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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数集(2)

伤寒脉迟,自然是寒,误与黄芩汤以解热,则益加寒矣。寒甚宜不能食,今反能食,病名除中。仲景为是死症者,何也?夫能食者,是胃气有余,如何反日死症。不知胃寒而加之寒药,反致能食者,此胃气欲绝,转现假食之象,以欺人也。此不过一时能食,非可久之道。病名除中者,正言其胃中之气除去而不可留也。虽然,此病虽是死症,而吾以为犹有生机,终以其能食,胃气将除而未除,可用药以留其胃气也。方用参苓汤加减,人参一两,茯苓五钱,肉桂一钱,陈皮三分,甘草一钱,水煎服。此方参、苓健脾开胃,肉桂祛寒,陈皮化食,甘草留中,相制得宜,自然转败为功,而死者可重生矣。

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厥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此仲景原文也。夫伤寒阴症发厥,灸其厥阴之经,亦不得已之法,原不及汤药之神也。灸厥阴不还,听其死者,亦仅对贫寒之子而说,以其不能备参药也。倘以参附汤救之未有不生者。我今怜悯世人,另传一方,名还厥汤。用白术四两,附子三钱,干姜三钱,水煎服。一剂而苏。凡见有厥逆等症,即以此方投之,无不神效如响。盖白术最利腰脐,阴寒之初入,原从腰脐始,吾利其腰脐,则肾宫已有生气,况佐之附子、干姜,则无微不达,而邪又安留乎。况白术健脾开胃,中州安奠,四肢边旁,有不阳回顷刻者乎。

伤寒发热下利,又加厥逆,中心烦躁而不得卧者,死症也。身热未退,邪犹在中,今既发厥,身虽热而邪将散矣,宜下利之自止;乃不止,而心中转添烦躁不得卧,此血干而心无以养,阳气将外散也,不死何待?又将何法以生之?亦惟有补元阳之气而已矣。方用参术汤∶人参三两,白术三两,炒枣仁一两,麦冬三钱,水煎服。此方参、术补气,气足而血自生,血生而烦躁可定,况又佐之枣仁以安魂,麦冬以益肺,有不奏功如神者乎。纵不能尽人可救,亦必救十之七八也。

伤寒发热而能发厥,便有可生之机。以发厥则邪能外出也。然厥可一二而不可频频。况身热而下利至甚,如何可久厥而不止乎,其为死症何疑。盖下寒而上热,郁结于中,而阴阳之气不能彼此之相接也。必须和其阴阳,而通达其上下,则死可变生。方用人参三两,白术五钱,甘草一钱,苏子一钱。

附子二钱,水煎服。此方通达上下,以和其阴阳之气,自然厥止而利亦止、厥利既止,死可变生。倘服后而厥仍不止,则亦无药之可救,正不必再与之也。盖阴阳已绝,而上下之气不能接续矣。

伤寒热六七日不下利,忽然变为下利者,已是危症,况又汗出不止乎,是亡阳也。有阴无阳,死症明甚,吾何以救之哉,夫阳之外越,因于阴之内祛也。欲阴之安然于中而不外祛,必先使阳之壮于内而不外出。急以人参三两,北五味一钱,煎汤救之可生。然而贫寒之子,安可得参。

我另定一方,用白术三两,黄 三两,当归一两,北五味一钱,白芍五钱,水煎服。此方补气补血,以救阳气之外越,阳回则汗自止;汗止而下利未必遽止,方中特用当归,白芍者,正所以止利也。水泻则当归是所禁用,下利非水泻也,正取当归之滑,白芍之酸,两相和合,以成止利之功。

况又有五味之收敛,不特收汗,并且涩利。若遇贫贱之子,无银备参者,急投此方,亦可救危亡于顷刻。

伤寒下利,手足厥冷,以致无脉,急灸其关元之脉者,以寒极而脉伏,非灸则脉不能出也。今灸之而脉仍不出,反作微喘,此气逆而不下,乃奔于上而欲绝也。本是死症,而吾以为可生者,正以其无脉也。夫人死而后无脉,今人未死而先无脉,非无也,乃伏也。灸之不还,岂真无脉之可还乎?无脉应死矣,而仍未死,止作微喘,是脉欲还而不能遽还也。方用人参一两、麦冬一两,牛膝三钱,熟地五钱,甘草一钱。附子一钱,名为还脉汤。一剂而脉骤出者死,苟得渐渐脉出,可望生全矣。

伤寒下利后,脉绝,手足厥冷,猝时还脉,而手足尽温者生。此亦用灸法而脉还者也,然亦必手足温者可生,正见阳气之尚留耳。倘脉不还,则手足之逆冷,终无温热之时,是阳不可返,而死不可生矣。今将何以救之哉。不知脉之不返者,因灸法而不能返也。灸之力微,终不及药之力浓。吾以人参三两灌之,则脉自然骤出矣。夫少阴下利厥逆无脉者。服白通汤,恶脉之骤出;兹厥阴下利,厥逆脉绝者,用灸法欲脉之猝还,一死一生者何也?一用灸而一用药也。可见用药之能速出脉,不于此益信乎,吾所以用独参汤救之而可生也。

