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月十五
我们不吃元宵
父亲说，那玩意儿
不如一筷子酸菜带劲
我带着侄女
点着荞面捏的灯盏
在屋子的墙缝里
仔细寻找“油烟”
最后一滴清油燃尽
我被一卷被褥
狠狠地甩在长途车的后面
后排的老乡
撕心裂肺地呕吐着
看来昨夜的下酒菜里
忘记了加上一片晕车药
2
这里，原是一条空巷
为了迎接我的到来
命名为劳务市场
结实的劳保服
还有夹菜饼
都在这里等待着贩卖
我总想抢在一笼水煎包出锅前
先把自己蒸熟
奋力
卖掉
3
春天，我坚持播种
只因夏天白昼太长
温度太高
等不到收割的季节
梦已经是枯枝烂叶
我并不多喝水
汗水却出奇地多
血液
在干旱的季节
穿透皮肤
沿着那条未碾断的路
浇灌一亩田地
4
谁让把“地主”斗得太晚
谁让把枕头放在蚊帐的外面
谁让梦里胡乱惦记那个姑娘
忙着把梦斩断
忙着收拾工具
忙着抵达空巷
这里缺少的不是我的头颅
而是一架呼吸机
粉刷墙的跟我走
贴地砖的跟我走
修水暖的跟我走
接电线的跟我走
搬砖头的跟我走
搞电焊的跟我走
离开空巷
离开人群
寻找生命舒展的方向
5
沿着容颜苍老的刻痕奔走
始终没有离开
一
条
空
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