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壶》第二天要拍吻戏,公司为炒作要拍两人的花絮,褚茫茫没做好心理准备,她宁可亲猫啊狗的,也不想跟其他男人接吻,单纯容易把感情代入其中。
前一天晚上心里烦躁得要死,刷天涯刷豆瓣,不是扒她和梁劲丰的各自情史就是顶得老高的《先秦战歌》的影评,以前没红的时候闲着没事还会搜一下自己的名字,迫切地想要看到别人对她的看法和评价,等到满屏都是她的时候反而不想看了,真与不真,好与不好,差别并不大。
大半夜拿自己微博小号暗搓搓地去看付亦歆的微博,连“悄悄关注”都没敢弄,怕一不小心系统抽风暴露了她,如果有一天微博也跟博客空间一样开通了最近访客功能,估计访客一栏全都是她的足迹。
可惜这话痨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说话,以前晒机票拍美食这种事没少做过,她还嫌他幼稚,等到有一天他什么都不发了,低调得仿佛不存在一样,她连知晓他的日常起居的途径都没有,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知道他身体好不好,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有一天,两人就这么淡下去了吧。
重遥的微博也一样干净,很久很久没有动态,偶尔转发朋友新发专辑的微博,这一天里,她看到他转发的予檐的微博。
“很多年没有和重遥一起合作了,这首歌《此去经年》是我的回归之作,谢谢@重遥 的鼓励,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作词XXX@作曲XXX@编曲XXX@后期XXX@海报XXX……”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昏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褚茫茫从床上爬起来抱膝坐着,点开网址听那首新歌,到他唱的部分不经意地调大了音量。
“年华流转红尘几度变换——
自古多情挣扎不出成败——
我们之间不是忘川是看不见的牵绊——
卸下隔阂我甘愿为你做一生的囚犯——”
他的声音低缓轻柔,好像埋藏了沉重的哀恸,让她心里泛酸,明知歌词不是他写的,可直觉里是在想念她。
歌曲在耳边循环不歇,她又翻了重遥微博下面的留言,一群粉丝发的表情,说他们听歌听哭了,问他肿么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利。
类似的留言太多了,他大概也是不舍得这群粉丝为他提心吊胆,选了一个人回复:“我家夫人不要我了……”很快这条回复被无数点赞顶上了热门评论。
哪里是她不要他呀,明明是他要离开的,连招呼都没有就这样走掉,褚茫茫看了一会评论就开始哭,他宁可在众多粉丝面前展现他的脆弱,也不肯回来见她吗?
她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知道他还想她爱她,可又怨他这样选择逃避,电话在手边,号码从来都没换过,二十四小时开机,不管是谁主动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疙瘩都会轻易解开。
当初的气愤早就淡了,剩下的那点僵持还在不约而同地走自虐路线。
那一晚上她抱着手机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助理在她床边叫她,一遍又一遍地催,她迷迷糊糊地起来去洗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哭得有点肿,用冰袋敷了半天也没见消下去。
一进剧组任绿就冲她奔过来:“今天怎么过来有点晚?”
“没事,晚上没睡好。”
“行吧,赶紧去化妆,都等急了。”她嘟囔一句,再没有责备的话。
从出道以来不能说没有过迟到,但让导演都急的时候可就这么一次,褚茫茫歉疚地点了下头,默默过去化妆。
偏偏今天这一场还得是个春风满面的模样,穿一身海棠红的袄裙,头上簪花点缀,盛装打扮,在跟男主分别时一个回头就要风情万种的眼神,提裙上台阶,再旋身扑过去给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又喜又怯匆匆钻进后院。
这么一小段在电影里估计连一分钟都播不上,可动作眼神变化太多,先不说吻戏,就这两个来回的走跑都不会随便演,一遍遍NG,真是心力交瘁,连带着地上的摄像机跟着一遍遍走,大家谁都累。
“怎么了你?眼里感情一点都不对?眼前这个肖爷可是帮了你大忙的,怎么感情敷衍成这样啊?”任绿冲她喊。
这个时候让她演一心欢喜的戏,怎么可能容易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像挨骂的小学生一样,对着严厉的老师一语不发。
“我看小褚状态不对,脸色也差得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呢?”对面梁劲丰问。
“没什么……”
“先停一会吧,妆也化得不好,黑眼圈都能看见,一会去补个妆。”任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也只能咽回去,想想可能是一会有吻戏她准备不充分,“要不梁老师你要不要指导她一下?”
