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余江喜欢足球，但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医学，因为医学在他的脑子里没有什么概念。但是通过学校理论的学习和实习时的实际操作，余江慢慢体会到医学和足球的相似之处。足球虽说是一项集体运动，但除了依靠个人的体能、意识和技巧，还有很多自然因素，像风力，天气，草皮质量，甚至球的质量，充气程度等等，都对其有影响，更有那些人为的因素，比方说精力的集中度，情绪的波动以及队员之间习惯的相互了解。这些因素都有可能造成比赛的最后胜负。而人们身体的不适或者是生病，除了遗传、自身免疫力以及周围环境的各种变化影响，还有和精神、心理、生活习惯密切相关，有很多疾病不是药物治疗痊愈的，而是人体在药物的协调下自身恢复的。在这里，余江一直认为需要手术的疾病才是真正的疾病，理由是如果不进行手术，病人就得残废或者死亡。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余江才立志做一名出色外科大夫！
然而，也有好多疾病就算是最好的外科大夫也不能解决的。譬如的大的创伤、肿瘤以及一些先天的畸形。一旦这些疾病发生了，外科医生同样是无能为力，除了切除那些无用的组织或者是生长迅速的肿瘤组织，给病人留下残缺的身体之外，同样不能挽救人们健康完美的身体。就像足球场上你尽了全力，却因为裁判的误判而失利一样。由于裁判的原因造成的足球比赛结果会给人们去遐想，去讨论。而医生们无能造成的结果，则是生命的遗憾，而且是无法想象的遗憾。不是有人说过：足球的魅力就在于误判！那么生命的魅力就在于健康！
余江和马健就从那一天开始认识了，慢慢的成为了兄弟一样的朋友。
……
一连几天，余江并没有捞着机会开刀，原因自然是没有手术病人。有一次，余江是在觉得闷得慌，竟然去手术室观摩妇产科的破宫产了。正在手术的老李院长很是开心，对余江说道：“小余啊，以后我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你可得来帮忙啊。”
“行啊，李院长，只要是手术，我愿意做你助手。”余江真诚的回答。
“不错啊，以前小潘医生也是经常帮我们的。”李院长很是高兴：“他做切开和缝合，我们取孩子，配合的挺不错的。呵呵。”
“真的吗？”余江其实并没有感到惊奇，他断定潘向东是会这么做的。
不过，那几天，余江一下班就去隔壁的中学踢球了，基本上不到天黑不回家。连学校的部分老师也都认识他了。
这天，余江查完病房，正准备坐下来复习一下有关骨折闭合复位的手法和技巧。小阳急匆匆的跑上楼来，话还没说，先发烟：“余江，帮我下去看会儿门吧，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呵呵”
“你不向潘主任请假吗？”余江笑道。
“你闲着没事，给点事你做做而已。怎么，要摆臭架子啊？”请人帮忙居然是帮别人。
余江瞧他那样子，似乎真的有急事，说道：“行，我替你请假吧，不过你要早去早回啊。”
“当然，你放心。”小阳一把拽起余江往楼下去了。
余江自然早已把病区的事情料理妥当，心想：去门诊坐坐，说不定也是涨见识的机会。
小阳换好便装走了。余江开始查看其科室内的实物及器具摆放，做到心里有底，万一来个清创的，不至于手忙脚乱，找不到东西。还好，小阳还是放的比较有条理，消毒包，消毒器具一应俱全，都整齐的放在水池旁的柜子上，而且都有标记。
余江在小阳的位置上做了下来，打开抽屉，见里面有两本中医外科的教材，心想：这小子还是想学点东西的啊。便随手翻阅起来。
“看病了。”也不知是余江看的认真还是第一次坐门诊有点紧张，等余江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坐在余江对面了。
“不是小阳啊。”那人估计也认错人了。
“找他有事吗？”余江知道小阳认识的人特多，所以并没有认为来人是来看病的：“徐医生有事刚出去。你可以在这等一会。”
“你不看病？”来人问道。
“看啊。”余江回答，这是才打量起对方。个不高，瘦削，尖脸，小眼，穿戴还是很整齐的，灰色的T恤，口袋里还插着支钢笔，笑嘻嘻的，精神不错，可是余江隐约感到他气色有点暗，不像那种三四十岁精力旺盛的样子。
“你是新来的吧。”来人倒是先问起余江了。
