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侧妃惊得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她也机警地望了四下一眼,皱着眉头盯着静云,低低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婆婆,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可是……不会错的,只不过我现在在他面前还装作不知道而已。”
“嘘,别再说了,改天你带玉儿到我院子玩耍。”胡侧妃掠了掠四周;虽然四下无人;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样的事,就算是谣言,也绝不能让它传出一丝风声来;尤其是在安王府里头;若是让王爷听到只字片语,那银星回府的希望可就完全渺茫了。
静云点了点头,咬着嘴唇,对胡侧妃施了一礼,然后慌慌张张走了。
胡侧妃站在原地又待了一会;然后她也迈步往无忧居走去;不过,她走入一个拐弯之后,却又悄悄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她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又待在拐弯处等了好一会功夫,发觉确实没有人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真正的往无忧居走去。
不过,她这口气明显松得太早了些。
就在她终于回去的时候,在离刚才她与静云谈话不远的一处树丛里,微微有一阵轻微晃动。
一阵晃动之后,忽然有一条矫健的人影自树丛里闪掠而出。
流光阁。
“世子妃,我打听到消息了;原来真有人等不及已经暗中对风银星下手了。”
东方语看着一脸严肃的夏雪,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哦,他被人怎么样了?”
夏雪瞅了瞅四下,突然凑近东方语耳边,几乎咬着她耳朵,道:“我听到静云亲口说,她看见他开始服食五食散。”
东方语玩味一笑,眼神流转出淡淡的耐人寻味。
“五食散?那可是个好东西,服食之后,人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了;在那会他的世界里,肯定快乐似神仙。”
夏雪的表情却仍如冰霜一般严肃;她自然也是知道五食散的厉害;一旦服食上瘾,久而久之,不但再也离不开,服食的人,就是身体与脑袋都会在服食的过程中,慢慢地消毁。
用不了多久,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消瘦,神志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那眼下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他被逐出去那么多天,也没见他与什么联络过;那簪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我们现在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东方语垂下眼眸,嘴角一撇,凉凉道:“那我们就逼他联络簪子的主人。”
室内光影离合;两个少女在交头接耳地密密低语。
三天后,墨白和身体又好了些;他脸上那层死气的灰青之色终于淡去。
安王爷似乎放心了些;来流光阁的频率也就没有以往那么密了。
不过,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一天,是风银星被逐出安王府的第十天。
在东方语暗地的逼迫下,他终于无法在五食散的麻痹下,过着醉生梦死的颓丧生活。
他一早做了伪装,然后乘着马车在帝都街道绕了好几个圈圈,在确定身后切切实实没有人跟踪之后,他迅速从马车里钻到一顶与马车擦身而过的轿子里。
马车继续在帝都里绕圈圈;他却坐着轿子直奔郊外一座佛寺而去。
佛寺香火鼎盛,香客都众。
风银星穿着一身普通得有些朴素的衣裳,混在香客里往佛寺走去。
他走过正殿前的广场;佯装参观的模样,绕到了佛寺侧殿,然后又兜兜转转到了佛寺修建在另一座山头的晨钟亭。
光影离合;他去到晨钟亭的时候,只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那口大钟一面;他只能看到那影子的最下截曳地裙摆。
裙摆没有过分繁复的花纹,但却色彩斑斓,远远望去,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一样。
“你约我到这来,莫非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你已经得手了?”
女声冷冷淡淡,自大钟斜面绕到了风银星耳里。
她似乎并不知道风银星已经被安王爷贬为庶民,并早逐出安王府的事;因而才如此爽快的赴约,并且一见面便是自信流溢地问起她上次与风银星所提的血咒之事。
风银星怔了怔;他忽然记起安王爷虽然给皇帝上了奏折,禀明已经将他驱逐出府;但这事并没有公开;她会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他沉默了一下,轻轻笑了笑,却对她提的问题避了开去。
“我今天来,是有另外一件相当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我相信你看到这件东西,心里一定会欢喜的。”
那女子并没有被他引起多少好奇,不过是顺着他的意思问道:“是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风银星神秘一笑,忽然探手入怀,一阵窣窣窸窸之后,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那个人幼时穿过的衣裳。”
“衣裳?”女子声音微微拔高,听起来惊讶之余又含着一丝不满,“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风银星幽戚戚地笑了笑,眼里闪烁着莫名寒芒,“你别不高兴,先听我说呀。”
女子挑眉看了看他,仍旧不悦地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她倒是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催促他快说。
“这可是他穿过的衣裳;你不是很恨他吗?这衣裳上面除了留有他的毛发与血液之外,还有那个女人的毛发;而且,现在他就快要死了,你看到这个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女子看着一脸兴奋诡秘的风银星,冷冷嗤了一声,“莫名其妙。”
不但女子觉得此刻风银星莫名其妙;就连一路尾随他到这来的东方语,也搞不清楚风银星做这件事说这番话,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东方语在看到风银星对着大钟另一面的女子掏出小衣裳时,目光便当即冷了下去。
她侧目,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即使一身普通布衣仍难掩绝代风华的男子,微微笑道:“原来还真有安嬷嬷所说的泡过毒药的衣裳;不过,很显然我之前估计错误;是因为我实在没料到人心之恶,似乎真的无关人性;谁能想到当年对你下毒的不是胡侧妃,而是一个只比你大几年的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