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乌金火龙刀
江州城郊外的一处僻静宅子内。一身便衣打扮的欧阳正俯首向内堂斜坐一肥头大耳者回报着情况。
“什么!你说刀没找到?”啪的一声,那人手中端着的剔透白玉茶杯摔了个粉碎。碎片迸溅在身,欧阳一阵刺痛却不躲避。
“废物!周世昌怎么养了你这等废物!还愣在这作甚?再去给我找!找不回就提头来见!”
言罢一脚踢向欧阳。那人前威风凛冽,受人敬仰的江州第一捕头,在这像是丧家犬般被踢出门去。
堂中座下乃江州府的通判廖占魁,他口中的周世昌便是江州知州。
通判一职是为了加强对地方州官的监察控制,防止知州职权过重,专擅作大,当朝皇帝才创设“通判”一职。由皇帝亲自委派,辅佐郡政,视为知州副职,且可直接向皇帝本人递送呈文。而知州向下属发布的命令也必须通判一起署名方能生效,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但须与知州通签文书施行。通判是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实吏。虽说通判品节在知州之下,实则是揽“监州”大权。
据闻此人还是晋王的心腹。有这等背景,并未将周世昌放在眼里也属常态,对其下属竭尽辱骂殴打之能事,专横又跋扈。对上司尽是溜须拍马,此次赖三火身死,他所使的乌金火龙刀亦不知去向,这等宝刀,武林中觊觎之人不在少数。这事传到了他的耳中,身在江州,又握大权。便想近水楼台夺下此刀,再图献与晋王殿下,以此加官进爵,享受更大的富贵。
说起众人觊觎因由。倒也无它,那柄宝刀太诱人罢了。当今武林,名器宝剑并不多见。
数十年前,唐末最后的兵器世家——龙山李家,搜罗普天稀世的各类矿材,依托古方,
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打造出五柄罕世神兵,其中便有乌金火龙刀。刀身通体乌金打造,周身龙形。似盘着一条赤色火龙,龙头高昂抬起,落于刀柄末端。栩栩如生。那龙目让人寒意顿生,却是一处精巧的机关,一触便可从龙头处喷出数丈火焰,以达出其不意之效。削铁如泥自不消说。更因李家家主乃前唐后裔,众人揣测内中有不为人知的秘闻。传言愈甚愈传神。即便是假也能传得神乎其神。
五代乱世时,战火四起。李家为躲兵灾人祸,已经潜世多年,无人能寻其踪迹。五件神兵,世间可循只有三柄,具是有主之物。在江湖中,有主的兵器,再是眼热,也少有杀人夺宝的,即便夺了去,亦无人相承你便是那物件的主人,必然还将有人拼命相争,殊死搏杀。
赖三火师承癞痢狂僧颠火,而颠火原本才是乌金火龙刀的主人,如今颠火不知生死,绝迹于江湖。徒弟承师傅的兵刃行走江湖并不奇怪。
廖占魁盛怒未消,扯起嗓子便喊:
“来人!”
听得声音响起,身边无形变个人来。那人面目毫无表情的用双眼望向廖占魁。无力却深邃的回音:
“主人有何吩咐。”
“替我将此密信飞鸽传书给京师王大人!”
“是!”
那人接过廖占魁的书信,又突的凭空消失在他视线。
廖占魁这时也气乏了,拍了拍手掌,屋内两旁走出一队歌舞侍姬。各个体态丰盈,丝质薄纱,内中可见窈窕身段。正欲为他翩翩起舞。其中一舞姬不慎行将跌倒。
“真他娘的晦气!小小江州,连个趁手的可人儿都没有,都是这般庸脂俗粉!通通与我滚!一阵怒吼,双手连带着将一碟白玉茶具都摔了出去。那些侍姬不敢此时触这霉头,吓得四处散去。
且说吴忧,事情发生在他的房内,尸体横躺床下,那血渍透过墙板渗下一楼,被清晨起早的小二瞧见,遂敲打房门,惊醒吴忧,才看到异变。而半夜同饮的汤圆居然不知所踪。见这情形他一时无主,尸体面容太过不堪,客栈之人不敢擅自移动,且等官府捕役前来。一阵狂吐后,情绪虽有平复,却已身陷是非中。原本以为是飞来横祸,难逃干系。待众官家捕役前来,认出了死的是大盗赖三火,他反倒从容脱身了,只是被详问了一番细节。是非之地,本不宜久留。只因那官司结案前,他仍需留在此处,以待询查盘问。
这几日,江湖来人众多,倒也无人前去刁难于他。一个无名小子,乳臭未干。又不会一招半式,料想众人以为他是无端受牵罢了,他身上自是没有那宝刀的下落。昨日官府遣人传令,此案了结。发榜正告百姓,本案属江湖仇杀,死者系恶贯满盈的大盗赖三火,因官府张榜缉拿在前,故此不予追究,涉连一干人等,均视无罪。
有了昨日的告示,吴忧今日已将行囊细软收拾妥当,正欲离去,启程往兴元府。门口一帮怒气冲冲的捕头衙役包围了客栈。为首的正是欧阳正。他从廖占魁私宅出来便想好对策,先将现场涉案人等拘留拿办,总能寻出个蛛丝马迹来,客栈终究是案发现场,那贼人赖三火,总不至于无端前来此送死才是,既然有所图,那必是客栈内的人或物。再细查一番,或许能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