“嗯，”余江反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也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来人平淡的回答：“就是这几天这里有点痛。”用手比划了一下右胸。
“是阵痛，还是持续的痛？”余江接着问，当真看起病来了。
“一直有点痛，有三五天了。”
“咳嗽吗？”
“烟抽多了稍有点，基本不咳。”
“皮肤上长疹子吗？”
“没有啊。”
“后背牵着痛吗？”
“有一点，”来人说着，掀起T恤，用手指着右胸胁的位置，“大概就这么一块地方。”
余江见他回答的还是比较贴切，说道：“要不，我帮你查一查？”
“好吧。”来人回答：“可能是这阶段比较忙，累了。”
余江首先看了看病人的皮肤，没有明显黄染及疹子。接着让他躺到诊察床上，先听了下心肺，也没有什么问题。腹部触诊时，发现他真的很瘦，肝脾触诊很是清晰，觉得肝脏比较大，吸气时达肋弓下3－4指，而且质地偏硬，胆囊区没有明显的压痛。问道：“你以前得过什么病吗？”
“没有。我长这么大没有住过医院，有个头痛发烧拉肚子，也只是在村里面用点药！”
“哦。”余江开始转移话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呵呵。”来人有点得意：“以前做做小生意，这几年开了个小作坊，做小五金。这不，昨天镇里面还请了我们几个所谓的万元户去开了个会议，说是要做大一点，政府会给我们支持。本来今天我想去市里看些设备的，想到小阳是我朋友，顺便过来看看的。”
“你和小阳是朋友？”
“是啊，我作坊里的工人经常不注意弄伤手脚，我都是来这里找小阳缝的！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余江看出来他其实还是很担心的。
“我查了查，觉得你的肝脏有点大，其他的还可以。”余江一边洗手，一边解释道：“你那里痛的话，常见就是胸膜炎、肋间神经痛及肝胆方面的问题！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建议你做个B超。”
“要做B超，那里有好多人排队的！”
“是的，如果你觉得时间来不及，也可以去大医院查一下，你不是要去市里面吗？抽个空去趟医院就行。”由于前几天碾压伤的事，余江觉得不能强迫病人做他们不愿做的事！
“看你这小伙子还是蛮地道的，查就差一下吧，正好等等小阳。”
八十年代，农村的万元户可是个令人眼红的绰号，余江清楚地记得他的第一个月工资是68元。
余江给他开了张检查单，让病人自己去挂号缴费了。自己定下心来，接着翻书。
过了近个把小时，竟然没有一个病人，无聊的余江觉得小阳上午是不会来了，正准备起身去大厅看看，就听见小阳和那个万元户的声音了。
“老贾，你怎么来了？”小阳的声音。
“不是来找你看病的？呵呵。”
“怎么，又有人弄伤了？你得注意安全生产啊，哈哈。”
“没有我给你拉来生意，你不失业啊，呵呵。”生意人的本质。
“那倒不一定，我徐小阳不在医院也许会混的更好。呵呵。”
“那是那是。”口气突变。
两人进来，小阳很是客气的对余江道：“老弟，谢了。”
“你也收徒弟了？”万元户问道。
“哪敢啊，人家是大学生，我请他帮我看一会门的。”小阳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好吧，看看我的B超单吧。”贾万元户顺手把B超报告单递了过来。
余江接过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上面的描述一大堆，结论却很简单：肝Ca。这是余江第一个接诊的初诊肿瘤病人，而且从病人的神态来看，完全不知晓。他朝小阳看了一眼，把单子给他，随即对病人说道：“老贾，我看你还是到市里面再去查查吧，这里似乎看不出什么名堂。”
老贾似乎是印证了他自己的判断：“就是嘛，我就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的。那，余医生，去哪个医院好一点？”
余江想了想，道：“传染病医院吧，那里检查的项目多啊。”
这时徐小阳才回过神来，道：“对对，就听余医生的，查完没事，回来我陪你喝酒！”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老贾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