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罗妈妈的事就交给我吧,好吗?”
东方语立时猛烈摇头,虽然她说不出话来;但她眼神却流露着冰冷的坚定。
墨白无声叹了口气。
他其实十分清楚,小语必定不会肯听他的话;她与罗妈妈之间亲若母女;她又怎么可能不亲自揪出凶手,为罗妈妈雪恨呢。
墨白垂着眼眸,长袖一拂,雪白衣裳自空中带起一片亮眼弧度,然后他坚实有力手手臂便落在了她腰际。
他不容东方语拒绝,抱着她去到暂时放置罗妈妈的房间。
他早让人给罗妈妈换过一身干净衣裳,也让人给罗妈妈化了淡妆;好让东方语看见的时候,不觉得那么难过。
东方语一见安静沉睡般的罗妈妈,立时便从他怀里挣扎下来。
她走近罗妈妈,便开始专心地一寸寸检查罗妈妈身上可能的伤痕与证据。
“世子妃,我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罗妈妈身上除了脖子与右手背有伤痕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
夏雪见状,忍不住开口;她实在不忍再看东方语那悲伤却撑着坚强的神情。
单是看着东方语的背影,她就觉得自己鼻子发酸,眼睛也湿湿的,透着朦胧雾气。
东方语略略回头看了夏雪一眼,她嘴唇没有动;但她只是一看,随即又继续专心去检查罗妈妈身上的伤痕。
当然,她相信夏雪,所以没有再试图去检查罗妈妈身上其他地方;而是目光幽冷定格在罗妈妈的脖子上。
罗妈妈死了几个时辰;她脖子上这个时候已经现出了淤青的指痕;她亲自拿纸将指痕拓了下来;然后再去检查罗妈妈右手背的伤痕。
那个伤口,因为遭水浸泡过;所以创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外翻;已看不出是被什么利器造成的伤口。
不过,这些难不倒东方语。
在前世,她可是个天赋极高的医学博士。要还原伤口的形状,于她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半晌之后,她忽然在纸上写道:“夏雪,找几个水中好手,让他们潜到湖底,找找看,也许能在湖底找到簪子之类的东西。”
夏雪默了默,在看清她还原出来的伤口形状之后,才豁然开朗。
“可是,世子妃,也许凶手并没有将簪子扔进湖里呢?凶手有可能将簪子带走,也有可能将簪子扔到别的地方。”
墨白立时道:“除了湖里,是不可能扔到别的地方;若是凶手顺手一扔,簪子很容易就会被找到;簪子找到,主人也会很快找到;当然,凶手有可能将簪子埋在花园某个地方;将簪子带走的可能也有;不过,看罗妈妈手上的伤口入肉极深,当时一定溅出很多血,凶手带走簪子的可能性也就降低了。”
“这样吧,你让几人到湖里去找;另外再找一些人到花园里寻找有没有翻新过的痕迹;当时凶手意外杀人,思虑善后的时候未免太过仓惶;仔细找找,一定会找到一些线索的。”
夏雪看了东方语一眼,随后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夏雪拿着从湖底找到的簪子回来了。
东方语与墨白一看那支簪子,眼色顿时便深了。
而成刚也回来了。
“公子,属下调查过了,从今天申时到酉时,曾经离开自己院子,有可能到过后门附近花园的,只有几人而已;属下还调查过那几人的鞋子,发觉鞋底沾着有与花园泥土相似的,只有、只有两三个人而已。”
墨白冷冷一笑,眼神森然,“看来老天还不算完全瞎眼,好歹下了一场有用的雨,让那人的痕迹不至完全湮没。”
东方语在纸上写道:“那么指痕的比对有结果了吗?”
成刚想了一下,才答道:“属下按照你的吩咐,暗中拿了指痕去比对,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回来。”
东方语沉默了一下,又在纸上写道:“那么簪子呢?可有查到它的主人?”
成刚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是炼铁负责的;属下还没与他通过消息。”
墨白见她一直追问,知她心里急燥,当下怜惜道:“小语,你别这样;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先休息一下,待有消息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东方语摇头,这个时候,她宁愿在这里呆着,就是陪着罗妈妈也好;她也不愿意闭上眼睛。
墨白见状,眉头一低,便欲再度点她穴道,强迫她休息。
东方语却似心有所感一般,忽然抬眸晶晶地看着他,目光雪亮透着淡淡恳求。
墨白对上她的眼神,心顿时又痛又软。
又过了半个时辰,炼铁回来了。
指痕比对有了结果;证实亲手用力扼杀罗妈妈生命的是大郡王风银星无疑;过对于那支簪子的主人,却找不出来。
炼铁自然也暗中查问了在申时到酉时的时间段,府里有那些人出入过。
不过,那人行迹隐秘,就是炼铁也查问不出踪迹。
“无防,抓到其中之一的凶手,我便有办法让另外那名凶手很快现身。”声音冷冷清清,似夹了层冰。
墨白怜惜看她,心疼中微含讶异。
想不到线索一明朗,东方语的失声自发的又好了。
一夜漫长,黑暗终于不敌光明,默默退隐而去。
天亮了,熬了一夜的东方语却先做了一件让人吃惊的事。
她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又将罗妈妈打扮得干净整齐。
然后,恭恭敬敬认了罗妈妈为义母。
再然后,她才让人放出风声;说是罗妈妈昨夜失足,溺于湖中。
接下来,她要以义女的身份为罗妈妈守灵送葬。
东方语默然冷静地做完这一切,胭脂则哭得死去活来;原本她是哭不出声来的的;可看见东方语对着那已经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罗妈妈行跪拜礼里,忽然便能哇一声哭了出来。
风银星听闻她放出风声说罗妈妈是自己失足落湖溺亡的;忍不住在自己院子里放心地偷偷冷笑起来。
哭灵的事东方语是做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