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崇林市华灯初上、霓虹灯光在凄冷的冬夜里无力的闪动着,冷风呼啸的街上比春晚播出时还要空空荡荡,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就是那在寒风中“咯!咯!”直响的路牌。
生物研究所座落在“烂尾楼”旁边,每当疾风扫过时,路过这里的人总是能听到从“烂尾楼”里传出的“呜!呜!”怪叫,而今天夜里的风比平时要大得多。
研究所楼前有一道围墙,原是铁艺,后来丛铁图带人沿着围墙种了许多灌木,长得略高于墙,形成了加一道厚厚的灌木墙。就在这道灌木墙里,羊羡功已经安排人装好了许多小型雷达传感器,只要有人接近,戴在羊羡功身上的接收器就会报警。
赵森的办公室就在楼的后侧,窗户就对着“烂尾楼”。
此时,羊羡功与王虎、秦亮正身穿隔热服躲在窗下,而刘三树在正对窗户的一张桌子上架好了那台聚声器,在他周围全是研究所工作人员白天打包好的箱子和包裹,明天研究所就要搬走了。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风似乎越刮越猛了,因为锅炉房没有人烧火,楼内所有暖气片都是冰凉的,在屋内一动不动,就显得更加冷了。
王虎的鼻子、耳朵都冻得发红,他凑到羊羡功身边,轻声说:“队长,真冷啊!都三点了,那小子不会来了吧?”
羊羡功示意他不要说话,并没有回答他,其实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焦急。他向窗外望去,原本昏暗的天空被城市的灯光映照得异常幽黑,黑得可怕。窗外被风摇曳的树木把那狂躁摆动的影子投射在窗玻璃上,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深夜里,让人心里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虽然阻止了王虎说话,但羊羡功的脑海中也在想着这个问题,一个只有五岁智商的人此时能在哪里呢?为什么还不来这里取食物?他要什么时候才会来呢?与本案相关的种种情景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赵成的报案是说案发在傍晚,而自己是第二天凌晨发现那个转基因人回来送尸体,这么说来,这个人应该是在黄昏和凌晨这个时间段内活动。
羊羡功又看了看表,三点十分,看来到天亮前的每一刻都是关键,他都有可能出现。
屋内的四个人在焦急和寒冷中又熬过了四个小时,已经七点多了,那个人还没有出现。
天已经大亮,外面冷寂的街道渐渐喧闹起来,各种车辆不断在楼前的路上穿梭而过。
刘三树的手指一直按着聚声器的发射按钮,虽然戴了手套,却仍是冻得发痛,他首先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羡功,我看没戏了,还是撤吧!哎哟!这一夜蹲得我……”刘三树试图站起来,却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两条腿痛得发麻,片刻之后就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抬腿一落足都非常痛苦,脚心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着一般。
“哎哟!这腿麻了,血液不通!”
其他三个人也是同样的感受,这种痛苦是一个夜晚的蹲守造成的,不过,接下来,他们心理上将要承受的恐惧将会很快的驱散肢体上的痛苦。
就在四个人站起来活动四肢的时候,突然从他们的头顶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整幢楼开始颤抖起来,混凝土的碎块不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在四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惊恐之中,他们突然发现房间的一半不见了,他们只要轻轻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空旷的天空。
惊恐的感觉还来不及蔓延全身,烟尘立刻就充满了房间,在烟尘快要消失的时候,四个灰头土脸的人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惊叫声。
“天啊!快停下,房子里有人!”
羊羡功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向外看去,一个巨大的钢铁怪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正向着他们四人的房间张着挂着钢筋和碎石的大口。
王虎急了,也顾不得满是灰土的头发和身子,冲到楼边,冲着楼下就喊:“你们干什么?”
羊羡功也探出头去看,这才发现,昨天还一切正常的研究所,现在外面围起了高高的围栏,外面有数百人在围观。他突然想起,罗壮壮跟他提起过研究所要拆迁的事情,好像日期就在这两天,看今天这架式,应该就是今天拆了。
即然要等的人没有来,而且看这架式再等下去要有生命危险了,羊羡功决定收兵回营。这时,刘三树突然怪叫了起来。
“哎呀!完了!完了!”一边说,一边抚着聚声器上的碎块和灰尘。
“怎么了?”
“完了!坏了!楼上掉下来的混凝土把聚声器砸坏了。”
几个人忙低头一看,果然,几块砖头大小的混凝土碎块把聚声器砸变了形,看来是凶多吉少。
“这叫我回去怎么跟穆局交代啊?我可是打了保票的,要完璧归赵的!”
