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岛.师徒
自这次西子县之行,日落“凡尘仙子”的美誉经笔杆子之手开始广为流传,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日落和莺歌回到芙蓉岛进入议事大堂拜见阳尊,将西子县一行细细相告。阳尊听罢感到十分满意,并取出两张银票分与二人道:“这是西子县官府的赏赐。如今你们既已圆满地完成任务,理当拿回应得的报酬。”二人接过,谢过恩师,准备告辞。阳尊道:“日落且留下,为师有话要和你说。”
看着莺歌出了门,日落方道:“师父还有何事?”
阳尊笑道:“坐啊。我们师徒两个许久没谈心了。”
看着阳尊坐定后,日落方坐下:“师父有何教诲,弟子洗耳恭听。”
阳尊道:“我听说公主走了。”
日落无奈又气愤:“师父是听笔杆子说的吧?他们真是无所不能!我看,总有一天他们会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
阳尊劝道:“你既已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就要有一定的担当。当初你十三岁来芙蓉岛拜师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成为江湖上世人敬慕的大侠并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不仅要心怀侠义之心,武艺高强,还要牺牲个人的自由,甚至幸福。我问过你,以你的资质,在江湖上树立侠名并非难事,但是你能承受风光背后的无奈么?我记得当初你亲口对我说你可以。”
日落道:“从小我就立志成为一个大侠,惩奸除恶,善化人心,还人间一片清明。所以我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师父。可是现在我才发现,一切并非如日落所愿。即使我有心向善,笔杆子也不会放过我。”
阳尊道:“可你别忘了,你的侠名也拜他们所赐,你十五岁的时候以一敌百,全身而退,他们用手中的笔赞你武艺高强,你才得以名扬天下。”
日落道:“他们赞我,弟子受得起。但弟子无法忍受他们盯着我不放,而且还牵扯无辜。就像这件事,他们说我与公主之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莺儿牵扯进来?她是一个女孩子!我虽然是侠士,但还是一个‘人’。”
阳尊正色道:“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有侠名。再者,一方面他们虽然在说你的不是,一方面也在成就你。你知道武林中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士托师父找你办事么?一则自然是你高超的武艺令他们欣赏,二则他们当中有些虽未见过你,但也听过你的侠名。听师父的话,如果你还想救更多的人,就要学会忍耐,和笔杆子打交道,利用笔杆子的笔,帮你成就声名,让更多的人找你行侠仗义。”
日落愤愤道:“要我和他们打交道,弟子做不到。”
阳尊见日落榆木脑瓜,气不打一处来:“你!你怎么不开窍呢?这又不是有损侠义之事,你难道不想挽回自己的声誉?”
日落显然不明白阳尊的话,争辩道:“师父,不是徒儿不想,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搞的,我是一个侠士嘛,他们既然是侠义的见证者和传播者,理应好好宣扬侠义之事,但是为什么对我私底下的生活的关心程度远甚于我的侠义行为呢?”
阳尊道:“不光是他们想,普通老百姓也想知道,尤其是像你一样的俊美少侠,江湖中许多少女想知道你的感情归宿,还有一部分关注你的人是出于善意的关心。你难道忍心苛责他们么?”
阳尊见状又劝道:“你知道有些人求之不得呢,可是笔杆子们对他们不感兴趣啊。利害关系你还要为师再提醒你么?你不要,别人排着队去求笔杆子去写,结果你受了冷落,没有人托你办事,你不但行不了侠义之事,实现自己的抱负,反而让自己潦倒街头,你甘心么?当然,事情没有这么坏,以你的本领,就算没有侠名,一样能自食其力,可是,谁不想自己更好呢?是不是?以你的侠名,他们高价托你办事,你生活无虞,我从中也能得到好处,这样对大家而言不是皆大欢喜么?”
日落低头道:“师父说的有理。容弟子回去思考。”
阳尊见日落已认同他的话语,心下舒了口气,笑道:“师父本来想安慰你,让你对公主之事不要挂怀,现在看来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多想想我的话吧。”
日落答应着便退了出来。
阳尊是芙蓉派的掌门,自上任掌门退位后,芙蓉岛百余名弟子皆由他一人管理。他纵横捭阖,知人善任,是天生的掌门人,与重诚信的儒商不同,他堪称武艺绝顶的“侠商”。他平日除了教授弟子武艺外,凭借在武林中的霸主地位和良好的人缘,与朝廷、江湖门派之间合作密切。与镖局以护镖谋生不同,芙蓉岛以侠义闻名,朝廷或武林中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就会找芙蓉岛或其他门派帮忙。阳尊作为掌门人,对于所托之事,委任手下弟子去办。办成了,就有奖赏。因而芙蓉岛一干人是食侠义所得。
日落十三岁来到芙蓉岛之后,受到阳尊的悉心栽培,才两年功夫,已在江湖中名声大振。之后的三年,阳尊对日落十分看重,经常委之以要任,日落虽然因此享尽风光,但因他生得风流倜傥,又素有怜香惜玉之心,流言蜚语便扑面而来。日落走在一干师兄弟中间,偶尔也会遭到几分白眼,但他素不是爱解释的人,除了无奈,剩下的还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