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女士好像一位做错的学生,被静雪一阵批评之后,表情显得有些落寞,而身边的“阳光先生”更是怯懦得很,甚至不敢和静雪有较长时间的对视。
一行三人走到G大的正门处,几棵大松树长得正茂盛,正好为一辆黑色帕萨特遮出了光阴。
“小雪,这是给你带的一些新被褥,开车给你带到宿舍吧?”女士说,“别让你薛叔叔下车就行了,我一个人陪你送到楼上”。
“不用了,就放这儿吧,待会儿我让同学帮我拿过去”,静雪说,“以后别来了,我需要钱了会给你们说”。
“记得吃药,平时别亏待了自己,心情不好了就给我打电话”,女士说。
“嗯”。
他们的谈话像秋天午后的阳光,说不出有些凉,还是有些暖。在女士的指挥下,“阳光先生”从汽车后座上取下两个大袋子,放到花池边的长椅上,之后他们就上了车。两个人的重量,就使得这辆略显老旧的帕萨特,底盘瞬间探下去一大截,在静雪看来,它无非就是一件没有骨气的面子货罢了。
汽车碾过几片树叶,消失在越来越凉的风里。静雪坐在长椅上,拿出手机给刘一凡拨了一个电话。
“一凡,有空吗?”
“在院办,怎么了?是不是要给你带英语书?”
“噢,没事,我找别人吧”。
“哎,等等……”
在一凡没有完全落下的尾音里,静雪就挂上了电话,很慵懒地翻看着电话通讯录,像一只猫在数着自己的指头。以“林静”为中心,她在通讯录里进行了好几个“往返跑”。
正在这时,刚从外面回来的秀臣看到了静雪,就返回到路旁买了一些食物。
“静雪,你在干嘛?”
她抬头一看,秀臣一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安静的温暖。
“噢,回宿舍吗?帮我拿一下吧?”静雪像是看到了救星。
“可以啊”,秀臣说完,拿出一个纸袋子,“吃不?正宗的酸辣面鱼,热乎着呢”。
“呵呵,我还真没吃饭呢,”静雪看了一眼,露出点为难的感觉,“算了吧,还不够我塞牙缝呢,你自己吃吧。”
“我自己也是当点心吃,况且我吃过饭了”,秀臣说,“怎么三嫂?‘鱼’不我待噢”。
挡不住他的盛情,静雪就将面鱼接到手里,“刚出锅的啊?”她迫不及待地用手捏出一条放进嘴里,“没想到你们男生也喜欢吃这个”。
秀臣左右手各一个袋子,很轻松地提起来,和静雪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也是三哥给我推荐的,之前没吃过”,秀臣看她像个孩子似地享受着美味,微微一笑,“说真的,挺羡慕你们的,这么恩爱”。
“秀臣,你给我看紧他哈,一有风吹草动,及时报告”。
“三哥可是一个大情圣,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秀臣说,“梦里都是喊着你的名字呢”。
“嗯,这还差不多”,静雪说着,就把一条小面鱼很潇洒地抛进嘴里。
“不过,你们在短信上都整天聊什么啊?”秀臣本来轻松的脸上,不自觉间露出一些庄严,“能让三哥一条条都抄在本上,跟记账似的,这是你给他留的作业吗?”
“什么啊?我们很少发短信”,静雪说完也是一愣,“他抄在本上?”
“是啊,都抄好几本了,你们不聊天他抄什么呢?”秀臣有些疑惑地问道。
然后,就是一阵静默,只有静雪嘴里被放慢速度的咯咯喳喳的咀嚼声,一条条干脆的小鱼,正在被磨碎成粉末。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秀臣无辜的脸上,露着些许内疚的表情。
“错啥呀,一条短信多抄几遍,不就能抄好几本了吗?”静雪很爽朗地笑着,“臣妾,你可别学他哈,谈个恋爱还时不时地留点证据,准备秋后算账啊?”
“不过,嫂子,你可给我保密哈,看你刚刚的表情,有点吓着我了,我总觉得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秀臣说,“就当我一时多嘴好了”。
“好的,臣妾放心,你可是本大王的心腹呢”……
不多久,两个人就来到了宿舍楼下,因为这个点,距离下午后两节的课还有些时间,也就各自上楼稍作停留。
静雪把两个袋子往她上铺的床上一扔,就随意挑了下铺一张床,像一只螃蟹,肆无忌惮地趴下。
“咋啦,雪姨,你家依萍又惹你了?”
“惹什么惹啊,你没看人家把嫁妆都买好了嘛,这叫婚前恐惧症”。
静雪连续两个澎湃的翻身,像条愤怒的鱼,搁浅在绝望的海滩。
“冯小仙,谢大脚,你们说,如果一个人正在玩弄你的感情,你会怎么惩罚他?”这条被搁浅的鱼,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冯小娴和谢娇娇两一相视,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也就很知趣地管紧了自己的舌头,静雪起身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书桌,靠近窗,光线明媚,但是书架上摆放最多的不是书,也不是像其他女孩那样的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而是很整齐地摞着一盒盒的药,中药、西药、中成药,样样齐全,像是一个袖珍的药铺。
静雪很熟练地从中取出几个药盒,像一个妙手神医,利索地配出几味药,“谢大脚,给我拿一瓶你的王力宏(哇哈哈纯净水)”……
而这边,秀臣来到609门口,用钥匙开了一阵,发现门被从里边反锁住了,然后就试着叫门,玉堂一脸煞白,小跑着过来打开门,把秀臣吓了一跳。
“二哥,大白天也贴面膜啊,吓死我啦”。秀臣进到屋里,发现窗帘半拉着。
“嘘,听课呢。”玉堂把修长的食指送到唇边,“别吵!”
秀臣看到,秦开、林静等五位兄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围作一圈,将马超的笔记本电脑裹得密不透风,感觉甚是奇怪,“听课?谁的课?”
“苍老师的”,秦开说。
“谁?”
“咱学校一个外教”,玉堂说,“教艺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