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沉默的向前移动,没有人说话,甚至连马都没有发出嘶鸣的声音。只有车轮转动轻微的“咕噜噜”声。
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在这样的氛围下,伤势不轻的布鲁斯忍不住疲惫的睡去。
萨斯比布鲁斯还早就睡下,虽然他的伤势并不算重,但中的毒却是很厉害的。尽管所罗门已经用斗气帮他驱过一次毒了,但也只是稍微减轻一下症状,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了。
布鲁斯甚至做了个简短的梦,他梦见自己身穿金黄战甲,手持一把单手阔剑,站在一个巨大的角斗台上。无数的对手挥舞着武器朝他冲过来,布鲁斯身上青光闪烁,一个淡青色的斗气护罩就出现在身上,一阵叮叮当当声过后,对手们惊骇的丢下残兵断刃向后退却。这时,布鲁斯轻轻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阔剑,无数淡青色的斗气刃化作道道青光呼啸而去,对手们纷纷倒地。随后四面八方响起震雷般的欢呼嚎叫。布鲁斯略有些满足的向对手们的尸体看去,原本倒地的无数尸体,此时只剩下了一个身上千疮百孔的人,仔细看去,是莱恩!布鲁斯哀伤的向莱恩跑去,只见莱恩死灰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他的身体化作青烟飘散,在半空中又凝聚成许许多多的人影来,有拖着内脏的曾经杀死的那个天才少年,有胸口扎着尖锐匕首的比尔大叔,有背上插着长枪的狞笑着的阿塔,有满身青紫的嘶哭着的莉拉夫人……一瞬间,他们布鲁斯俯冲下来,层层叠叠的将布鲁斯湮没其中……
布鲁斯被这个噩梦惊醒,抹着额上的冷汗,慢慢平复自己狂跳的心,同时,也听到附近传来的争吵声。
原来队伍已经停住了。
前面,是一座宏伟的城楼,城楼高有十五米开外,上部依稀可见箭垛和炮塔,下面是高达八九米宽十米左右的厚实城门。青铜铸造的巨大城门上浮凸着各种凶兽图案和花纹,在火光映照下恍若蠕动着。高耸的城墙自城楼两边向着黑暗无限延伸,在黑暗中现出远山般的轮廓。
城楼如此,这座城市该有多宏大?
“这就是布特勒城,康帕达角斗场的所在地。”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萨斯望着黑暗中高大的城墙,出神的说道。
布鲁斯一怔,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到终点了啊……
侧耳静听,布鲁斯也明白了城门前争吵的缘由。
原来自己所在车队带着这么多不明病况的人进城,被卫兵拦下了。
尽管几个护卫首领拿着入城文书百般解释这是中毒的结果,但守门的卫兵仍不放行。
万一是瘟疫怎么办?
于是,双方一边争执,一边等待各自的上级。
又过了一会儿,城门半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马当先走出,身后跟着几十名卫兵。
“卡迪尔大人!”有卫兵叫他。
“卡迪尔大人!”几个原本争吵不休的护卫首领面色一白,也都行礼。
卡迪尔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军装英挺非凡,略显褐色的双瞳配上稍微苍白的面孔,再加上直挺的冒尖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给人一种严肃以及苛刻的感觉。
他就坐在马上,微微点着头听卫兵报告情况。
“这个人是城里的治安执法官,最是严酷无情,做事认真从不徇私,虽然只是个小官还没有爵位,但贵族子弟犯事,他也照惩不误。布特勒城怨恨他的人很多,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萨斯轻声说着。
布鲁斯微微点头,他不喜欢这个叫卡迪尔的执法官给他的第一感觉。
卡迪尔在马上借着城门前的火光,扫视了一下这支队伍,随后拍马向布鲁斯这个方向走来。
几个护卫首领和城门卫兵头目随后跟着。
“所罗门先生,我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卡迪尔来到闭目养神的所罗门面前,眼睛扫着周围笼车上躺倒的人。
所罗门毕竟也不是贵族,而且还没有正式官职在身,单纯的强大实力也就只能让卡迪尔称呼他“先生”。
“抱歉。”
“哦,我能明白。很抱歉,所罗门先生,你们的人必须等光明教会的祭祀来鉴别一下才能进城。因为据说附近的莫尔斯郡闹瘟疫闹的很厉害。”
“嗯。”所罗门半闭着眼睛回应,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卡迪尔。
卡迪尔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最终消散了。毕竟在布特勒摸爬滚打十几年,他知道所罗门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这时,从半开的城门里走出几名骑着白马身着白袍的人。
是光明教会的一名中年祭祀带着几名年轻侍从。他们下马把马交给城门卫兵看管,然后走到对峙的人群中。
对峙着的双方不论是守城的士兵还是康帕达的护卫,此时都悄悄放下兵刃,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敬仰以及肃穆。就连一直骑在马上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卡迪尔,此时也右前臂横在胸前、右手掌心朝内贴在左胸心脏处、微微颔首对着那名祭祀施了一礼。
布鲁斯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对峙的两方人自然而然的放下戒心,并且发自内心的行礼。当然也有例外,所罗门就闭着眼睛盘坐如山般寂静,萨斯教习则懒洋洋的躺下,还有一众昏迷躺倒的伤病人员。
布鲁斯都看到了。他不懂大陆上的各种礼节,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要行礼。在布鲁斯不知所措的时候,已经明白情况的中年祭祀挥手和几名侍从分散开,在载满伤病员的笼车间忙碌起来。
一名白袍侍从走向布鲁斯所在的方向。这是个稚气尚未褪尽的少年,布鲁斯觉得他甚至比莱恩还要小。白皙的面孔镶嵌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微笑起来给人莫名的亲切感。
这个少年走近笼车,皱着眉头看了看精钢铸造的牢笼,抓过一名昏迷护卫的手仔细看了看指甲,然后嘴唇蠕动默念着什么将右手食指点在这名护卫的额头,手指和额头接触的一刹那,布鲁斯分明看到有淡淡的乳白色光辉闪现。这让布鲁斯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很明显,马车上躺倒的人绝不是瘟疫造成的。中年祭祀很快就回头对治安官卡迪尔等人表示没有问题,只是一种奇怪的精神创伤,同时招呼那几名年轻侍从回去。
此时,那名稚气却带着点亲切感的少年侍从正默念着什么,将手上升起的白色光球或者叫做光泡泡按到萨斯身上。光泡泡消失在萨斯身上的同时是萨斯一声舒服的轻呓。
萨斯半坐起来对着少年侍从说道:“谢谢,能给他也来一下吗?”萨斯指着布鲁斯。
少年侍从点点头,在布鲁斯忐忑的目光中,将手中浮现的光泡泡按在布鲁斯身上。布鲁斯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身体流过,与此同时,身上的大小伤口似乎也有发痒愈合的感觉。很奇特。
但暖意来的快去得也快,布鲁斯还没感受够就消逝了。他睁开眼看到稚气的少年微笑着向他点头,然后快步走向自己中年祭祀一行人。布鲁斯听到其他少年们在招呼这个稚气少年。
“快些,米勒。”
“米勒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慢。”
“是啊,大人都快等急了。”
……
米勒,谢谢。布鲁斯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