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太清楚这位有严重洁癖的堂兄,平时根本不容异性近身,更遑论主动去搂姑娘的腰了。
而风昱唯一不抗拒有肢体接触的异性……
如雪男子略略侧目,无声含着寒意看了看乔装改扮得完全辩不出原貌的少女。
眸内寒光飞速闪过,男子忽然微微抬起他那绣着暗红木樼花纹的长袖,指尖轻动之间,地上一块烂软的污泥却突然飞起。
那块污泥还似长了眼睛般,直直往那长着一双勾魂桃花眼的男子洁净衣襟飞去。
风昱被眼前突如其来的黑影给吓了一跳,随即手忙脚乱地往旁边跳去,一边跳一边恼怒叫道:“喂,墨白,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墨白眼睛微微转了转,妖惑眸光在他左手凝了凝,他温醇声音略顿,周围立时生出一股肃杀之气。墨白不带情绪看了风昱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想锻炼一下你的反应能力而已。”
风昱狼狈避过那块掌大的烂泥,有些气恨地停了下来,眯起眼眸冷冷盯着那妖魅容颜,道:“你这分明是挟怨报复,可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你;你要报复也得先跟我说清楚吧!”
“没有,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墨白薄唇微扬,浅淡的弧度也似天神精心描绘而成一样,美妙好看浑然天成透着一股魅惑的味道。
你不过是在我眼前一直将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而已!
偏偏那丫头还毫无所觉的样子!
如雪男子眼角微掀,淡然掠过旁边少女,眸内微微漾出一丝哀怨。
“嗯,我听说城西那边的护城河畔,似乎发生了一起恶性的群殴事件,你这个负责帝都安全的殿下,是不是应该到现场去了解一下情况呢!”
风昱冷眼盯着他,挑了挑眉,道:“这种事,自有京兆尹去处理,我瞎操什么心!”
“哦,是吗?”墨白垂下眉睫,语气淡然里透着漫不经心,指尖却再次飞出一缕寒风,“那是我瞎操心了。”
他温醇醉人的声音还在空气里袅袅回旋,然,地上的污泥却再次无声飞起,直直朝风昱洁净衣襟扑去。
“扑!”
这一次,风昱终于没有再躲得开墨白的偷袭,他低头看着自己衣襟上那大块污渍,顿时皱着眉,苦着脸,眼神哀怨无比地瞟了瞟少女,一张俊脸上露出极度嫌恶又难受的表情。
“嗯,小语你过来。”
淡淡的声音含着诱惑醉人的温柔,然而,男子那妖惑眸光却闪动着令人心惊的寒色。
东方语讶异看他,压抑着满腹狐疑,不以为然问道:“干什么呢?”
妖魅男子静静凝望着明眸生辉的少女,长睫轻扇间,在心下无声叹了口气。
也罢,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垂着眼眸,轻轻走近她旁边,精致如玉的腕往少女眼前递去,微微含笑道:“你脸上有点脏,我替你擦一擦。”
她的脸……脏?
少女错愕瞪眼,她没听错吧?
少女愕然抬眸睨向亲昵为她擦拭的男子,目光凝定他病态苍白的面容,久久无法移开,她那是为了掩饰原来面目特意抹上去的,那根本不是他口里的什么脏东西!
她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侧头闪躲过男子轻柔递来的手帕,眼里浮出一抹不自然,道:“嘿,这个,你别擦,我还得留着用呢。”
说到她的改扮,东方语蓦地想起一件事,“墨白,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她自信夏雪的易容术绝对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可为什么这两姓风的都能一眼看穿她的伪装;她得问个清楚弄个明白,好日后改进,不然她换了装,自以为瞒过了别人,到最后只是自欺欺人,她岂不是什么事也干不成。
“小语。”男子在她抵触闪躲的动作下,垂了长睫,也同时放下手里的帕子,道:“易容只能改变一个人的外表,但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与神韵,是很难改变的;尤其在熟悉的人面前,易容术所能起的作用便不大了。”
还有一句实话,墨白没说出来,那就是夏雪的易容术虽不是他教授的,但他亦略知一二;夏雪在他身边待的时间也不短,他又怎么可能无法识破夏雪的易容手法。
东方语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微露失望道:“看来以后我还得多改进改进;还有,少在熟人面前弄陌生的脸。”
而那边一脸苦大仇深盯着衣襟大块污渍的风昱,掠眼看见二人旁若无人般亲昵,桃花眼内一瞬流闪过无奈、疼痛、落寞……等等种种情绪,他静静凝望了二人一眼,随即垂下眼眸,带着一丝悻悻的味道悄然转身离去。
嗯,即使被她彻底无视,只要那人安好;她欢笑依旧;需要时……她能想到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语姑娘,怎么样?东西得手了吗?”那边风昱刚抽身离去,这厢夏雪便火烧火燎地俯掠而来。
她大概太过紧张那仅剩的小半段雪莲,所以脚跟还未站稳,便急急询问起来,连少女旁边站着那衣袂翻飞的妖魅男子都给忽略了去。
经夏雪这一提醒,东方语这才又记起之前的事情来。
她低头看了看,却是皱眉,目光含着几分惋惜,缓缓叹道:“哎,可惜田大夫这人做事太马虎,这仅剩的小半雪莲如今也没用了。”
“没用?怎么会没用?”夏雪闻言,顿时大为着急,“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东方语在她急切紧张的目光里,轻轻摇了摇头,道:“夏雪,表面上看,这小段雪莲依然如旧;可是他当时一定是因为做贼心虚,太过慌张,他偷偷将雪莲塞入怀的时候,根本忘了自己怀里还有另外一种极易串味的药物。”
“而这千年雪莲既为美容圣品,气性自是十分娇贵;现在,这小半段雪莲已经将另外那种药物的药味融合在里面;这种药物只会加深胭脂脸上的疤痕,所以……”
夏雪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脸色微变的同时,脚下也跄踉不稳地倒退了两步,她眼神失望地看了看少女,喃喃苦笑道:“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这么多人做这么多事,到头来所有功夫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