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特和“猥琐叔叔”巴克已经多次见识了凯伦“直觉”的准确,而且巴克也没有感觉到强大力量的逼近,说明来者不是危险人物,因此跟着凯伦踏着路上的积雪,一起走向镇口。
远处逐渐出现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步伐相当缓慢,好像每一步都十分艰难,连将脚从雪地里抬起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巴克和两个小家伙快步走向这两人,直到走近才发现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女孩,两人的衣服都破破烂烂满是污迹,防风雪的斗篷都是布满了补丁,虽然将两人包裹得十分严密,但看起来仍旧是十分单薄,脚上穿的已经不能叫做靴子了,因为那只是各种破布条包裹着脚而已。
老头看上去有70岁左右,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而那个小女孩儿跟凯伦和兰特差不多大。小女孩儿紧紧蜷缩在老头身边,凛冽的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老头并不比小女孩儿好到哪儿去,但仍旧尽量用斗篷的一角包裹着她。
凯伦和兰特十分惊讶和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对方看到他们的时候也将脚步停了下来。
“这……这里……是……月光镇吗?”因为寒冷,老头用衰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
巴克快速打量了一下两人,看到小女孩冻得发紫的脸庞,将自己的熊皮大衣脱了下来,披在小女孩儿的身上:“这里就是月光镇,先去我家吧,我想你们需要暖和一下。”巴克对苦难的人一概是十分慷慨,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来月光镇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现在两人需要帮助。
“是呀,老爷爷,来我们家吧,我们家里有火炉和食物,你们跟我们一起去休息下吧。”凯伦说道。兰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和表情同样表示出邀请的意思。
老头没有说话,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只是点了点头,在巴克的搀扶下缓慢前行。小女孩儿似乎十分饥饿,听到食物两个字,抬起了斗篷下的头,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的目光。
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炉火将整个屋子烘烤得十分温暖,窗上的冰花逐渐融化。兰特回家把妈妈妮可喊了过来,为两人做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让他们先暖暖身子。
小姑娘似乎很有修养,双手端着汤碗,虽然十分饥饿,仍旧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肉汤。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两道细长的弯眉下,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湛蓝色的瞳仁带着一丝忧郁。似乎经历了长途奔波之苦,小脸蛋都花了,显得有些憔悴。
两大碗肉汤下肚,驱散了体内的寒冷和饥饿的肠胃,老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从一个蔫了吧唧、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老头,摇身一变成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眸子里透出丝丝精光。
“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我们是谁,从哪里来,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来月光镇。”巴克已经张嘴准备出声发问了,没想到老头先发制人抢先开口,他只好讪讪地笑了笑,点头肯定了老头的猜测。
