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语见状,心中沉了又沉。
而那只已步入老年的黄狗听到安王爷温和招呼,当下便欢快地朝他们奔了过来。
就在这时,坐在安王爷右侧的胡侧妃似乎想要伸长手挟远一点的菜肴;却因为袖子拖曳,竟然一不小心扫到其中一只碟子上,她下意识将手一缩,便是她这小心翼翼的一缩,那只被她袖子拂过的碟子经不起这一来一往的拖曳,突然便掉落在地。
碟子一掉,里面的菜肴自然一倾而出。
那道菜肴是一道以嫩骨为主要食材的菜;骨头落地,正正跌落到黄狗嘴边;黄狗很自然的低头张嘴去咬。
嫩骨脆口美味;黄狗吃得很欢。
安王爷见状;不悦的脸色也渐渐舒展开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下人过来将东西清理干净。
胡侧妃瞄见安王爷没有发怒;战战兢兢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黄狗虽然年迈;但嫩骨易啃;它吃得欢快,一会便啃掉几块。
东方语嘴角一撇,腮边噙出若隐若现的讥讽来。
忽然,令人震惊的事情再次发生在眼前。
那只啃嫩骨啃得正欢的黄狗;正美滋滋地享受着这顿突如其来的大餐;而安王爷也正目光柔和地看着这只有特殊感情的狗。
这只倚主而贵的黄狗啃着啃着,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在众人尚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神里,忽然骨碌软倒在地;接着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吐出了白沫,再然后,在安王爷痛惜震惊的眼神中,头一歪,彻底气绝身亡。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时间而已;简直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黄狗一死;东方语立即察觉安王爷的眼神变得阴森暴戾。
他慢慢握着拳头;即使他拳头仍在桌下。
众人却听见有骨头格格作响的声音。
很显然,安王爷在这突然的意外里,一瞬暴怒得极点。
东方语皱了皱眉,觉得安王爷对这条黄狗的感情也未免太过了。
墨白扭头,淡淡看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而迅速道:“阿雄当年曾经救过王爷性命。”
东方语怔了怔;为墨白语气里自然流露的担忧。
她往那条气绝的黄狗望了望;眼睛忽然撑大。
地上那碟菜肴可不是……
就在东方语发怔的瞬间,安王爷霍地站了起来。
“是谁?在菜里下毒?”
安王爷的声音暴戾而冰冷,宛如发自地狱深渊的恶鬼;而他本就肤色偏黑,为人冷情淡漠,此刻这一声暴喝,差点惊得众人跳了起来。
那两个小孩直接被他这一喝,惊得恐惧地哇哇大哭。
孩子的母亲,两个郡王妃只得顶着安王爷暴怒森然的眼神,战战兢兢地小声哄着孩子。
墨白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太清楚那条气绝的黄狗在安王爷心中的重要性了;连眼下这一次在内;这条献出自己生命的狗等于已经救了安王爷两次;也难怪安王爷此际如此暴怒了。
可那碟菜肴?
墨白疑惑地看向东方语;疑惑之后,是淡淡的担忧。他记得应该是小语亲手做的菜;因为隔得远;所以安王爷才没有尝试。
胡侧妃似乎也被安王爷暴怒的森然的表情吓到的样子;她连忙站起来,陪着笑,试图安抚安王爷。
“王爷,你先别生气;这兴许不是菜肴有问题;而是阿雄在别处吃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哼,菜肴有没有问题,大夫一验便知。”安王爷一声冷哼;目光森森地掠过在座众人。
安王府自有常用的大夫;请御医太慢;下人直接将常用大夫请来了。
也就一会的功夫;众人都在极度惶惶不安的气氛里沉默着;大夫便来到了府里。
这一验,果然花不了多久时间,就验出了让人震惊的结果。
“禀王爷,这些裹在嫩骨上面的香汁,确实含有剧毒;依我所看,这条狗确实也是因为吃了这些含有剧毒的嫩骨才身亡的。”
安王爷一个眼神示意,便欲让大夫退出去。
东方语忽然朝站在身后的清荷递了一记眼色。
大夫出去了;清荷也跟着走了出去。
安王爷待大夫离去之后,才沉着脸,深幽双眼仍不减暴戾煞气掠向众人,冷冷道:“这碟菜是谁做的?”
胡侧妃一脸惊慌地瞥了眼仍然一脸坦荡镇定之色的东方语,低声道:“王爷,这……这是世子妃特意为你做的菜。”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里还隐隐有着求情的味道。
东方语微眯起眼眸,却是不动声色望了望座上另外一个人。
“东方语,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为自己辩解;你为什么要在菜里下毒?我与你平生不识;你倒是编个让我信任的理由出来听听。”
安王爷说得平常,语气冷漠而森然;他说的时候,眼神一直涌着暴戾煞气紧盯东方语。
东方语坦然无惧迎着他怀疑的目光;墨白在旁边看着,心不禁沉了沉。
“王爷,毒一定不是小语下的。这是嫁祸。”
安王爷漠然瞥过墨白,看见墨白紧张维护的模样,心下暴怒又涨了几分;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就算墨白笃定维护,也不可能就此洗清东方语的嫌疑。
东方语顶着安王爷越发暴怒森然的眼神,闲闲一勾嘴角,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悠然地淡笑得出来。
“还好王爷不是那种一愤怒起来就会冲动到不顾后果的人。”她淡然一笑,笑容在安王爷压迫的眼神下毫无暗色,“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安王爷冷冷瞥着她,“你别以为恭维几句,我就会不追究这事。”
东方语微微一笑,眼神明亮清澈,一点也没有心虚的影子,“我这话并不是有意恭维;我也没有让王爷你放弃追究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就是王爷你想放弃追究;我也想弄个清楚明白。”
她声音一顿,明亮眼眸一瞬转出冰凉森寒光芒。
“不为王爷喜爱的阿雄;也得为我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