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谷主,谷外三位贵客,已邀来于此。”
行致廊亭石阶下方,北沧主祀一拱手,面带一分异色的禀道,眼梢却甚是速度的横扫了一抿蔓藤旁,那道依旧迎风杵立着的素衣身影。
“沧主祀,有劳了。”不动声色的言语着,古宓余光一瞥北沧主祀身后那三个皆为一身灰墨色装束之人,只需一眼,心中便有了三分底数。
有句老话儿传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即便是再不解这异代混沌之环境,一瞅那个个几近一(Yao)八零身架,约莫重达六十五公斤左右,束带轻飘,骨骼匀称,青靴不染尘,袂衣层绕叠,虽乍一看,略显失衡(无烟的“失衡”,指的是相对于现代科学滴衡量标准,身高与体重的合理配置换算数据而言滴),却精瘦有度,神情不外显,加之从其处于惯性微合状的十指,在行之人,便不难看出,来者无疑的均是俗称中的那种练家子,之所以给人以“单薄”的错觉,定是练就于平日里的不辛锻习。
瞅着隔了数步之遥,那多彩光线之下,抱拳指关节上一一呈线状的明显粗大,古宓自然也可晓得些许,深知那绝不是卖劳力造就的“突兀”表皮,尽管难透彻内里到底如何,是否有着像极现代影剧中演示的那般出神入化,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着实是“精华”所在之点。
一手擎着竹碟,一手合在衣襟处,雉儿打个揖,压低嗓子,适时开口询问道:“谷主,这茶水?”
闻言,古宓哪里会不明了这丫头话中别意,表面上是问话,实则又是在提醒自个什么礼节方面的东东了,想一想,古代女子貌似多不允抛头露面,须得谨守什么妇德妇道,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不然,也不会有哪些七出三不之说。
然而,在这方谷中,却好像不是典籍传载中所谓的男尊女卑,几个日头下来,据古宓暗地里细细观察所得,反倒更类似于母系氏族社会那种阶制,或者说,有点像女儿国的传袭,唯一不同的便是女儿国只有女性,而这犄角旮旯之地,时不时的,睁眼或闭眼,乐意不乐意,却甚为不乏亮眼养眸之美俊才人,当然了,女娃子也各有千姿。
一思及美男一词儿,古宓忍不住干咽下一口吐沫,倒吸一口气,瞄一眼那边那个站的还是那般笔直带劲之人,心下不屑的闷哼了一声。
先前,古宓自觉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给过某人台阶,谁晓某人却不识好歹,三两句话便把自个噎了回去,还差点抹了自己本就几欲挂不稳妥的小面子,老实讲,那会,古宓真是恨得牙痒痒,对此破天荒的默默诅咒了不下十几遍,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什么落井下石等等之类的词儿,总之,凡是能想得到的都言语了个遍(其实,翻来覆去就只是这两句,气急败坏却又发泄不得之际,谁又能憋屈出什么好的话?),恨不得随手搬块脚边石头,砸一砸那没人性的榆木脑袋,以解心头几次压抑下来的那股子怨恨之气。
不过,此时,古宓冷眼旁观的看着那冷血之人,被他自己的手下(暂时用“手下”这个词顶一顶,亲亲们,无烟先卖个小官司喽,毕竟古宓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这三位来者,跟那自称夫子之徒,为何关系,对吧?)眼巴巴瞪视着其自身的糗态,哪怕脸皮再厚,心肠再硬,想必心底也是不自在的吧?这,正是古宓想要达到的效果,谁叫某人不仁不义在先,还是那句俗话,天作孽,有可原,自绝活路,那就没办法了。
况且,常言讲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古宓也自认善良的很,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的原则,若是无缘无故,人犯了偶,无意的,或许可以任其“放生”而去,对于那些有意的,只好别无选择,劳心劳力实施那套“改教”,狼,也要调教成,羊。
“本谷主已差人于西祠略备薄斋,以尽地主之谊,权当为几位稀客接风洗尘。”纤纤木形手一摆,古宓扯断乱飞的思路,不温不火的浅笑着继续道,“今个儿,原为本谷百年方为一次的双庆之日,事宜繁琐杂乱,倘若哪里有所怠慢,有失礼节,还望各位多多包容,本谷主在此有礼了。”
一语道毕,古宓颔着首轻扬了扬下巴,暗忖着,别怪本谷主语气不佳,谁叫你们主子得罪了偶呢?而且,一连三次欺到本主头上,偶不给点颜色瞧瞧,岂不显得本主太不仗义?是以,古宓道那一席话时,口吻中不但不掩不耐之意,相反的,多添加了一丝凌人的气势,尤其是在一不小心触及到那双眸底带笑的侃目之光时,愣是不屑的咧了咧原本紧抿着的嘴巴。
“蒙谷主,以及谷中长老厚待,本夫子,代劳,有谢款宴。”
“不必。”没好气的当即回一句,古宓翻个白眼,收回撑得发僵的臂弯,道,“本主说了,略尽地主之谊,也仅此而已。”
饭后,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一个个,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这后半截话,古宓自然是咬牙切齿的憋闷给自个说了,但转念一想,不对,仇尚未报,哪能轻易便放行了呢?之所以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克制脾气,为的不就是一雪之前在水谷涧圣池行那虔沐之礼时,这品行低劣的偷窥者所犯下的不审之罪迹么?