伤寒下利,日十余行,脉反实者死。何也?盖下多亡阴,宜脉之虚弱矣,今不虚而反实,现假实之象也。明是正气耗绝,为邪气所障,邪盛则正气消亡,欲不死不可得矣。然则何以救之哉。仍补其虚,而不必论脉之实与不实也。方名还真汤。人参一两,茯苓二两、白芍一两,水煎服。此方人参以固元阳,茯苓以止脱泻,白芍以生真阴,阴生而阳长,利止而脱固,则正气既强,虚者不虚;而后邪气自败,实者不实也。假象变为真虚,则死症变为真生矣。产后感太阳风邪,大喘大吐大呕,不治之症也。喘则元阳将绝,况大喘乎;吐则胃气将亡,况大吐乎;呕则脾气将脱,况大呕乎。产后气血大弱,如何禁此三者,自是死症无疑。吾欲于死里求生,将用何方以救之。仍然大补气血,而少加止吐止呕止喘之药,而太阳风邪反作末治而已矣。方用转气救产汤∶人参三两,麦冬三两,白术一两,当归一两;川芎三钱,荆芥一钱,桂枝三分,水煎服。一剂而喘转,呕吐止,便有生机,否则仍死也。人参夺元气于欲绝未绝之间,麦冬安肺气于将亡未亡之候、白术救脾胃之气于将崩未崩之时,当归、川芎不过生血而已,荆芥仍引血归经而兼散邪,助桂枝祛风而同入膀胱,下行而不上逆也。方中酌量,实有深意,非漫然或多或少而轻用之。大约此方救此症,亦有七八人生者,总不可惜人参而少用之耳。

产后感冒风邪,是太阳之症。口吐脓血,头痛欲破,心烦不止,腹痛如死,或作结胸,皆在不救。以产后气血大亏不可祛邪,而病又犯甚拙,不能直治其伤故耳。如口吐脓血者,血不下行而上行也;头痛欲破者,血不能养阳,而阳欲与阴绝也;心烦不止者,心血已尽,肾水不上滋也;腹痛如死者,腹中寒极,肾有寒侵,命门火欲外遁也;或作结胸,胃中停食不化,胃气将绝也。诸症少见一症,已是难救,况一齐共见乎,必死无疑矣,子欲以一方救之,何也?盖产后感邪,原不必深计,惟补其正,而邪自退。予用佛手散,多加人参,而佐之肉桂、荆芥,不必治诸症,而诸症自必皆去。当归二两,川芎一两,人参三两,荆芥二钱,肉桂一钱。一剂即见功,再剂而全愈。盖佛手散原是治产后圣方,加之人参则功力更大,生新去旧,散邪归经,止痛安心,开胃消食。所以奏效皆神也。

产后减少阳风邪,谵语不止,烦燥不已,更加惊悸者死,盖少阳。胆经也,胆中无计则不能润心,心中无血则不能养心,于是心中恍惚,谵语生矣;而烦躁惊悸,相因而至,总皆无血之故。无血补血,如何即是死症。不知胆木受邪,不发表则血无以生,然徒发表则血更耗散,顾此失彼,所以难救,然而非真不可救也,吾用佛手散加减治之,便可生全。方用当归二两,川芎一两,人参一两,炒枣仁一两,麦冬三钱,竹茹一团,丹砂一钱,熟地五钱,水煎服。此方归,芎生血以养心,又加人参、枣仁、麦冬,竹茹、丹砂,无非安心之药,而熟地又是补肾之妙剂,上下相需。心肾两济,又何烦躁之不除,惊悸之不定,而谵语之不止者乎。

产后感中阳明之风邪,大喘大汗者,亦不治。盖风邪入于阳明,寒变为热,故大喘大汗。平人得此病,原该用白虎汤,而产妇血气亏损,如何可用乎。虽然大补产妇之气血,而兼治阳明之邪火,未必不降,而大喘大汗未必不除也。方用补虚降火汤∶麦冬一两,人参五钱,元参五钱,桑叶十四片,苏子五分,水煎服。此方人参、麦冬补气,元参降火,桑叶止汗、苏子定喘,助正而不攻邪,退邪而不损正,实有奇功也。

产后感阳明之邪,发狂亡阳者,不救之症也。狂症多是实热;产后发狂又是虚热矣。实热可泻火而狂定,虚热岂可泻火以定狂哉。然吾以为可救者,正以其亡阳也。亡阳多是气虚,虽实热而气仍虚也,故泻实热之火,不可不兼用人参,况产后原是虚症乎。大约亡阳之症,用药一止汗,便有生机,吾今不去定狂。先去止汗。方用救阳汤∶人参三两,桑叶三十片,麦冬二两,元参一两,青蒿五钱,水煎服。一剂而汗止,再剂而狂定,不可用三剂也。二剂后即单用人参、麦冬北五味、当归。川芎调理,自然安也,此方止可救亡阳之急症,而不可据之为治产之神方,盖青蒿虽补,未免散多于补不过借其散中有补,以祛胃中之火,一时权宜之计。倘多服又恐损产妇气血矣,所以二剂后,必须改用他方。

