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这里终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病房区的过道里,不时有白衣护士走过。病房外的小椅上,有一些神态疲惫的人。
早晨,阳关透过窗户的一角照射进冰冷苍白的病房。窗的一角没有被窗帘遮住,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面庞反射着从那里乘虚而入的耀眼的光线。
白色可以反射任何一种原色,但是,测科不过是一片耀眼。
凌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就快被这一室的耀眼刺伤。使劲的眨眼,数个来回之后,总算是可以睁开眼。
不用看,猜到自己是在医院里。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满室的白得刺眼和呼吸之间无孔不入的消毒水的味道也可以这般亲切。
从小到大,凌男就不喜欢药房和医务室的味道。所幸的是,她身体一向健康,出入这样地方的时间也少。这导致她对这样的味道更佳的敏感,丝毫不亚于对尼古丁的厌恶。
但是今天不同,凌男知道昨晚惊魂不是梦境,而是赤裸裸的现实的经历。而现在,自己还可以躺在这医院里,闻着自己所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皆因自己还活着。她惊喜的发现,自己得救了!
“你醒了?”
萧绻绻开门,手里提着一壶水,看见睁着眼睛的凌男,满是欣喜。
自然是醒了,但是凌男可不止记得自己昨晚差点被放干了血,还有萧绻绻她们几个联合起来戏弄自己的事情。要不是她们搞的这么一出,自己能落入了虎口,还遭遇这般惊魂?
没有得到回应,萧绻绻看见凌男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眼珠都没有转一下,她不禁慌张,却又不敢乱碰。
“宾,你快来看看。凌男该不会是失血过多人都傻了吧?”
“你笨啊,那又因为失血过多而傻掉的。再说,这血不是都输回去了。”
李宾近前,看见凌男没有什么反应,不禁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天知道,凌男已经忍得眼中都快蓄满泪水了。
“哎呀,”李宾讶然,“说不定是看不见了,只是可怜,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这下可怎么办?”说罢,假惺惺的抹着眼泪。
凌男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才瞎眼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宾和萧绻绻忍俊不禁,“你总算是醒了。我们守候一夜,你看,熊猫眼啊?”她指着的地方,果然,眼睛有些重,下面有些暗黑。
心里一暖,想到她们一直守着自己,凌男暂时放弃戏弄她们的心思。现在自己还有些虚弱,也没有精神折腾。
接过李宾递来的一杯水,凌男立刻养着脖子咕噜噜的喝下去。
“咳咳、、、”
“你慢点!”李宾见凌男呛着,立刻帮她顺着胸口。
萧绻绻在一边好笑,“你急什么呀,都是你的。”她指着床边小几上的水壶。
“不用了,这就够了。”凌男擦着嘴角和脖子上的水渍。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凌男这才觉得自己的手腕疼,一看,上面缠着一层层的纱布。另一只手以上还挂着点滴,刚才自己的动作幅度有些大,那扎在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就刺得自己生疼。
“怎么了?”萧绻绻见了你蹙眉,不再和她玩笑。
“是你们发现我了吗?”
凌男已经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开始考虑自己昨晚的遭遇。到底为什么他想要自己的命。
“我们哪有那个能耐。”萧绻绻有些气愤,“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把你塞在电梯的天花板上。这要是你运气不好,不是要在上面烂掉。”
“好了,现在凌男都没事了,你就被说这些给她添堵了。”李宾不想离凌男惦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觉得经过这事,她应该收敛一些,好奇心害死猫啊?
“警察抓到他了吗?”凌男猜测也许救了自己的是哪几个最近经常光顾H大学的警官。
李宾和萧绻绻相视一眼,有些疑惑。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
凌男诧异,难道她们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周熠昆掳走的?随即,她又释然,这件事就算是警察查到了,也不会告诉她们吧。不想给她们增加烦恼,凌男低头不语。
一室的沉默,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萧绻绻因为之前伙同李宾和唐桑戏弄凌男的事情,现在有些不自在。她也觉得有些愧疚,如果凌男没有去图书馆的话,也许现在就不会再这里了。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萧绻绻有些忐忑,有些踌躇。
“知道什么?”凌男抬头看着萧绻绻,声音和脸色都不变喜怒。
萧绻绻更加不安,因为凌男是吓唬自己的时候,也总是这么一副认真又木讷的表情。
“就是、、、那个柯南、、、”
“哦,这事啊。”凌男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目光在萧绻绻和李宾的脸上逡巡。
李宾也有些讪讪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气氛熏染得差不多了,凌男才问道:“你们谁出的主意?”
