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药堂外面的阵势还是吓了我一跳。
几个伙计一字排开,站在药堂门口维持秩序,外面的乡亲已经围了好多,一看我和师兄来了,都想往前挤。
师兄怕人多出了乱子,赶紧走上前,说:“大家不要挤,今天时间宽裕,人人有份。”
人群中爆发了欢呼,心里有底的乡亲们都遵守起了秩序。
我把木箱放在药堂一张大桌前,然后又从中掏出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几个非常飘逸的字“大病小病,统统十枚。”……十枚就是十枚铜钱,我们可不是义务劳动,是要收钱的。
不过,十枚铜钱对这个镇子里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还得从七百多年前那场大地震说起。那次地震过后不但震出了一条大裂谷,也将本来深埋在地下的晶矿震了出来,消息传出,采矿人纷纷聚集到这里,人越来越多,后来就形成了这个镇子。一直到现在,这个镇子里面大多数人依然以采矿为生活。
放好木箱后我也正经八百的坐在师兄旁边,活像个医生一般……这是当然了,师兄医术神妙,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能拉了他的面子,何况乡亲们也是很认可我的,你看,他们一次就进了两个人。
两人争先恐后得往师兄那边挤,可惜位置只有一个,总有一个人坐不上,慢了一步的那个也不懊恼,笑着坐到我面前,说:“小龙,麻烦你帮我看看,最近头总是疼,皮老板也给我开过药,可吃了几天不见效果。”
我刚要提指给他号脉,却听见外面人前里有人喊:“小龙,你别给他看,刚才他不是急着往神医那边抢吗?”
众人听了一阵哄笑,我面前的人羞得满脸通红。
“下一个。”师兄这时候喊了一声……神啊,这也太快了吧。
我手指搭在面前那人腕子上一摸,发现他是体虚阴寒,造成气血不畅,因此才会头痛,不过也算个是个常见病,老皮怎么会治不了?
“老皮给你开过方子吗?”我问道。
那人点点头,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章皱皱巴巴的药方给我。
“下一个。”师兄又喊了一声……算了,我还是不和他比了。
看了看药方,发现用药都对,只是川芎量多了些,看来老皮是以普遍的情况来判断的,并没有注意到此人还有轻微囊肿这个暗疾,所以用药上有了激进了些。我提笔在原来的方子上减了一点川芎的用量,然后递给他。
“这样就行了?”那人有些疑惑。
我笑着说:“应该没问题了。”
后面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说:“老张头,看完就赶紧走,小龙医生的医术你还有怀疑吗?”
那人脸又一红,他可能觉得两次驳了我的面子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掏出二十个铜板放在了师兄那个木箱子里面。
我当然不会拒绝有人多给,笑着说:“下一个。”…….这句话我可憋了好久了。
“下一个”是个年轻人,一条胳膊被纱布抱住,有些血从纱布上渗出。
他走到我面前,把纱布打开,我看见他的小臂上有到长长的伤痕。
“这是怎么弄得。”我问道。
“刚刚采矿的时候不小心给一块锋利的岩石划的。”
我看了看伤口的深浅,说:“哦,现在基本已经止血了,回去休息,明天就好了。”……今天我受得伤比他重多了,现在不也没事了吗?
正在和早上那个美妇调情的师兄此时把脸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阿龙,好好给人开个愈合伤口的方子……人家跟你不一样的。”
我点了点头,给那人开了金疮药后,喊:“下一个。”……哈哈,师兄现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已经快追上他了。
“没什么大事,普通肺炎而已,我给你个方子,好好休养一番便会没事。”我一边把手指从一个患者的腕子上拿开,一边说。
药方写好后刚要递给那人,却忽然被一只死白的手给夺去,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个白衣公子哥……此人正是刚才的鸠公子,可我当然不认识他。
他一边把手搭在那个病人的脉上,一边快速浏览了一番我写得方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吃他这方子是怕半年才见效果。”白衣人对我的病人说。
突然出现我不认识的人,而且还对我的药方指手画脚,我心里相当不爽……而且谁说我的方子半年才见效果,四个月零十天绝对能除去病根,于是冷冷的说:“那敢问这位兄台该用什么药?”
