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所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人脸色凝重,手里紧抓着几张今天记录的文件,急匆匆走向尽头的所长室,门也没敲,直接走了进去。
李清将文件用力的放在桌上后,深吸了口气道:“张老,今天所有人注射的T-1改良型中,puredark都是最终结论的两倍……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
桌上极为凌乱的堆放了许多文件,正在低头苦思的老人,皱了皱眉,冷漠的哦了一声,视线始终没离开手下那张,用函数曲线图表示元素化合关系的草图。
李清默默地等待了片刻,脸色冰冷,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离开时,张老忽然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纸笔,抬起头来。
灰白色的头发,了无生机,苍老到无以复加的脸上,仿佛带着死气,看不出任何表情。本应是浑浊不堪的双目,却是无比深邃,令人难以想象的透净,似乎不被世界的一切表象约束,能看到,所有的‘真实’。
李清忽然一滞,暂时忘却了所有,从那无比深邃的双目之中,像是看到了古人智者,拈晨露感知天气,侧轻笔勾划星相…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何为智。
李清回过神来,迷茫了许久的假想,在脑中隐约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他费了好大劲,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压下了那些想法,再次敬畏的看向张老。
“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张老沙哑的声音,缓缓清晰道。
李清低头思考着,多次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
“你做过那个关于puredark的无限推论,应该知道,临界者,很弱小……”张老有些艰难的吸了口气,又道:“临界者,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超越者,才可以争取时间。”
说完,张老拾起手边的笔,视线落在了桌上的凌乱的文件中。李清脸上表情犹豫,挣扎了许久,最终对着张老深深鞠了一躬,无声的离开了。
“尽力,只是尽力。”张老手中的笔一停,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答了先前的那个问题,身上死气似乎更重了些……
第二天进入天启所的五十人,全部死亡,第三天,第四天,依旧如此。
直至第五天,那些测试时的军人,再次出现了,以公开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部分真相,关于‘魔’,还有天命者这一切。
那些军人的身份,亦清晰了起来,全都是天启所第一次代天为启,无比讽刺的天命者。有些始终不相信,刻意扰乱,伺机准备离开的通过者,被那些天命者简单直接的抹杀后,场面似乎恢复了秩序。
那些军人,这次毫无保留的出手,恐怖的实力,绝对已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所谓的顶尖杀手,被简简单单的一拳砸中,身体连带着合金地面凹陷了半寸,死的干干净净……
修罗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轻笑,清冷的眸中带着淡淡杀意看向张夜。与之视线一对后,修罗左手轻轻一划,杀意尽敛,安静了下来。
张夜平静的伸出右手,轻轻一划,没有再说话。
“疯子…”天剑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时心中却不禁深深警惕着。见到了这些军人恐怖的实力后,修罗竟然想杀出去,那个手势的意思是,张夜稳住大局,修罗一一去杀了所有军人。
还好张夜拒绝了,同时向修罗保证了绝对安全,不然……
一切很快结束,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第五天,进入天启所的五十人,走出了两人,接近临界者的实力。他们曾分属于某个隐秘机关,离开了A区,暂时和那些军人住在一起。
第六天,走出了三人,接近临界者的实力。第七天,走出了两人,但其中一名剑术名家,居然达到了临界者中阶以上的实力。最终,一名匆匆赶来,清秀俊逸青年,带他去了别处。那名青年,带着一副半框的黑色眼镜,脸上表情随和,却又不失风度,谦谦有礼。
如果,张夜那天最后没有失去意识,也许可以认出,正是那天最后在游海路从直升飞机上悄然无息落下的林音。
“谁?”电话接通后,许久的沉默,林鑫冷冷道。
“帮我。”一个平静的声音,清晰响起。
林鑫动作一滞,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轻轻叹了口气。张夜,林鑫很确定,他曾经了解他,如了解自己一样。正是如此,当初那件事后,林鑫才再也没有联系过张夜。
这大概,是你第一次有事‘拜托’我吧,林鑫心中自语着,脸上不禁轻松地一笑,这些年来,难得的一次笑容。
林鑫摇了摇头,脸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眼中不断思考着,张夜也没有再说话。许久后,林鑫忽然轻轻一笑道:“是明天吧?你,可别死了。”
“……谢谢。”
电话挂断后,林鑫沉默了很久,当初自己如果没有离开隐星,或许,一切都不会这样。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们手中,也只有现在……
林鑫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请求天启所更改一下顺序,张夜还有隐星所有现役者,必须明天一起接受强化。”
“世家不准干预天启所的一切,林鑫,如果你想找死,我可以替你换个位置。”林家家主冰冷,刻薄道。
“老东西,别给我说那些没用的,错过一个超越者,家主的位置也该换了。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你是在威胁我?”
“不,老东西,我是告诉你,如果这次错了,你做那些事,可以丢给我。”
电话中沉默了片刻,林家家主温和笑道:“林鑫,我会帮忙的,刚才叔叔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别当真……”
林鑫平静的吸了口气,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不必对自己恶心的人假装尊敬,不用以理智为名不断去找借口。
三年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活着的,像是解开了一道身上无形的枷锁,忽然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十几年来形形色色的记忆,不断的在眼前划过……
林鑫没有注意到,这一刻,以他为中心,有种莫名的气机不断波动着,天命者力量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