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落地,第一件事,便是伸出长臂将那浑身发软的新娘给带了过来,当众便是亲密的一搂。
随即手指一挑,红绸盖头便飘然落地。
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众人惊大了眼。
墨白将东方语护在怀里,这才看向宁楚,“你让人拿碗米汤来。”
“米汤?”宁楚扬眉;目光转来,淡淡凝看着美艳动人的少女,目光有一瞬失神,视线移到少女耳垂处,随即露出了然的神色。
吸入无名香的人,耳垂处皆会出现一点星形红印。
宁楚虽然没有学医;但他身为梵净师太的弟子;这些显浅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他没有吩咐别人,而是自己亲自去倒了一碗米汤过来。
皇帝的脸色,在看见墨白突然从天而降那一霎,就变得十分不对劲了。
可他憋着气,阴沉沉地盯着墨白,缓缓道:“你说她是你未婚妻,你有何凭据?”
“凭据?”墨白一声讥讽冷笑,突然执起了东方语手腕,将衣袖往上面捊了一段,露出一截玉似的雪腕来;他指着她腕间那条紫晶手链,淡淡道:“看见没有?这条紫晶手链就是我东晟皇族传给儿媳的信物。”
东方语闻言,也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只可惜此刻,她还没有力气瞪墨白。
皇帝眼神阴阴地荡过来,盯着东方语的手腕处看了看。这一看,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再在看见宁楚居然亲自去倒米汤之后,他一口气堵着上不来;居然那么一喘一咳,“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然后,两眼一翻,竟然很巧合地昏了过去。
“陛下……”皇后最先发现皇帝异状;是以第一个发出了担忧的惊呼。
宁楚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眼一身嫁衣下,别具风韵的绝色少女。
“墨白,她就先交给你了。”
他说完,便匆匆转身而去;他一面让管家遣散宾客,一面让人将皇帝抬入内室去。
陆院首很快也进入到内室。
但是,皇帝的情形实在太糟糕,以致陆院首在没有把握之下,迟迟不敢对皇帝用药。
宁楚无奈,只得跑了出来,亲自去请东方语。
“小语,我知道父皇他之前……”
“算了,他对我纵然再恶;你却是我的朋友,为你,我可以再出手救他一次。”少女嘴角一撇,大步便往内室里走;但她走动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掠见了自己身上碍事的嫁衣;她不禁眉头一皱。
随即有些无奈回首,看着那同样一身大红衣袍的少年,凉凉地扯了扯嘴角,“宁楚,你还是先让人给我送套衣裳过来吧。”
她说着,垂眸;目光含着不满瞥过身上的嫁衣。
指了指,苦笑,“这身衣裳;碍事、碍眼,还是先换了再说。”
宁楚温和看她,心里在听到她连续两个嫌弃的形容词后,难免浮上了淡淡失落。
她此刻认为这件嫁衣碍事碍眼;只是因为她想嫁那个人不是他吧!
宁楚淡淡一瞥,随即便吩咐丫环去取衣裳过来让她换下嫁衣。
之后,东方语才进去对皇帝施救。
一个时辰后。
东方语收拾干净,神色凝重地看着宁楚,“宁楚,过一会他就能醒过来;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他的寿命不过月余;可因为他最近都不肯听话;竟然劳心劳力去算计……”
“总之,你应该看出来了;他最后情绪一直都不稳定,每日都处于激动思虑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会他纵然能够醒来,他的时间最多也不过这半天了。”
她说完,便要转身出去。
宁楚神色复杂看她,声音仍旧温和如昔,可发生那么多事之后,他看她的眼神,与待她的心境却已经变了。
“小语,你留下吧。”
东方语扭头看他,没有吱声;眼里写着困惑。
宁楚淡淡一笑,笑意未扩散便已隐去,“你也应该留下来听听他最后的遗言。”
东方语想了想,便也不拒绝;确实,她心里还有很多疑问需要当面向皇帝讨要答案。
“嗯,我可以留下;不过我现在想先出去一下,我待会再进来好了。”
过了一会,皇帝果然便缓缓睁开了眼皮。
一眼看见皇后与宁楚都在眼前,他对着宁楚巍巍伸出手,眼睛却连看也不看皇后一下。
宁楚过去握着皇帝伸出的手,将他慢慢扶了起来。
又亲手接过水杯,将水喂到皇帝嘴边。
皇帝滋润了一下喉咙,低低喘息着;仍旧垂着眼皮,连看也不看皇后;也没有看在场的其他人。
而直接便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太子留下来;朕有话对他说。”
文秋凤闻言,浅浅一笑,笑容迷离而遥远,遥远中带着冷清轻婉;她漠然看了皇帝一眼;眼底里含几分冷然几分怜悯。
她也不说话,只微微朝皇帝施了一礼,旋即便转身退了出去。
其余人,也在她身后跟了出去。
室内所有人一霎退得干净;只留那一对刚才还怒目相向的父子在里面密密低语。
就在皇后与下人都出去不久;东方语折返回来了。
她见状,本欲转身便走;不过宁楚似乎时刻都在留意着她的动静;所以她进来的时候,皇帝因为视角关系,并没有瞧见她;但宁楚却一下就捕捉到了她那灵动的天蓝裙裾。
少女冲他扬了扬眉;看他的眼神在说:我不进去了?
宁楚却略抬起衣袖,玉一般的手指往旁边垂地的幔帘指了指;他的意思是示意东方语暂且先掩身于幔帘之后。
东方语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见他眼神坚持中含着几分祈求;便只好放轻脚步,像做贼般蹑手蹑脚闪身躲到了幔帘之后。
“父皇,你独留儿臣下来,到底有何话要单独吩咐儿臣?”
宁楚见东方语藏好,这才淡淡看向皇帝。
皇帝仰头,微掀眼皮在努力撑着,看他最骄傲的儿子,“你其实最想问的是,父皇为什么要突然做这样的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