妊妇临月,忽感少阴经风邪,恶寒蜷卧,手足冷者,不治之症也。少阴,肾经也,无论传经至少阴,与直中入少阴,苟得此症,多不能治。盖少阴肾经,宜温而不宜寒,今风寒入之,则命门之火微,而肾宫无非寒气,势必子宫亦寒。手足冷者,脾胃寒极之非也。脾胃至于寒极,不死何待。而吾以为可生者,以胎之未下也,急以温热药救之。方名散寒救胎汤。人参一两,白术二两,肉桂一钱,干姜一钱,甘草一钱,水煎服,一剂而寒散,不恶寒矣;再剂而手足温;不蜷卧矣;三剂全愈。夫人参,白术,所以固气,肉桂干姜,所以散寒,甘草和中,亦可已矣。不知肉桂干姜,虽是散寒。用之于临月之时,何愁胎堕。然必竟二味性甚猛烈,得甘草以和之,则二味单去祛腹中之寒,而不去催胎中之子,助人参、白术以扫除,更有殊功耳,岂漫然而多用之哉。

妊妇临月,感少阴经症,恶心腹痛,手足厥逆者,不治。亦以寒入肾宫,上侵于心,不独下浸于腹已也,较上症更重。夫肾水滋心,何以反至克心。盖肾之真水,心藉之养,肾之邪水,心得之亡。今肾感寒邪,挟肾水而上凌于心,故心腹两相作痛,手足一齐厥逆。此候至急至危,我将何术以救之。亦仍治其少阴之邪而已。方用回阳救产汤∶人参一两,肉桂一钱,干姜一钱,白术五钱,甘草一钱,当归一两,水煎服。此方妙在加当归。盖少阴之邪,敢上侵于心者,欺心中之无血也,用当归以补血,助人参之力以援心,则心中有养,而肉桂。干姜无非祛寒荡邪之品,况有白术、甘草之利腰脐而调心腹乎,自然痛止而逆除矣。仲景谓子生则可治,用独参汤以救之,亦救之于生子之后,而非救之于未生子之前也。子未生之前,当急用吾方,子既生之后,当急用仲景方。

产妇临月,忽感少阴症者,急以人参、白术大剂温之,不应则死。此仲景之文也,似乎舍人参、白术无可救之药矣。吾以为单用人参、白术,尚非万全,苟用人参、白术不应,急加入附子、肉桂、干姜,未必不应如响也。吾今酌定一方,名全生救难汤。人参一两,白术一两,附子一钱,甘草五分,水煎服。可治凡感少阴经之邪者,神效。产妇三四日至六七日,忽然手足蜷卧,息高气喘,恶心腹痛者,不救。此症盖感少阴之寒邪,而在内之真阳,逼越于上焦,上假热而下真寒也。倘治之不得法,有死而已。急用平喘祛寒散∶人参二两,麦冬五钱,肉桂二钱,白术三两,吴茱萸五分,水煎服。二剂喘止,二剂痛止。此方亦补气反逆之圣药,祛寒定喘之神方,但服之不如法,往往偾事。必须将药煎好,俟其微寒而顿服之。盖药性热而病大寒,所谓宜顺其性也。

产妇半月后至将盈月,亦患前症,又不可用前方矣,当改用护产汤。人参五钱,茯苓五钱,附子一钱,白术五钱,当归一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麦冬五钱,牛膝一钱,水煎服。盖产妇已产至半月以后与将盈月,不比新产血气之大亏也。故参可少用,而补阳之中,又可用补阴之剂。有附子以祛寒,何患阴滞而不行哉。

产妇产后,手足青,一身黑,不救。此阴寒之最重,而毒瓦斯之最酷者也。原无方法可以回生,然见其未死而不救,毋宁备一方救之而不生。吾令酌定一方,名开青散黑汤,人参四两,白术四两,附子一钱,当归一两。肉桂三钱,水煎服。此方服下,手足之青少退,身不黑,便有生机,否则仍死也。盖毒深而不可解,寒结而不可开耳。

产后足纯青,心下痛,虽较上症少轻,而寒毒之攻心则一,故亦主死。以前方投之,往往多效,不比一身尽黑者之难救也。盖此症由下而上,一散其下寒,而上寒即解,所以易于奏效。

产后少阴感邪,肾水上泛,呕吐下利,真阳飞越者,亦死症也。盖产妇肾水原枯,如何上泛而至呕吐。不知肾水之泛滥,因肾火之衰微也。火为寒所祛,水亦随寒而趋。此症犯在平人,尚然难救,况产妇乎。而吾以为可救者,有肾水之存耳。急用补阳之药,入于补阴之中,引火归原,水自然下行而不致上泛。方用补火引水汤∶人参五钱,白术一两,熟地一两,山茱萸五钱,茯苓一两,附子一钱,肉桂三钱,车前子一钱,水煎服。一剂而肾水不泛滥矣。此方火补命门之火,仍于水中补之,故水得火而有归途,火得水而有生气,两相合而两相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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