“三哥,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还是把东西拿上,找地方下楼再说。”羊羡功实际上是在安慰刘三树,尽管他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是白费的。
还好只是靠窗那一面不见了,房门虽然变形但还是能开,四个人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还没等他们说话呢,拆迁队里的一个干部先出来问话了。
“你们几个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躲到拆迁的房子里来?”
没等羊羡功说话,因为聚声器坏了而一肚子气的刘三树抢上前来高声质问那个干部。
“你还问我们!干嘛不等研究所搬走之后再拆?没看到那屋子里还有很多打包的箱子吗?”说着,用手向楼上指去。由于被机械掀掉了半个屋顶,从楼下也可以看到赵森的房子里有许多箱子。
“我们已经提前发出了通知,昨天是最后一天,而且,我们昨天下午就在楼上写上了‘拆’字,不信你看看,大门边还贴着通知呢。”
羊羡功他们回头一看,正如那个干部所说,楼体上有几处写有“拆”字,而一楼大门边上也贴有一张纸,应该就是他说的拆楼通知吧。但是,让羊羡功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昨天没有看到那些字呢?实际上,羊羡功昨天是办案心切,再加之天色已晚,他本就没注意,也就不会看到墙上的字了。
这时,从人群中挤进一人,羊羡功一看,原来是秦宓德。
秦宓德是带着几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来的,他是准备来搬最后一个房间也就是赵森的房间里的东西的。原来,由于搬家的时候太紧迫,全所人员紧赶慢赶的搬,到昨天天黑时,还是有赵森的房间里的东西没搬完,秦宓德想着今天早上早点起床带着工作人员来搬这最后一间,没想到,拆迁队来的更早。
事情搞清楚了,拆迁队暂时停工,让秦宓德带人去搬东西,还好,里面的东西大部都没有损坏,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瓶子碎了而已。
当警察和研究所的人都撤离之后,巨大的高空拆楼机又开始了工作,这个大家伙自重50多吨!臂长26米,强有力的“大嘴”——破碎剪就长达2米,正用力的向研究所的大楼“咬“去,顷刻之间,一大片楼体被“咬”了下来,将现代机械的威力完全体现了出来。
离开拆迁工地,羊羡功将秦宓德拉到一个辟静处,对他说:“小秦,现在研究所被拆,估计下午就不复存在了,这也预示着我们要靠蹲守赵副所长办公室的计划也不复存在了,我很想知道,除了赵副所长的办公室,你认为还有什么地方转基因人会去?”
“羊队长,这个问题我就很难回答你了,转基因人是在研究所长大的,他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除非……”秦宓德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马上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说的除非是指的什么?”羊羡功有些急躁了,虽然一夜未睡,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我想的是赵副所长的家里,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的家里还有家人,那么大个转基因人,他怎么可能藏得住啊。”
“小秦,你提供的信息很有价值,至于藏不藏得住,还得去看看才知道。”羊羡功说完,带着跟他一样兴奋得没有睡意的手下直奔赵森的家而去。
在车上,刘三树还在不停的摆弄聚声器,偿试能否把它修好,而羊羡功却想起来上次叫秦亮去赵森家里摸情况的事情,便问秦亮:“秦亮,你上次去过赵森家里,你觉得他家里有可能藏有那个转基因人吗?”
“队长,我可得纠正你的话了,不应该说有没有可能藏那个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可能,而且,根本就无需藏。”秦亮半开玩笑的话语一出,车里所有人都听出了话里有话。
“说具体点!”羊羡功觉得秦亮在这个时候还玩语言游戏,有点不象话了。
秦亮看出了队长有些不高兴,马上换了口气严肃地说:“上次我去他家的时候,他家里根本就没有人开门,后来我找了他们小区的物业领导才知道,赵森与老伴已经分居五年了,他老伴住在大概二十分钟车程的另一个小区,他的一子一女都在外地工作,可以说赵森是独居那个房子的,像这样的情况,转基因人完全可以直接住在他家里而不用担心被赵森的家人发现。”
正说着,前面已经到了赵森住的小区,车子刚一进门就被门卫给拦住了。门卫对这车里的四个满身灰土的人感到了好奇,不断的盘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直到羊羡功亮出了警官证门卫才放他们进了小区。
停好车后,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的来到了赵森家的门前,羊羡功示意王虎使用技术手段开锁,王虎从口袋中取出工具,靠近防盗门正要开锁,突然,一件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赵森家的门开了,很显然不是王虎,而是被人从房子里面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