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宫中,最压制不住的,便是流言。
轩辕珏在三生碧月跟白落下了一宿的棋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天不过澄澄亮,各方耳边,便将消失传回给自家的主子。
马上,便有人坐不住了。
利索的让宫人给自己梳妆妥当,槿昭仪急急忙忙的往怜贵妃的怜云天禧赶去。
槿昭仪素来都以怜贵妃马首是瞻,本来还指望着凤妩死后,怜贵妃能够荣登后位。从而能够念着旧情,把自己也推上妃位。
没想到,怜贵妃非但没有登上后位,连恩宠也越来越稀薄。
槿昭仪自然是不乐意见到的,又听闻轩辕珏在白落处下了一宿的棋一事,更是坐不住。
火急火燎的闯入怜云天禧的正殿,槿昭仪甚至顾不得给怜贵妃行礼,就嚷嚷开来,“姐姐,您听说了么,昨夜陛下竟然在那小贱人处呆了一宿。”
既然槿昭仪都得到消息了,怜贵妃哪能不知道,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捏碎。却依然得做出冷静的模样来,给槿昭仪看,“自然是听说了,这算什么大的事情。不就下下棋么,翻不了天去。”
见的怜贵妃如此不着急,槿昭仪越发的急的似火锅上的蚂蚁,“我的好姐姐呀,陛下可是将她安置在三生碧落呢。那三生碧落是什么地儿呀,不用妹妹说,姐姐也清楚吧。那可是历朝皇贵妃的住处,就是姐姐您的怜云天禧也是比拟不上的。”
槿昭仪越说的越激动,竟然踩在怜贵妃的痛处也不自知。
瞧着怜贵妃的脸色变的冷凝,才是惊醒过来,忙忙给怜贵妃赔了不是,“姐姐息怒,是妹妹一时口快,还望姐姐原谅妹妹的无心之失。”
“昭仪娘娘!”没等怜贵妃出声,站在怜贵妃身边的珠儿先开口,“这一大早的,昭仪娘娘火急火燎的到我家娘娘这儿来,礼数也不顾了,如今又这般的口无遮拦。若是让好事的人听去,旁人指不定又说,是我家娘娘带坏了昭仪。”
珠儿字里行间,全是对槿昭仪的数落。槿昭仪方是反应过来,刚刚因为着急,居然忘记给怜贵妃行礼了。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仍是退开两步,在怜贵妃跟前先跪下去,“是妹妹鲁莽了,冒犯了姐姐。妹妹这就给姐姐行礼,姐姐万福。”
稍微得了一个台阶下,怜贵妃这才悠悠抬起手来,“看妹妹客气的,你我自家姐妹,自是不用这般多礼的。快些起来吧。”
“谢姐姐。”槿昭仪这才站起身来,依然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姐姐,妹妹知道您心胸宽广,但是眼下这事儿,您不能不管呀。她如今不过是个太医院的医女,陛下便是如此的宠爱,日后若真的封了妃,那还得了。指不定,那个位子她便从姐姐手里得了去。而且,那日姐姐也见到了,她长的跟那……”
“够了。”不让槿昭仪把话说完,怜贵妃冷冷的喝一声,“别说了,这陛下喜欢谁,不喜欢谁,岂是我们能拦的住的。别说陛下在她房里呆一夜,就是陛下要封她做皇后,我们也只能受着。妹妹,还是慎言的好。这话若传到三生碧月去,陛下那边,妹妹定然是不好交代的。”
倒是没有想到,怜贵妃会这样说。
以往凤妩还在的时候,哪一次她们不是同仇敌忾。
眼下怜贵妃的心思,槿昭仪看不并不明白。
也不理会槿昭仪的明不明白,怜贵妃只是懒懒的摇了摇手,“近来本宫身子疲乏的很,实在无心去管那些个杂事。妹妹若想留下来用些茶点,就留下来吧,本宫先去歇着了。’“是。”听见怜贵妃要走,槿昭仪拦不得,眼下自己也留不得,只能自顾告辞。
出了怜云天禧后,走了好远,槿昭仪才敢愤愤骂出声来,“呸,摆什么谱儿。不就是渝西侯府的小姐么,当初凤妩还是千衣侯府的小姐呢,不一样落得的命丧黄泉的下场。如今还没当皇后呢。”
“娘娘。”听着槿昭仪越骂越难听,跟在她身边的宫女隐隐看见前方有人影浮动,急忙出声提醒她,“前方有人呢,娘娘慎言。”
被宫女一提醒,槿昭仪才是警觉起来,往前走了过去。
眼下槿昭仪一行已经走到碧落湖畔,挡在槿昭仪跟前的,乃是宫中八景之一的揽春桥。桥下是悠悠碧波之水,桥上护栏外,种了几颗垂柳。
偶尔有风拂过来,柳枝轻轻撩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使得眼前的景色,更加美不胜收。
而更美的,乃是站在桥上的人。
那人一身白衣如雪,云鬓乌丝如瀑布一般垂泄下来,纵然粉黛不施,也美的让人心动。
她似乎正倚靠在桥栏上,单手轻捏着柳丝,因为隔的有些远,槿昭仪看不清她脸上笑意。
“什么人?”不由分说,槿昭仪带着宫人就走上桥。
这一喝,惊动了正在桥上的白落。放开拿着柳枝的手,白落悠悠起身,听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转过头。
不言不语。
亦是看清白落面容,槿昭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昨夜一事,又想起自己刚刚在怜贵妃讨不着的好,槿昭仪对白落,越发的怨恨起来。
跟在槿昭仪身边的宫人会意,立马高喝一声,“放肆,见着昭仪娘娘,还不立刻下跪行礼?”
这样的阵势,自然是压不住白落的,白落只是不理会她,自顾的转过头,说不出的嘲讽。
当下,槿昭仪更是怒了,“纵然你是陛下亲封的医女,但本宫乃是堂堂的正三品昭仪。岂容你如此无礼,来人呀。”
“呵呵呵。”听出槿昭仪的气急败坏,白落也是冷冷的笑一声。过去的时候,她跟在怜贵妃身后,也没少给她添堵。如今若想让自己给她服软,又岂是可能。当下,便听的白落冷冷的道,“我不是医女,我是堂堂正二品的医官。”
“你……”白落一句话落下来,直接堵的槿昭仪哑口无言,只能气急败坏的喊着,“反了反了,反了,真真是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