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似火,笼罩着整个骄阳城,炙人的温度如同一座焚化炉,考验着每个人的耐心。
自从大武朝建朝以来,已经足有两百八十余年未曾见过如此光景。往年,当天气如此燥热的时候,王朝的高手都会出手遮蔽天机,凝云聚雨以解决干旱之灾,保证劳作者无性命之虞,又可获得富足的食粮。然而,今年因为极武域的开启,王朝阴阳境之上的高手倾巢而出,至今仍未回归。
而骄阳城柳家的家主柳不予也正是这些阴阳境强者当中的一员,但饶是缺了柳不予这位阴阳境家主的坐镇,柳家依旧声势隆盛,稳坐骄阳城头把交椅,即便是骄阳城的城主都未敢撄其锋芒。
时值晌午,为一日中天气最炎热的时间段,再有一个时辰天火的灼人之感便会达到巅峰,这对修炼心火诀的柳家子弟来说正是最好的时间点。
所以,在广场之上,此时已经站满了柳家子弟,一个个目光炯炯地盯着上首的教头,准备聆听今日的教学。
柳家的外院教头唤作林学,真武七重,虽然武学不过泛泛,但在提拔弟子一道上却是颇有些手段,也因此林学被柳不予看重亲自拔擢为教头之职。
“柳家子弟可曾到齐!”真武七重,肺腑内壮,气血旺盛,一吼之下,整个广场上的嗡嗡交谈声都为之一肃,所有的子弟脸上都挂上了一丝肃然和惧怕。
林学对下面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刚想点点头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个细弱蚊呐的声音却从旁插入,让林学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林教头,我……我来迟了。”
说话之人名为柳夏川年龄不过十五岁,同场上的少年一般无二,只不过身形看起来更为瘦弱,眼窝凹陷,骨骼突出,显著地营养不良。
“哼,”林学看见这种废物就有气,这柳夏川已经十五岁的年纪,别的孩子最少都踏入了凝气三重的境界,可这柳夏川却跟倔牛似的一直在原地踏步,实在是有损自己的威严。
外面盛传,不论是牛还是羊,只要经过林学一调教就能够发挥出无穷潜力,这么些年来林学的表现倒也是和传闻有几分相近,可在这柳夏川身上他却是的的确确的寸功未建。
“滚进队伍里,”
林学抬脚就把柳夏川踢了进去,不过他毕竟是教头,还是留有几分余力,并未下重手。
砰!
林学虽未出重手,可柳夏川这种细弱身子再加上凝气一重的水平又如何受得住,仅是刚才一下,肋骨便又断去了两根,腹中淤血开始作祟。
“多谢林教头,”
不过柳夏川早就习惯了,默默地拭去嘴角的鲜血,然后回到了队列之中。
排在柳夏川四周的弟子见状都发出了不屑地嗤笑。
“这个沙包昨天不是被柳二少打断了腿骨么,怎么今天还能来啊,”
“他敢不来么,他若是不来,月钱不就没了,没了月钱拿什么去救他家里那只病狗啊,”
“啧啧,说的也是,他家里那个老残废被柳二少点名做了人肉沙包,打断气脉之后居然还能吊命如此之久也是奇迹,不过如今这柳小狗也被柳二少要了去,估计命不久矣。”
其余几人闻言皆是点点头,近几日甚至私下有人开了盘口,看看柳夏川到底能在那柳二少盘桓过几日,不过现在看来这柳夏川至少是能活过三天了,因为明日是休武之日,并不需要做午课,所以逃过一劫。
听到这些人的对话,柳夏川拳头攥紧,想要教教他们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可话至嘴边又悉数咽了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而且父亲卧病在床,如果他也失去了劳作能力,那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柳秦振!”柳夏川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也就是柳家二少的名字,这是他一生所恨,也是他必杀之人。可他现在有心无力,只好蛰伏,同时勤勉学习,他相信勤能补拙,终有一****可以风云化龙,掌灭这小小柳家。
柳夏川心胸固然不凡,可是身份摆在这儿,又为柳家二少爷所诘难,若是外人知道了他脑中念头,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林学朝柳夏川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今日的教学:“凝气境,也叫通脉境,讲究的是打通周身九大脉络节点,让灵气贯穿全身,最后踏入先天境界,也就是所谓的真武境。真武境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尚且比较遥远,所以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如何在扩充自己气脉的同时打通脉络节点,在起始点上就超越其他人。”
灵气不同于体内的人气,需要通过脉络的吸纳采集才能转换为周身武力,而九大节点便是九个步骤。每打通一个节点,灵气的转换速度就会越快,纯度就会越高,相应地外放之力也就越强,待到九个节点都打通之后,灵气便可笼罩周身不惧流失,还可以隔空伤敌,这种程度,便是先天。
而转换过的灵气,也被称为先天一气。
林学的口才极好,对凝气境的认识又十分深刻,所以讲述之时深入浅出,还频频演示,底下所有的柳家子弟都听得连连点头,似有所获,连柳夏川也不例外。
午课结束之后,柳夏川拿着结余的钱财去府外的药铺里抓了点药材,依照往日的习惯回到了屋内。
“爹,爹,”
踏入狭小的屋内,柳夏川连喊了两声,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察觉到状况不对,柳夏川脸色陡变,三步并作两步便窜进了卧室。然而平日里他父亲卧榻之处已经空无一人,打满补丁的毯子随着剑气化为了碎片,四周墙上刀剑创伤随处可见,端的是骇人。
有人行凶!
柳夏川心头一抖,一个不好的预感便浮上心头,随后立刻挤满了他的脑子,这绝度=对是出大事了!
然而,当他回过头准备追出去的时候,他父亲久卧的床榻之下猛地闪出一线红光,直扑面门打入了柳夏川的脑海之中。
受了这一记红光,柳夏川只感觉眼前一黑,知觉全无,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