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蝶,锦璃对本王来说有多重要,你跟踪这些时日,想必已知晓。”
跟踪?原来,他全都知晓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点头。“是!”
“本王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催眠赵侧妃,本王可饶你,收买本王身边的人,送本王一盅血,本王也可饶你。伤害锦璃,莫说你已做成,单是想一想,即罪无可恕。”
“向蝶为殿下忧心,才出此下策,锦璃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又能更改殿下命运,扭转乾坤,助殿下夺取血族……向蝶发誓,除了催眠赵侧妃,向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催眠赵侧妃,也是因保护锦璃。”
“你说的是真是假,本王自会查证。”
西门向蝶惊痛交加,指甲刺入掌心。他怎么可以对她如此绝然,全无半分信任?“殿下……”
她尚未来得及求饶,后颈就被御蓝斯按住,咔嚓一声,骨骼脆断,婀娜的娇躯,当即摔瘫在地上,与尸体无异。
“把她锁进棺内,没有本王允许,不准放她出来,不准给她血。”
“遵命。”寒冽扣住西门向蝶的一只脚腕,把她拖向门口……
锦璃被母亲打了一掌,成功避过去前院的尴尬。
不同于前院的灯火辉煌,酒宴欢歌,瑶云阁只亮了几盏灯。映在水面上,静谧清雅。
孙嬷嬷给锦璃的伤口上涂抹了药膏,坐在床沿削着水果,有一句没一句地对她说皇后疯魔,被打入冷宫的事。
锦璃歪靠在方枕上,捂着受伤的脸儿,克制着不去猜测御蓝斯是如何惩治皇后的,怕一想,那只吸血鬼就出现……
他若看到这伤口,恐怕又会咬破手腕递到她唇边来。
“皇姑母如今被关在何处?”
“临幽宫。”
“那边蛇虫鼠蚁,还闹鬼,莫说疯子呆不住,就算是正常人,也会被活活吓死。”
孙嬷嬷听出小主子口气担忧,手上的动作微顿,“郡主是想救皇后?”
“我宁安王府如今盛极,树大招风,出了这种事,父王定会被群臣攻击。皇上早就防备我苏氏一门,若知晓皇姑母暗养吸血鬼,我们一家,定被满门抄斩。”
锦璃一番思忖,抓住孙嬷嬷的手腕,“所以,我们不但要救皇姑母,还要在皇上下杀令之前,让皇姑母恢复后位!”
孙嬷嬷手腕被她抓牢,握着水果刀的手,却不禁颤抖起来。这样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如何与高高在上的天子斗?
“眼下王爷避风头,不入宫门。溟王殿下因皇后害郡主,才如此惩治皇后。郡主若要救皇后,恐怕……”
锦璃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冷眯凤眸,警觉看向窗外。此刻的她,完全不像十四岁的女孩。
“苏妍珍来了。”
孙嬷嬷愕然微怔,忙走到窗口往下看。
九曲栈桥那端,苏妍珍一袭水蓝锦袍,领首在前。她后面一列长长的礼队,打着大红灯笼,抬着大红礼箱,竟比送嫁礼队更隆重。
“是妍珍郡主,才走到岸边呢!郡主,您怎么听到的?”
“是……是他们太吵了。”锦璃示意丫鬟放下帐帘,这便又躺下来装病。
“吵?”孙嬷嬷趴在窗台上仔细听了听,不禁怀疑自己的耳背。
那一队人看上去隆重,可是半点交谈都没有,至于脚步声,她就更听不到了。怎么可能吵?
锦璃自然不能说,自己喝御蓝斯的血,有几次都喝高了。
现在的她,一身蛮力,能撂倒一头牛。除了耳聪目明,鼻子灵敏,还走火入魔,夜夜绮梦,不得安宁。
苏妍珍此来,是奉苏世韬的命令,带了血族太后的厚赏。
整个瑶云阁里顷刻间焕然一新,摆满了血族皇家的奇珍异宝,无处不闪亮发光,还有大红喜字贴在了正南正北的窗子上。
锦璃瞧着喜字,越看越别扭。
若是叫那只吸血鬼撞见,再想到她那番信誓旦旦嫁于他的话,指不定要如何挖苦她呢?
“妍珍姐,这喜字,是你的主意吧?”
苏妍珍指挥小厮门把喜字贴得正当,忙不迭地笑道,“妹妹,人家血族太后如此给你厚赏,你也该有所表示!西门向蝶正在府中呢,她若瞧见这喜庆的布置,定会承禀太后的。”
“西门向蝶深爱着溟王殿下,你这不是给我引火烧身么?”锦璃叫苏嬷嬷挑拣两样宝贝赠予苏妍珍,摆下台阶,“这喜字还是取下来吧!”
苏妍珍收了宝贝,只能照办,不免一脸悻悻。“妹妹,我可真是一番好意。”
她好意歹意,锦璃自会判断。
“妍珍姐,静琪姐怎没有同你一起过来?”
