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休假的计划,李玉就开始填系统申请,一个小时后,收到老板邮件,不同意。理由,有一个新的项目要投标了,需要你,待命。这个死洋鬼子!项目一个接一个,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休假?公司每年20天的假期,都是招聘时吸引人的噘头,是员工手册里的高调,实际上根本用不上,只要有项目,休假只能延期,延着延着,就到了年底,年底更忙,延到12月31日,所有未休假统统作废。李玉忿忿的想着。无奈,老板不同意,只能待命,但待命也就是休息,那就办公室休息好了。正好可以处理一些行政的事务,该报销的添SAP报销;需要备案的文件,整理出来,电子的和纸面的,各一份,提交到数据库。还有一个年度体检没做,正好赶紧去做了。
这一个待命,就待了10天,每天好不容易熬到午餐时间可以出去遛一遛。工作时间的午餐,很有意思。午餐有自带的,也有外出就餐的。大部分的外籍同事,一个三明治解决了问题;中国人的圈子里,三明治并不流行,算不上入流的午餐。自带午餐的通常是已婚人士,男士带的是爱心便当,女士带的是自己的手艺。自带午餐,一则对口,二则节约,居家过日子的自然凡事要考虑成本。午餐时间,看一下茶水间,就能知道婚姻状况。无论带饭与否,都会结成一个个的小圈子。带饭的,结成三三两两的带饭圈子,大家热好了饭,一起分享,边吃边聊。不带饭的,三五成群到附近的餐馆就餐。李玉最早的时候,自认为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也自带午饭。但吃的时候,周围的人谈论的都是老公,孩子,婆媳关系,话题不对口,在口中的饭菜感觉也不对味了。李玉只得换个餐桌。
于是,每个工作日中午李玉都要和几个要好的同事相约到附近的餐馆。他们的工作地点在BJ科技园。高科技园位于BJ北面,地方不大,全是高科技公司,这个行业的人,是高薪一族,大部分单身,平时和电脑打交道多,和人打交道少,常常不知道如何花钱,被人称为人傻钱多,吃自然成了最简单的消遣方式。所以这里餐馆云集,天南地北的口味都有,大部分的餐馆只能做中午的生意。晚上大家都回家了,园区变成鬼城。日子久了,他们把周围的餐馆依次吃了一遍。
有意思的是,这种吃饭的圈子比较固定,总是那么几个人,要加入这样的小集体很不容易,需要长期相处,大家互相信任才行;或者是遇到很投缘的人。有时候,饭友来自不同的部门,中午11点半,msn上招呼一下,大家很快公司楼下见了。一个个招呼太麻烦,大家可都是就职于高科技公司阿,于是有同事建立了一个msn饭群,每到午餐时间,就跳出来--去哪里吃?这种小集体常常被公司政治制约和影响。如果两个部门的头有过节,两个部门的人即便私底下是好朋友,也不会公然在公司附近一起吃午餐的。而且往往是同级的同事,大家相互没有顾及。从餐桌上的人员更替中必然能反映出职场形势的变化,如有同事升迁到其他部门后,午餐的格局就发生了变化,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个同事就慢慢淡化出这个集体,加入新的集体。但有时候真正的同事间友谊就是从这样的餐桌上慢慢发展出来的。
餐桌上大家不由的聊聊公司的事情,八卦一下各大老板,预测公司的各种发展。绝对是打听小道消息的绝佳途径。大家也谈论个人生活琐事,抱怨下飞涨着的房价。这种场合,如果有免费茶水提供,那就喝一点;如果没有,那就每人一杯白开水。喝酒是不可能的,下午还要干活呢。这时候,没有吃饭的规矩,重要的是经济实惠,营养要好,大家投缘,吃的开心,聊得也开心。
做项目的时候,没有时间参加这种午餐,但现在李玉有的是时间。才发现,现在餐桌上的流行话题是二老板。李玉参加这样的午餐没有两日,就知道麦克家里很有钱,据说是贵族的后代,叼着金汤勺出生的,家里独子,未婚。他个人也很努力,名校毕业,能力出众,此次外派回国后,前途不可限量。还有他出类拔萃的外表。还有就是女孩子们献殷勤的较量,可惜麦克似乎没有兴趣,或者没有放在眼里。
第三天的餐桌上,大家的感叹是,老天爷真不公平,好处他都占齐了。但是他的性格却特别的谦和,一点意气风发的样子也没有,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哀愁在眼睛里。
人事专员王云说话了,“就是致命的忧郁。这种气质,在学校里,肯定倾倒众多的女生。”
刘武立刻就说,“在公司也一样啊,没发现其他部门的女孩现在经常来我们办公室吗?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前可不这样。”
李玉笑,“把你嫉妒的。”
刘武直接就承认了,“不光是我,我代表全公司的单身汉。”
李玉问,“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发愁的?”
王云突发奇想,说,“难道背后有一段悱恻缠mian的爱情悲剧?女主角病逝,从此麦克为情所伤。”
刘武撇嘴,说,“言情小说看多了。”
第四天的中午,他们去的是小树林,这是一家湘菜馆。湘菜系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具有悠久的历史。小树林在科技园里也具有悠久的历史了,他们则是那里的常客。因为去得太多,以致老板给他们八折优惠,还经常免费提供酒水。这天中午,李玉点了辣味合蒸,其他人则点了毛家红烧肉、干锅萝卜,还有呛白菜。今天算是有一个小主题,欢迎吴涛同志。吴涛是部门的元老了,李玉刚到公司的时候,他带过李玉一阵,算是师傅了。他昨天出差回来,今天刚到公司报到。
餐桌上,聊了一会儿项目,话题又到了二老板。吴涛最近和二老板接触比较多,在多个项目中得到麦克的支持。
吴涛说,“咱们部门今后可能会有很大的发展。”
刘武说,“此话怎讲?”
吴涛说,“麦克不是一般人。如果一屋子的外国客户,他五分钟就能搞定,赢得大家的欢心;如果是一屋子中国人,他十分钟能搞定。我得到他的支援的几个事情都特别顺利。”
老板有很多种,施密德是技术兼管理型,技术娴熟,还是个好管家,但是见了客户,还需要销售帮助,这是部门很难拿到大单的原因,真正的大项目都是自上而下的,像李玉目前手上的项目就是总公司CEO出马的结果。麦克估计是销售型管理,销售能力很强,跟着这样的老板,项目很多,今后肯定是要更忙了。李玉又想,在这种销售型的管理者中产生了很多大公司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