“我叫约瑟夫。摩根,是一个魔法师,按照艾斯亚大陆通用的魔法师判定标准,应该勉强算得上一名高阶法师。”老头自我介绍道,神情有些骄傲,毕竟高阶魔法师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妮可和巴克有些惊讶,魔法师并不是一个量产的职业,因为需要天生对魔法元素的悟性,成为魔法师的人并不算多,能成为高阶法师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基本上高阶魔法师都在军队或皇室任职。民间的高阶魔法师基本上是酷爱魔法钻研的学者,或者是喜欢冒险的冒险家,单是无论哪种都不会如此落魄。
似乎为了打消巴克和妮可的疑虑,老者轻哼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瞬间一个火球和一个冰球形成,悬浮在空气里旋转,不用测试也知道蕴含着强大的破坏力。
约瑟夫一挥手,将两颗球体还原成了魔法元素。不用过多解释,瞬发魔法就是高阶魔法师的最好证明。
做完这一切后,老者看向小女孩继续说道:“她叫安娜。爱尔莎,我们都来自坦斯帝国与光明帝国交界的绿树镇。”
“我们绿树镇是一个四季都有绿色的小镇,不像这里这么冷。”小女孩插话说道,同时裹了裹身上的毯子,想起了家乡,她的小脸上写满了忧伤。
看着可怜的小安娜,约瑟夫收敛了他那魔法师的高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4个月前,我们所在的绿树镇的村民在镇子周围发现了身着黑甲的骑士,于是就遭到了这些黑骑士的血腥屠杀,整个镇上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无一幸免。事发时安娜在我家跟我学习魔法,这孩子天生对魔法元素悟性极高。”
安娜一边含泪,一边诉说:“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镇上的裁缝,从我记事起约瑟夫爷爷就住在我们镇上,对我们镇上每个人都很好,而且收我做了魔法学徒。”“可是……呜呜……爸爸妈妈他们……被那些坏人杀了。”说起爸爸妈妈,安娜已经涕不成声。
妮可很可怜这个小姑娘,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尽量地安慰她。
“那你知道这些黑骑士是从哪儿来的吗?是哪国的军队,为何要屠杀你们镇上的人?你可是一名高阶魔法师,难道也无法阻止他们吗?又是为何你们会到这里?”巴克问道。
约瑟夫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那些该死的黑骑士来历不明,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标志。而且那种东西都不是人类,或者说并非生命体,而是暗黑魔法的产物。虽然我是一名高阶魔法师,但是一直醉心于魔法研究,并不是战斗魔法师,而且对方人数众多,甚至其中有一名暗黑魔法师,对方也至少是高阶魔法师。在我击杀了几个黑骑士之后,被对方打伤,暗黑魔法直接吞噬掉了我大部分魔力,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最后只能依靠加持在法杖里的永久空间跳跃魔法,才勉强带安娜逃了出来。哼!不过那个魔法师肯定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中了我的腐毒咒术,早晚会烂成一滩泥!”
狼狈的经历似乎让约瑟夫的自尊心遭受了打击,但仍不忘显摆一下自己对敌的手段。“我们逃……突围出来之后,一直向北走,尽量逃避那些黑骑士。我可是不怕他们,可是还有小安娜,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必须远离那片土地。直到我们打听到贝卡帝国最北方的边陲小镇叫月光镇,于是就打算到这里来暂时避世。”
约瑟夫说到激动处整个胡子都在颤抖,表面的落魄加上言语中从骨子里散发的高傲,让凯伦和兰特觉得这老头似乎挺好玩。
“原来是这样,老人家……哦,不对,约瑟夫大师,那你们就住我家好了,虽然我家不富裕,衣食无忧还是可以保证的。而且我们月光镇地处边陲,人少又安静,还有贝卡帝国强大军队的保护,会十分安全的。”巴克近乎谄媚地对约瑟夫说道。
凯伦和兰特顿时有些大跌眼镜,想不到“猥琐叔叔”竟然如此盛情。不过对巴克了解入骨的妮可十分明白,巴克这是又看到发财的机会了,毕竟高阶魔法师制作或附魔的物品,可是十分值钱的。不知道这老头会被巴克压榨成什么样,妮可默默替约瑟夫祈祷。
妮可没有揭穿巴克,对安娜说:“安娜,先跟我去我家吧,我帮你洗洗澡找一身干净的衣服。兰特你今晚在巴克叔叔家睡。哦对了!我叫妮可,这位叔叔叫巴克,这是凯伦,这是兰特。”妮可才发现,忘了自我介绍。
安娜很听话,吃过晚饭告别约瑟夫之后,跟着妮可走了。
凯伦对兰特说:“兰特,你说那些残忍的黑骑士会不会来我们月光镇?真的有那种怪物吗?”