“妹妹,你闷在瑶云阁,还不知道呢?晚膳之前,赵侧妃被父王关在了柴房里。”
孙嬷嬷佯装惊讶,不着痕迹看了眼锦璃。
锦璃不动声色地歪靠在方枕上,不禁摸了摸脸颊。母亲这一掌,她总算没白挨。
“赵侧妃前晚睡到护卫院子里,可是闹了大笑话,说不定,这会儿怀了野种呢!今儿来的都是贵客,家丑传扬出去,父王的颜面往哪儿搁?把她关进柴房,也是轻的。”
说起这些事儿,苏妍珍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竟停不下来。
见锦璃躺在床上直咳,她便坐在床沿坐下,怜悯地轻拍锦璃的背帮她顺气。
“妹妹,你可能还不知,静琪姐是个多么识时务的人。”
“哦?”锦璃拿丝帕按住口鼻,等着她把话说完。
“她亲生母亲刚被关进柴房,她就认了母妃为母亲,父王斥赵侧妃不守妇道,怕她带坏了静琪姐,就允静琪姐跟了母妃。”
锦璃心隐隐一沉。
苏妍珍见她愠怒握紧丝帕,忙又火上浇油。
“锦璃,苏静琪这可是在和你、和锦煜哥抢母亲!这事儿若呈报给太后,太后自然乐见其成。恐怕静琪就一跃骑到你头上,将来出嫁论长幼,定是她成为未来皇后。”
锦璃怒火就散了。她忽然想到,母妃打她之后,所说的话。
苏静琪若代她嫁给当今太子,倒是一桩美事,那二位,也足以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苏妍珍见她不怒反笑,索然一叹。“妹妹大度,不在意这些。溟王对你关爱有加,血族太后如此厚爱,将来妹妹当上溟王妃,可莫要忘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咱们家,就数我不争气了。”
说完,她就从袖中取出血族太后的请帖,拍在锦璃枕畔。
锦璃拿起请帖打开,里面的内容却奇怪。
不是邀请,没有什么客气的词句,只有简单一句话……这句话,竟是一个奇怪的谜题!
“一和二,谁最勤,谁最懒?”
见锦璃一脸古怪,苏妍珍好奇地凑过来看请帖,“这么一张漂亮的红帖,竟只有这一行字?可……这话什么意思?”
血族太后是一位性情古怪,喜好玩闹的老人家,锦璃并不怀疑请帖的真伪。
她阖上请帖,懒得再探究血族太后的意思。“这请帖来得不巧,我收了兰妃娘娘的镯子,是不可能去参选血族的皇子妃的。”
“可,血族太后赏赐已到,这么一堆无价之宝,总能胜过兰妃的破镯子吧!”苏妍珍还是拉过她的手细瞧镯子,一瞧,不禁大惊失色,“这可是皇上赏赐兰妃的那只手镯,你……你怎好收这东西?不怕皇姑母怪罪吗?”
锦璃阴冷一笑,病恹恹地人儿,厉鬼诈尸一般,猛然坐起……
康恒借锦煜之手,赠给她的那把既能杀人又能杀鬼的小弯刀,精准抵在了苏妍珍的脖子上。
苏妍珍惊骇失色,忙向后躲避。
锦璃下了床,强硬逼近……
你进我退,苏妍珍到了东窗前,半截身子探到窗外去……被杀,坠湖,两条路都是致命。
她恐慌地歪头看水面,发钗脱落,坠水无声,入水无痕,这才明白,锦璃不是开玩笑。
“锦璃,你……你疯了?好好说着话,为何要杀我?”
锦璃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不轻不重,却足以让苏妍珍痛得死去活来,惨叫不停。
“姐姐,牡丹宴地毯上的毒蒺藜钉,比我这刀子恶毒多了!”
“你误会了,我……我没想害你,我是想嫁给七皇子康晨的,你知道静琪那个狐媚子哪一个皇子都肯放过,所以……”
“康晨?哼哼,你拿这话骗皇姑母,骗太后,可骗不了我苏锦璃!”深冷的眸子陡然溢满狰狞的憎恶,“孙嬷嬷,拿证据!”
孙嬷嬷不惊不怪,忙把一个香囊双手递上来。
苏妍珍脸色剧变,不可置信地抓住绣着四爪腾龙的香囊,“你……你给我看这东西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香囊而已。”
锦璃从她手上拿过香囊,“太子身边所用的物件,只有这东西不是出自尚宫局。我搜罗府中女眷刺绣的香包,才发现,这是你亲手做的。”
苏妍珍悚然惊颤,连太后那双眼都不敢想。“你怎么拿到的?”
“太子贪色,康恒找了位比你聪明美丽百倍的女子送到他的龙床上,美人儿被太子临幸,顺手牵羊,就拿了这东西出来。”
苏妍珍欲哭无泪,“锦璃,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