“这个、、、”
“你怎么学起唐桑,也吞吞吐吐起来。”
萧绻绻的语气已经暗示,这事是她出的馊主意。
“没有想到,你也会制造悬念了。”凌男调侃道。好像又想到什么,自言自语:“不过,你们好像没有想到,有人恐怕是真的在等着我往陷阱里跳。”
虽然她只是在小声的嘀咕,李宾还是很细心的都听见了。
“你知道是谁害了你,对吗?”
两人都睁大眼注视着凌男,她一个人也瞪不过来,只好打马虎眼。
“你们就别问这个了,省得到时候和我一样疑神疑鬼,给自己招惹麻烦。这件事就交给警察吧。”凌男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萧绻绻不依不饶,“你就告诉我们吧,这样我们也好做出防备啊?”
“还防什么,等警察了解完情况,他就会被拷走了。”凌男现在就想着问一问那人究竟自己是怎么就得罪他了。
“要是他逃跑了,然后潜伏起来,那我们怎么办?”萧绻绻很惶恐的样子。
“他跑不了了。”
唐逸刚才就在门口,听着三个女生谈话,这下终于忍不住了。
“确切的说,也没有想逃。”
凌男惊讶,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被周熠昆掳走的?他的那句没有想逃,又是什么意思?
“唐警官!”三人都有些心虚,竟异口同声的问好。
“用不着这么大声。”唐逸捂着耳朵,“不要把别的别人吵到了。”
态度不是很好,凌男心下更加忐忑,今天恐怕一顿教训是没法避免。谁让自己好奇心盛,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件事。她低垂着头,十分泄气。
萧绻绻和李宾昨晚就已经被训斥了一番,此刻,也是一言不发,等着指示。
唐逸看着三人现在这么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倒是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之前都干什么去啦。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凌男了解。”
这样的命令,即便萧绻绻和李宾很不乐意,也不敢违背。她们向凌男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就乖乖的除了病房。
凌男也很无奈,她知道是一定要做这笔录的。不过,她更害怕的是,唐逸可能会没玩没了的教训自己。毕竟,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很严重,虽然,自己是受害者。
“是唐警官救了我吗?“凌男试图不让气氛那么僵硬,但是又是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然呢?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发出了什么求救信号,而有人正好可以解读?”
这赤裸裸的讽刺,让凌男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还真的想过什么信号之类的,只不过当时动弹不得罢了。
“你只要承认是你救了我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挖苦人。”
这个女孩还不知悔改,唐逸非常的生气。但是,碍于诸洁还在旁边,自己不能太情绪化,还是说正经事好,回头在来教育也不迟。
“你能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凌男有些不自在,“萧绻绻她们不是应该告诉警察了?就是,她们叫唐桑以“柯南”这个网名说了一些和冷杉的案子有关的事,然后约我在图书馆见面、、、”越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几不可闻。
“这个我们的确已经了解了。你重点说一下你准备离开会图书馆回寝室的时候的事情吧。”
深深的吸一口气,凌男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我在五楼乘电梯下楼的,但是那里只有我一个人。”
唐逸点点头,这些在监控录像中,都有看见。他们不知道的是,凌男在安喽失踪的细节。
“在三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一阵雾气向我喷来。然后、、、然后我看见周老师那张瘦削的面庞。”
“你就没有反抗,听你的室友说,你不是带了什么防狼设备。”唐逸看着凌男那被修剪成锯齿状的指甲。
凌男当初听出这话实在讽刺她,见唐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的指甲,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已经被修剪成奇形怪状,连忙藏到被子下面。心里气恼,她却又不好反驳什么。到底是自己太天真太鲁莽,又是警察救了自己,可不好使小性子。她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说,就这么耗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