看来,冲动果是魔鬼它女儿,魅人心结的很。不自觉的嘀咕起这句口头禅,古宓舒口气,幸的自己这半响神经绷得比较紧,否则,一不留神,若那话泼出了口,再想收,可就收不回盆了,一忍再忍都忍过了,决不能功亏于这一时火气之一篑上,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大不了,视如空气便是,暂时权当没那一号人的存在,直接忽略不计。
“谷主。”这边,古宓径自正纠结着,怎样方可控制住自个总是莫名便会被那可恶之人搅扰了的情绪时,于花圃边站着的那抹苗条身影,忽的扑腾跪于面前的石阶上,垂首硬生生喊道,“珑儿无礼了,有教谷主,珑儿家主祀所询之事,何时可给予个话儿,也好叫珑儿及时回祠回禀了自家主祀。”
“此事宜,尚不及,时辰还早着呢。”冲一旁的雉儿使个眼色,古宓言语着环视一遭儿,随后轻笑道,“再者,本主一人,也无权当这个最终决策者吧?”
话说,被古宓那么似不带情感的一扫,在场之人,无一不立时的各自屏了半分呼吸,瞬的,四周陷入了一如之前的那种死寂氛围。
先说北沧主祀,一闻古宓那两句不急不缓,却半热不躁的强调,身为当事人的他,蓦地浑身冒起一股不自在感,脸上可谓刹那间度(Duo)了一层重彩,那感觉,不亚于大冷天猛的被人把脑袋按在了水缸之中,原就窒息,这下,越发的多加了两分无措,衣袖下拳状的手,略一使力道,即刻发出了清脆的咯吱作响声,在当下那微妙的静谧气息里,一划破空气,便清晰的传入了旁人耳蜗。
而古宓,听觉A+的她,自然收集到了北沧主祀那一系列反应,可以说,对于北沧主祀的几秒钟间所给予的沉默态度,古宓心头,有喜悦乱跳的那一倾向,却也有,淡淡的失落之意,错杂,而又难以言喻。
“珑姐姐,这是作甚?”出乎古宓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的,这一次,雉儿的表现,倒是开了不少眼神,不只是理解了自家主祀的暗示之意,而且,做的动作也相当到位,只见这小丫头不仅是步下坊阁前去搀起了阁外所跪之人,还,很是有礼貌的冲人家回了个揖,“菱主祀与沧主祀之好合之礼,也不是雉儿家主祀一人说的算了,三方长老亦是在座呢。”
好一张利嘴,机灵的丫头,古宓心下满意的赞叹道,三两句就替自个主子洗脱了干系,换位思考一下,一如雉儿,那珑儿,未必不是为了她家主祀,如此,却也不该过于为难于她,各为其主,怨不得,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好歹冷落了这几许时辰,波转了几个回合,也该是时为之留点余地了。
“此礼,宓儿尚不甚晓,有教三方长老,及沧主祀商议,该作何备允,宓儿定当亲自遵办稳妥,可否?”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