“行,包我身上。”
梁劲丰替她解了围,褚茫茫跟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没过一会儿助理领着化妆师来给她补妆。“梁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发挥不好连累你也跟着我一起重拍。”
“没事没事,你已经算我遇到的女演员里面最容易合作的了,听话也很努力,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这次别往心里去。”
“嗯……”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怎么也挥之不去。
“对了,我听说你这一场第一次拍吻戏,有没有心理压力?”
“……没。”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感情归感情,拍戏是拍戏,她心里其实很明白,可是靠上去就难以控制细微的表情,这种排斥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
“其实这个很随意啦,让化妆师把你口红涂重一点,这样接触的时候是口红碰到的我,不是你的嘴唇哈哈哈哈。”
“噗,化妆师,帮我再涂一点。”这场戏的妆容算浓重的,稍微得到一点安慰,褚茫茫接着开了个玩笑。
“哈哈。”
心情暂缓,再去拍戏顺利不少,这一天草草结束,任绿特别嘱咐她把过几天要拍的“莲上舞”跟舞蹈指导好好排练一下。
有一场舞的表演是在水中王莲之上,王莲堪称具有世界上水生植物中最大的叶片植物,外观翠绿像玉盘一样,处在湖水中央更是富有诗情画意,最值得一提的是它有着惊人的承载力,最多可以承载六七十公斤的重物,让她在上面跳舞基本上是不会掉下去的,她在上面试过几次,不看水面的话也不会多害怕。
过了几天拿到曲子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干净纯粹的女声太过熟悉,让她后背一凉。
“这歌手……”
“金揽公司给推荐的一位网络歌手,叫予檐。”任绿一副不把她当外人的样子,“你觉得唱的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可以请当红歌手。”
“没,挺好听的,歌词也不错,朗朗上口。”金揽和歆意两个公司的关系不用说了,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挣一份钱,让她不禁怀疑起予檐的现实身份已经跟付亦歆接触上了。
“是啊,词曲都是这姑娘弄的,唱歌蛮负责,跟剧组要了些剪辑的花絮,看完马上就有灵感了。”任绿漫不经心道,“听说年纪也不大,要是长得好看,说不定能抓过来培养一把。”
“呵呵对呀。”褚茫茫垂着眸子心想,何寓就是长得再好看她也不会巴巴地推荐给任绿,再说任绿也就随口一说,当不了真。
她现在想的是,何寓拿到花絮之后会不会给付亦歆看,拍完戏赶紧跑回酒店上网查这首曲子的名字,因为电影没拍完还不能太早放歌,找不到给公众试听的地方,不过她查到了作词作词的资料,赫然发现词作者是予檐和重遥两个人!
他一定还在关注着她,这种夹杂着悲喜的感情溢满心底,不知道他看到那些花絮和炒作会是什么滋味,当初两个人感情坚定的时候他就对梁劲丰和诸葛握龙不喜欢,成天疑神疑鬼,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有种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的辛酸。
吃饭时褚茫茫咬着勺子想办法试探他对她的感情,很快掏出剧本,把不久之后要拍的床戏的一段台词照下来发到她的微博小号上面,写了一段话:“马上要拍这一场,纠结,不知道怎么办QAQ……”这个号只有特别要好的朋友知道,关注人不超过二十个,不会泄露出去。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就听监制在跟编剧沟通:“广电又下发了一个文件,严打,投资商怕卖不掉,让我们把打擦边球的情节都改了,小元你赶紧改剧本。”
……这么快?快得褚茫茫都不敢相信是不是一件巧合,没过几天那场戏就被改得特别“良家”,原来设定是男主拿着毛笔蘸着朱砂在女主锁骨与胸口的地方画芙蓉,现在改成了肩头,相比之下清新极了。
一时有点小高兴呢,为了庆祝逃过一劫,她买了个大桶冰淇淋吃得异常开心,酷暑之中有带水果的冷饮吃不能更赞,于是第二天大姨妈突袭,愣是没能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