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动着死一般的沉寂。
病床上的女孩持着柔柔的笑,在窗外温暖的日光下显得透明美好。可又带着微微的嘲弄。
窗帘被冷风吹的飘动。房间里安静地似乎可以听到风吹过窗帘的噗噗声。
双双咬着唇,灵动的双眸看着阮璟,瞳孔里是不可思议的呆滞。
她不懂。
她说让她把世勋让给她?
她觉得她会?
有点可笑。
双双垂眸,凝视着窗台下木质地板上投进来的阳光。映着窗帘微动的影子,窗外树木枝叶交错的斑驳,像一把从天空抛下的碎银子。
她很喜欢看影子。
小的时候,她和世勋上学放学,都是踩着影子相伴回家。晨光,黄昏。
她就像他的影子,相伴相携,怎么可以分开。
忽地,安静的房间终于有了声音。
“不可能。”
“咔嚓”
房门一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吴世勋闻声抬头。
看见双双脸色的苍白,心也跟着一起揪。
他伸手。“过来。”
双双提起笑容,整理好心绪,乖乖走过去。
“说什么了?”不顾旁人的目光,吴世勋抱住坐在旁边的她。
“嗯……没什么。”双双淡笑着摇摇头。过了几秒,又抓住他的胳膊,如往常一样的撒娇。“我不想呆在医院了,我们回家吧。”
“好。”
回的是吴家。
因为吴妈妈今天拉陆妈妈逛街去了,还买了不少菜回来,要做大餐。所以陆家父母也都在吴家。
“哟,你们回来啦!”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吴妈妈的声音。吴妈妈的语气很高兴,眼睛都笑咪了。
“双双啊,快来快来,我和你妈妈买了你喜欢吃的曲奇饼噢!”吴妈妈在客厅里唤着。
吴世勋搂着女友走进来,双双神色有些疲倦。
陆妈妈心细看出两人脸色不对,“闺女,怎么了?”
“妈妈我没事。”她怎么可能告诉妈妈她刚才险遭车祸,差点就离世了呢。那估计她家妈妈会瞬间崩溃的,还有旁边的爸爸。
“怎么脸色这么差呢……”陆妈妈担忧地皱起眉头。
“陆姨,又又她没事,只是玩太累了。”吴世勋在旁边帮做解释,彼此有些心照不宣。
这事要是也被他妈知道了,那整个世界都要炸了。
“那世勋你快带双双去楼上去休息吧,玩了一天也够累的,等下午饭做好了我再叫你们。”吴妈妈立马说道。
“嗯。”吴世勋低声应道。
房间里有点昏暗,双双也没开灯。她突然很喜欢这种感觉,看着光亮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穿过,微微照亮房间。
像黑暗里渗入了希望。
房间里有着他的味道,熟悉淡凉的薄荷味。
双双深吸一口气,感到舒服了一点。吴世勋倒来热水,杯子举到她唇边。
双双张口乖乖喝下,热水的温度从口腔传到身体各处。驱散了她原本呆在医院里感受到的冰凉。
“世勋……”
“怎么了?”他俯身看她,温润的眼神和语气让她眼睛猛然有点湿润。
“我想抱抱你。”
“好。”
一句“好。”容纳了所有宠溺,温和细腻。他什么都可以依她。
昏暗里,她紧紧抱着他。心脏好像要靠在了一起,从此没有距离。
吴世勋用力地收紧双臂,那种想要把她纳入骨髓的感觉越发的深刻。要是真能纳入骨髓就好了,她就会一直在,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像今天这么害怕。
恐惧渐渐笼罩,将他吞噬。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就算是当初她搬家离开,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毕竟她只是暂时不在,不是永远消失。
失掉挚爱,会有多痛苦?
双双被他抱得有点疼,但她没说。她知道他的紧张。
爱慕如种子,慢慢生长,直到枝繁叶茂,他们好像成了彼此身体的一部分。有谁会割掉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处?
那将会痛不欲生吧。
“世勋,你最怕的事情是什么?”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柔柔的,有点闷。
“我怕你离开我。”
“嗯……”
“哪怕你不爱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够了。”
双双微滞,她揪着世勋肩膀衣服的手紧了紧。她转了下头,侧着脸看着窗外的光亮,心里好像被充实了,装满了温暖。
“我不会离开你。”
“好。又又,你不要反悔。”
她想起了阮璟在医院里对她说的话,沉默,搂紧了他。“嗯。”
吴世勋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双双。或许在她心里,阮璟是真的想救她。这种事情,他自己处理就好。
学校的大钟“咚咚”地响。下课时间一到,课室门口又涌出了好多人,空旷的走廊变得热闹。
吴世勋就站在门口,他穿着毛线衫,外披着白色外套。手里还拿着一条粉色围巾,应该是要给女友的。
阮璟在课室里收拾着文具和课本,旁边的闺蜜动她。“你看,门口站着谁!”
阮璟抬头,一眼便望见吴世勋。
心里突然绽放了烟花,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脸上忍不住浮起笑容,美好的微笑带着胜利的意味。
昨天陆双双还说什么来着?不可能?今天吴世勋不就来找她了?
动作变得麻利起来,赶紧收好书包便跑到门口。看着眼前想了很久的人,清秀的脸上透着期待和试探。“吴世勋,你来找人吗?”
心里高兴着,又有点不耐旁边的闺蜜怎么还不走。
“来找你。”吴世勋淡淡地开口。墨色的瞳孔里暗了暗。
“啊……”阮璟惊讶地半开口,脸上染上微红,“双双她知道吗……”
“你觉得呢?”吴世勋勾了勾唇角。
阮璟看到他的笑,心里不免得意。“应该是她让你来的吧。”
“不,是我自己来的。”
“这样……”阮璟笑着,“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后半句她稍稍拔高了音调,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力。她嘴角的笑,有着炫耀的味道。
“我来是想问你。”吴世勋顿了顿,“你是要自己承认,还是要我帮你说?”
他也会拔高音调,她不是要引起注意?
“吴世勋,你说什么啊,什么承不承认的……”阮璟咬住唇,姣好的面容上是无辜和天真。
吴世勋对她的反问没什么惊讶,是个人都不会承认。他微微俯身,唇停在她的耳畔,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帮你跟学校说。别碰我的底线,你要是动她,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一样会动手。”
他没有不打女人那一套,早知道,在某些方面上,女人可是比男人还要狠毒的。
“你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伤害过双双……”阮璟顶着双瞳,可怜得楚楚动人。
“还想要证据,只怕给了你别后悔。”
然而,周遭的人就在不知什么情况下看到阮璟脸色苍白。
说完吴世勋就离开。
双双正在学校的小超市和小艾搜刮零食。
手机收到了短信。“在哪?”
“在学校小超市。”迅速打出来,发送。
“嗯,在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