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宗宣德元年,海州(注1)。
七月的海州虽然没有江南的酷热,但也是烈日当头。穷苦人家的只能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喝碗粗茶解解署。街坊四邻爷们儿们下下棋,妇女们就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唠开了。
“哎,老三家的,听说前两日傍儿黑时候,前村的于大富家里的柴堆着火了,哎呦喂,那火着的,照亮了半边天呐,”
“这谁不知道啊,这么大的动静,十里八村的,有谁不知道的。听说是他家娃玩火给弄得…”
……
此时,海州城中心的一座大宅子里,整个宅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围在一间小院子里忙个团团转,而宅子的主人都指挥佥事钱贵还有两个年幼的公子钱钦、钱钟也都在院子里面转来转去。不说他们自己,就是让别人看着心里也跟着忙。而屋子里不时传来妇人的叫声,不用再看,一定是生孩子呢。
“老爷啊,您甭着急啊,夫人也不是头一胎了,放心吧,您哪,还是坐着等吧!”王婆子看着自家老爷转来转去的紧张样,实在忍不住提醒道。
大儿子钱钦也在一旁劝着说:“对啊,爹爹,您别急啊,娘这不刚进去没多大会儿吗…”
还没等这位大少爷的话音落下,屋子里又传来了钱夫人王氏的叫声。钱老爷又忍不住站起来,手握拳头,走来走去了…
要说这钱大人幸亏是学武之人啊,这要是个文弱书生,一天下来,估计孩子没生出来,自己得先累的倒下了。看来生孩子不光是女人的事啊,对野男人也是个体力活。
而在同一时刻,阿乔也是急的只想哭。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深海里一样,四面八方都不停的对她挤压、挤压,她拼了命的往一处没有压力的地方挤。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光亮。终于有希望了,可以出去了。
“夫人,再用点力,头出来了!”
“夫人,吸气,吸气,用力啊!”
“啊,…啊!”
“哇,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屋子里传出。钱老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闯了进来。妻子年龄不小了,虽然不是第一次生产,可还是放不下心。钱老爷与钱夫人感情甚笃,所以这钱老爷连婴儿也没顾得上看,直奔钱夫人去了。
“夫人,你没有什么大碍吧?”
“回老爷,夫人没有大碍,只是体乏!婢子恭喜老爷、夫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钱夫人还没来得及回话,王婆子便对钱老爷报喜了。
钱老爷从王婆子手里抱过已经收拾利索的女儿开怀大笑:“哈哈,好好。是个女儿,闺女好啊!生了两个臭小子,老爷我今天也有女儿了,儿女双全啊!哈哈!”看来钱老爷是对两个少爷颇为头疼啊!
“王婆子去管家那里领赏钱吧!这个月下人们月例钱双倍!”
“老爷,把女儿抱给妾身看看吧!”
“对对对,瞧把我高兴的。哈哈,青如,你看咱们的女儿,哭得多响亮,像我,像我啊,哈哈…”
“爹爹,我们也要看妹妹!”老大
“哎呀,妹妹长得真丑!”老二
“去去去,两个臭小子,你俩小时候比这都难看呢,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给老子捣乱”
……
钱家人乱做一团,阿乔也彻底蒙了。她只能一边哭着,一边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倒不是她想一直哭,只是喘不上来气。到底怎么了,望着这陌生的环境,一大群人,还有这小胳膊小腿。阿乔一点点的回想着,生病,去世,然后…。额,天啊!这算是投胎了,还是穿越了?
注1:海州今辽宁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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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半月,洗三礼也在大家的折腾中过去了,阿乔还是没能转过来弯。到底怎么了,投胎了怎么还有记忆呢,还是真的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一种慌张和无所适从的感觉。想不想得通也改变不了现状,最后她干脆也不想了。但是这个过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这可是她花费了许久时间才想通的。经历过前世的病痛折磨,她更加珍惜生命,也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和感情。上一生在花样年华她就得了不治之症,这一世,她有机会重生,却更想追求平淡而长久的幸福。
变成婴儿之后,不对,应该是作为一名有知识有文化的婴儿,阿乔的乖巧听话令钱老爷等人十分喜爱。就连调皮捣蛋的大少爷二少爷也每天跑来看妹妹两眼。可是大哥就算了,她勉强也就接受了,二哥的喜爱却真是让阿乔心头难安啊!
