地注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小院里的香樟沙沙作响,却让她流离的心平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她才转身向莲池后的竹林走去。

繁茂的竹林遮挡住太过耀眼的阳光,守护着天门无数先人静默的墓铭。一座新立的碑前停留这一抹淡淡的白影。菲舞默默地走了过去,轻轻道:“师父……”无尘侧了侧脑袋,道:“他们三个已经离开了吧。”菲舞应了一声,又低下头,瞧见无尘手里正握着个东西,她不禁微微一愣。

“师父,你手里那个……难道……”无尘似乎笑了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的声音极是平静。菲舞低着头,却听他道:“舞儿,你离开藏莲山庄罢。”

她一愣,无尘接道:“宝藏的秘密已公布天下,即使慕容满盈不上当,各帮派也会按捺不住。藏莲山庄再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我在绢子上写了封书,你带着它到冀州的天辕寨去找秦天障老先生,他会看在溪儿的面上收留你的。他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师父,”菲舞忽道,“我不会走的。”无尘淡淡笑道:“傻孩子,我无尘是阴险歹毒的卑鄙小人,你又何必?”菲舞柔柔地望着无尘的背影,道:“我从前也不懂,为什么总是恨不起来,可现在明白了。师父……毕竟是从魔窟里将我拯救出来,并且带我如同亲生儿女一般的人;无论我多么任性刁蛮,都会微笑着宽容的人……所以,即使师父十恶不赦也好,天理不容也好,我都不能恨你。”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天空,道:“我想,流溪师叔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无尘眼神一滞,他恍然忆起昨夜,流溪那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的笑靥。

“尽管,之后的我是多么的后悔……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明白了或许从前不曾明白的事……”

是这样的么,溪儿?无尘痴痴地注视着面前的石碑,忽地轻轻的笑了起来,这笑声随后变成了怅然的大笑。菲舞愣愣地望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无尘这样笑过,印象中的师父,总是很沉着冷静,深藏不露。却听他喃喃道:“溪儿,为何你一早便明了的事,我却到今日才懂?”他立了起来,转过身对菲舞道:“你既然决心留下来,我便教你绝尘剑法。”

“绝尘剑法?”菲舞惊道。“不错,”无尘亮出追风剑,道:“这是我和你师叔共同创出的,你将来定然用得到。”

他剑峰一转,招式便如行云流水,使将出来。

渭河水从源头便清澈透明,一切真实将不言而喻。苍茫的森林从上古时代就寂寥矗立,环绕着渭河涓涓的源头,和在月光下拢着清冷凛冽的一座建筑,像是依附在土地之上,却透出鬼魅的光来——月华阁。

“你是说流溪死了?”一个女人立在阴影里,声音里夹杂着妖媚之气。

“是的,师父。正如我刚才所言,流溪的三个徒弟已将钥匙带离了藏莲山庄。”楚清明半跪于地,低着头,语气冰冷。

突然,黑暗中的女人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透着无限的诱惑力,却又让人毛骨悚然。她笑了很久,才用极恶毒的语气道:“小贱人,死得好,哈哈……我等着天可是等了二十年啊。”

月光从小悬窗静静地泻下来,黑暗中,渐渐的显现出一张洁白无瑕的脸,鹅蛋润圆,晶莹剔透,上扬的凤眼上是水红的一抹,长长的睫毛下是浅色的瞳孔,润泽鼻子下是血红樱唇,微翘的嘴角是难以抗拒的娇媚,云鬓墨发,发带上镶着一颗月白石,额头上三点红,向三滴冷血。红底金丝的缎衣裹住两肩,露出雪白如皓的皮肤,右锁骨中间一抹暗红,似一朵盛开的血樱,吸食血肉而绽放,分不清是伤疤还是胎记。长长的水袖下是一双纤细如削葱的手指,指甲尖利火红,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团扇,扇面呈白色,左角绘有一支飞花,隐隐的还有几块深色的痕迹。长裙披泄下去,盖住身旁的地面。乍看上去,若不是一身的装扮,每人会想到她是个三十中旬的女子,顶多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可毋庸置疑,她就是观月派二大弟子,慕容满盈。

楚清明仍低着头,小心道:“师父,那三个人怎么办?”慕容满盈停住笑声,低下头,用她那极鬼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清明,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既然是那个女人的徒弟,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她的眼中,显出一种近于癫狂的喜悦,“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见到他们的尸体,小老鼠嘛,就是要一点一点地折磨才有趣。哈哈……”

楚清明咽下一口气,支吾道:“师父高明,不知徒儿接下来……”慕容满盈笑道:“我早已让小满去监视了,你先留在月华阁,最近有几只虫子总是在我身边捣乱,过些日子你还得帮我把他们一只一只捏死,知道么?”楚清明眼神一转,赔笑道:“那徒儿先退下了。”

他转身未走半步,忽听后面一声寒气逼人:“无尘叛变之事你最好不要妄想老头子知晓会怎样,若是让我知道了,别怪我不留情面。什么后果,你心里最清楚!”

楚清明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他眼神一冷,但终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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