兰特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们月光镇远离边境,又有帝国的精锐军队,就算是那些黑骑士冲破阻碍来到这里,‘猥琐叔叔’也会把他们的黑盔甲扒了卖钱的,放心吧。”
凯伦点点头,真正打消凯伦疑虑的反而是兰特的后半句。
第二天一早,安娜就跑来凯伦家找约瑟夫,妮可为安娜梳妆打理了一番。妮可连夜为安娜改小一件她的棉衣,棉靴似乎有些大。金色的长发梳了一个俏皮的马尾辫,一改刚来时灰头土脸的样子,瓜子小脸儿白皙清秀,湛蓝色的大眼睛格外好看。
“约瑟夫爷爷好,巴克叔叔好,凯伦和兰特呢?”安娜很优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昨晚是她自从背井离乡之后睡得最温暖、最安心的一个夜晚,妮可就像妈妈一样照顾她,让她再次有了家的感觉。
“哈,安娜好,他们两个臭小子啊?我让他们去做早饭前的运动了。我们先一起吃早饭吧,不用等他们两个。”巴克说道。
约瑟夫早已脱下了他那件破破烂烂但让他骄傲的魔法袍,暂时穿巴克的衣服,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约瑟夫是一个干瘦的老人,衣服宽宽松松地挂在他身上。灰白色的头发散乱着,胡子几乎垂得跟头发一样长。“你们镇上有裁缝铺吗?我要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钱先用你的,回头等我伤势恢复了,可以制作一些魔法用品,你帮我卖掉。”约瑟夫对巴克说道。
巴克正愁怎么开口让约瑟夫这个摇钱树制作魔法用品,好拿来赚钱,没想到他先开了口,虽然心里乐得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表情:“好的,没问题,约瑟夫大师,吃完早饭我就带你去。”
“阿嚏!饭前运动?说得好听!教给我们几个格斗动作而已,连一把训练的剑都不给。”凯伦一边抱怨,一边和兰特在雪地里练习。两个小家伙被巴克安排开始练习基础的武技,第一天就让他们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反复演练几个动作,并且要求什么时候练得浑身冒汗,什么时候停下。
兰特虽然没有抱怨,但是也和凯伦一样,鼻子下挂着的青鼻涕已经被冻住了,浑身瑟瑟发抖只能靠不停地运动来保持体温。出拳、踢腿、躲闪、侧身、深蹲、弹跳,几个动作机械地往复着。
自此老魔法师约瑟夫和小女孩儿安娜就在月光镇安顿下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妮可的照顾和凯伦、兰特的陪伴,逐渐融化了她失去父母和家园的悲伤,慢慢地恢复了小女孩儿活泼可爱的天性,镇上的人们也友好了接纳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约瑟夫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暗黑魔法的伤势逐渐痊愈,整天几乎不出门搞自己的魔法研究,心情好的时候会教给三个孩子一些魔法。
安娜不必说,天生的魔法悟性使她与魔法元素沟通毫无障碍,兰特虽然比安娜差一些,但也有较好的天赋。
最让约瑟夫头疼的是凯伦,整天气得他吹胡子瞪眼,让凯伦这个丝毫感悟不到任何魔法元素的白痴学习魔法简直就是对魔法的玷污。但凯伦偏偏没有自知之明,与生俱来坚毅性格的他仍旧缠着约瑟夫学魔法,被逼无奈的约瑟夫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指导他魔法基础。
对约瑟夫来说,如果凯伦是噩梦,那巴克简直就是恶魔!自从他伤势痊愈之后,巴克经常弄来各种各样的东西,让约瑟夫给附魔,刀剑、盾牌、项链、戒指、板凳……
其他的还好说,当巴克让他给板凳附加一个冰系魔法时,老约瑟夫终于怒了:“一个破板凳附魔有什么用!?”
巴克的回答是“当你准备和人打架时,刀剑这种凶器必然会伤人且会遭到对方反击,当你抄起一个不起眼的板凳,对方肯定会大意,这时激发冰系魔法将对方冻住,任你蹂躏,岂不是很过瘾?”
当然,这些魔法物品都被巴克拿到凯撒成换成了金币。
凯伦和兰特一直在练习巴克教给他们的格斗武技和剑术,以及弓箭的使用,安娜有时也和他们一起练习。当两人劝说安娜和他们一起报考凯撒学院时,被安娜拒绝,比起陌生的学院,她更喜欢跟着约瑟夫学习魔法,以及帮妮可打理家务。她的理想是成为一个魔法师,长大之后消灭黑骑士为自己的父母报仇。
话说魔法白痴凯伦,虽然对魔法一点儿不开窍,但是却是一个天生的神射手,任何目标在他弓箭的射程内几乎都是百发百中,兰特问过他是如何做到的,给出的答复永远都是“直觉”。
凯伦曾把已经作成挂坠的那块魔法石给约瑟夫看过,得到的答复仍旧是普通的魔法石的一部分,同时约瑟夫为了显示作为魔法师的骄傲,从自己空间魔法袋里拿出一堆高品质魔法石给凯伦看。不过凯伦仍旧喜欢这块小石头,一直作为挂坠佩带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距离凯撒学院报考的日子也一天天临近。
有一天,在晚饭时,约瑟夫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烤肉,看向南方自言自语说道:“乱世,就要开始了。”弄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在遥远的光明帝国内,却发生着黑暗的阴谋,乱世……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