“大哥,你看妹妹的脸这么皱要不要帮她扯一扯?”
“奶妈,你看妹妹的头发,这么难看,要不要拔掉让她重新长?”
“娘,你说妹妹这么小,会不会长不大了啊?”
……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不断,后来阿乔吓得一见她二哥来了就装睡觉。其实刚开始她是想装哭的,后来感觉,额,实在是没有面子啊。被一个四岁的小屁孩逼哭,还是睡觉好!其实她忘了,她自己连小屁孩都算不上呢。
根据阿乔这些天的“窃听”,因为钱老爷和夫人感情甚笃,所以并没有妾室,这是让她最开心的地方。前世生病的时候一直躺在床上很无聊,所以看过很多小说,里面涉及到大宅院里的无不是勾心斗角或者争宠夺位。但是她并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她会到那个世界上最大的大宅门里,重复书里的故事。
虽然有开心的事,可是她现在真的、真的感觉很闲、很闲。虽然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吃奶等等小儿活动中度过。可是当她清醒的时候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烦闷。她有思想,所以作为一个婴儿成长实在是太无聊,只能听不能说,想问的明明心里清楚,可是说不出来。想嘘嘘的时候没有办法张嘴,只能尿床…
所以阿乔最想做的就是快快长大,唉,最关键的是还要像一个正常的婴儿一样长大,明明知道的还要装不懂,能说很多话,却要一点一点嘣。
因为这是幺女,还是唯一的一个女儿,钱氏夫妇像宝一样地疼着。真是捧在手里怕碰着,含在嘴里怕化喽。就在这种千人疼,万人爱的气氛中。阿乔大喊一声:“我,满月了!”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喊喊了。
整个钱府都在忙小姐的满月礼,钱家一早就开始祭神祀祖。厨房更是忙得热火朝天,准备摆筵招待宾客。
日薄西山,酉时将至。阿乔被奶妈抱着穿过长廊送到了钱氏的手里。一群妇人马上围过去,对阿乔好一顿赞赏。钱氏明知各家女眷说的都是客套话,可还是忍不住脸上笑开了花。儿女终归是自己的好是不?
客人一拨一拨的到来,先是点心茶水的供着,直到酉时末,阿乔才与众人亮相。阿乔的满月礼就要正式开始了。
“夫人,老爷叫奴婢抱小姐到前院去。”
“恩,去吧,别让老爷等着了。”
钱老爷身边的小厮接过阿乔,穿过长廊,直奔着前院走去了。
钱家大院里,灯火通明,一些和钱家交好的人都过来贺喜,官场上的人也没少来。钱大人的祖父钱整,是成祖朱棣做燕王时的老部下,任燕山护卫副千户,一直对成祖忠心耿耿。父亲钱通官至金吾右卫指挥使,而钱大人钱贵继承了祖传的武职,多次随明成祖北征,凭借战功升至都指挥佥事。地位不所谓不高,只看跟谁比了。正三品武官在海州城里也是数一数二了。钱氏宗亲也派了人过来贺喜。按照习俗阿乔的外公家也一早送来衣物、点心和长寿线扎成的红包。
钱老爷笑着抱过阿乔,将红包挂在她的胸前。
众位客人一看主角已到便停下寒暄,齐齐看向这个刚刚满月的小女娃。
钱老爷见众人望过来,便抱起女儿,笑道:“各位,这就是鄙人的幺女。承蒙各位赏脸,今日来参加小女的满月礼,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哈哈!”
“小女今日满月,老夫也为小女起名,小女就起名为锦鸾,钱锦鸾!”
“钱大人,好名字啊,好名字,恭喜钱大人喜得爱女啊!”
……
阿乔早早的被抱回来了,她又开始重复婴儿运动,睡觉。一个婴儿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所以还在路上她就已经经入了梦乡。
酒过三巡,各家的客人们携自家女眷一个个的也都回到了家里。热闹了一天的钱府也终于沉寂下来了。
阿乔被人抱着忙活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记住,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两个字——锦鸾。
可是现在还在睡梦中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海州钱氏锦鸾,是注定不能平凡的活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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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本人第一次写文,所以删删改改还长时间才完成了这一章。以前一直在看文,写文是我的一个梦想,我很想把自己的文可以作为朋友们闲暇时的消遣也好,娱乐也罢。
我也想朋友们看文时会放松和有满足感。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