他傲慢的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味药,然后递给我,那表情就像我应该马上跪在他面前口称:“大神,你就收了我做奴隶吧。”
不过当我看了他的方子后不经哑然失笑,说:“这位先生,你这方子确实把人家的肺病治好了,可是只怕那时此人的肝也又被你这方子毒坏了……药性太猛,而且即便是要下猛药,也不一定非得都用些名贵药材,普通草药足可代替……一般家庭可用不起你这方子啊。”
那人眼中包含讥诮之色,说:“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村野莽夫的见解。”说罢居然转身走了,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师兄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又瞅了瞅他的方子说:“阿龙,你没错。”
哼,我当然没错,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这算是一个小插曲吧,我很快就忘了,整整两个时辰,我接待了十五位病人,对我来说又是个新的记录。
我背着半箱铜钱心里美滋滋的,说:“师兄,我们挣的可真不少啊。”
师兄背着手得意的说:“这算什么,要不是中间我被美女耽误了一会,挣得比这还多。”
“可是我们已经为所有病人都诊断过了,你不被耽误的话也只是缩短一些时间,挣不到更多钱的。”
“额……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厌了。”
“师兄……”
“……什么事情!”
“这箱子里面应该也有我一份吧,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滚!”
我背着一箱子钱“哗啦哗啦”的跟在师兄后面来到一处粮米店,店里的老板是个姓南的老头,年纪已经很大了,我估计比起师父来也不小。一般米面油盐什么的,师兄都是从他这里卖,且他也是唯一一个来山上看望过我们的人。
“死老头子!”师兄站在人家门前老不客气的喊道。
“又是你这没大没小的畜生,要不是看在我大哥的份上我早你揍死五百多遍了……哦,阿龙也下山来啊。”一位老得和枯木一般的老伯一边说一边从店里走了出来。
我嘿嘿一笑,说:“是啊,又来偷吃您酿的果子浆来了。”……南老头酿的果子浆很好喝,我每次和师兄来都得偷偷喝几罐。
老头赶紧用手捂了捂他袖子里的口袋,说:“阿龙,你来的不巧,今天真的没了。”
我笑着想:“原来这次钥匙放在他的袖兜里啊。”
走进店里后,师兄问:“南老头子,我要的东西弄到没?”
“弄到了弄到了。”说着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师兄。
师兄打开闻了闻,喜道:“恩,成色非常好。”
老头一蹬眼,说:“这算什么话,这点东西我再弄不到岂不是白活了。”
我有些好奇,问:“是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就是几味调料。”
“调料?”几味调料用搞得这么神秘吗?我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大哥他最近还好吗?”老头问道,他所说的大哥其实就是我师父,至于他为什么称我师父为大哥我就不知道了。
“那老不死的挺好的。”师兄说。
老头神色有些黯然:“哎,这么多年了,我开始越来越担心。”
师兄笑着说:“放心吧,老家伙现在信心足得很。”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啊……哦,米面之类的我都备好了,你们两个过来搬吧。”
当我看到像小山一样多的米和面的时傻眼了。
师兄满意的笑了笑,说:“这次的量才够足,阿龙,上。”
“我又不是狗,上什么上啊。”我极不情愿的过去推着木车往外面走……嘿!真是够沉的。
“等一等,还有东西没拿呢。”
还有?我的眼睛能喷出火来,死老头子,下次看我不把你的果子浆全喝干。
不想,老头却掏出一个水滴形状的挂饰,说:“阿龙,这个送给你。”说着便给我戴在了脖子上。
我想要推辞,师兄却笑道:“阿龙,收着吧,老家伙这些年可没少挣我们爷三个的钱,适当吐出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就你没个正形……阿龙,不过是个保平安的小玩意,我觉得挺好看,就买下来了,不值钱的,收着吧。”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也觉得戴着挺合适,便谢过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