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饭店门外,一个青年男子在店外转来转去,他向天上望望,眼看天色已晚。他似乎心中有特急的事,又像是在等人。他是谁呢?正是金珠要找的张欢。他是不是等金珠呢?绝对不是!张欢他是为寻找康大侠进城的,他不敢进城住显眼的饭店,只好找像外婆饭店这样不显眼的小店。张欢做梦也没想到他走后,金珠竟来县城找他。此刻,张欢在外婆饭店外确实在等人,等谁?张欢左转右转,他要等的人来了。谁?李喜。
张欢见李喜一脸焦急不安的样子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喜紧锁眉头,说:“你一天到晚,总是个快乐的样子,看来你的名字取得好呀,不然怎么会叫你张欢。”
“进城一连数日无着,今天我突然想起康师傅的三姨太来了。”
“你呀!你!做事不知紧急三慢,想三姨太有个么事用?想得巧!”李喜埋怨张欢。
“其实,师傅的三姨太那天来王氏药店,我早忘了。事到如今,我打听到三姨太在国民党程司令总部唱戏,据说她找着了原班人马,重操旧业,现在三姨太是个大红人!”
“她大红人与我们找康师傅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师傅不进城便罢,师傅若进城,他怎会放过孙建尧?闹县城就有风吹草动,有风吹草动,怎么能说大红人不知道?所以说此时找到三姨太,她定会知道很多消息。”
“啊!”李喜一听张欢的分析不无道理,他也有所耳闻康师傅和三姨太的故事,不过他想了一下,说:“这样的大红人,难啊!找不着!”
“什么找不着?戏唱完了,我递条子到后台给她,她很快回条说知道了。”
“险呀险!”李喜惊叫起来。
“怕什么?”张欢不解地问。
“幸亏这大红人还心向着师傅,假若她翻了脸不回条子,我俩不管住在什么地方都有危险,你想过没有?”
“你说得有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知道了’三个字不好理解,是福还是祸?”张欢经过李喜一句话提醒,心里霎时着急了,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喜不假思索:“我们不能在此地久留,还是先换个住处吧!”
李喜找到外婆店老板结了账,两个人一路急急行走,一路思考,如今大店不敢进,小店不能住,两个人天黑走夜路,岂不更危险吗?李喜这时自己埋怨自己,怎么没考虑周到就开始行动。
“李喜,这是我闯的祸,去找三姨太,我事先没找你商议,现在怎么办?”张欢对李喜说。他们两个人在马路上急得团团转。突然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张欢、李喜一看,还是一个蒙面的女人,他俩吓了一跳,迅速闪开,站在路旁,准备战斗。
蒙面的女伢正是凤珠。凤珠借着昏沉沉的月光认出了张欢、李喜,她急忙掀开蒙面黑布。张欢和李喜认出是凤珠,喜得心花怒放,忙对凤珠说:“你来得正好!”凤珠是个有心眼的姑娘,忙拉二人找个隐蔽的地方,悄悄说话去。
话说开头,王氏药店王老板,自从张欢、李喜进县城,几天没有音讯,王老板心急似火燎,他忽见桌案上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为寻找康大侠,张欢、李喜进县城几天无音讯,我邀银珠进城,请爹放心。金珠。”王老板见此便条,顿时急得天昏地转,口里说:“完了,完了!”凤珠正好赶上,忙扶着爹坐下,然后喊娘快倒一杯开水来。王老板喝了水,过了一会,苏醒过来。凤珠和爹慢慢商量说:“爹,你不要着急,去的未回,这是好事,这说明去县城有门可进,不是没有门,要是没有门,他们不早回家了?再说康大侠也不是一般人物,张欢、李喜两个也非等闲之辈,是你在许多优秀青年中提选出来的,是有勇有谋的青年,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逢凶化吉!”凤珠聪明伶俐,近年也历练了一些事,不再是小孩子,是很成熟的青年了。她心里其实很担心去县城的人,担心他们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可是她明白现在要安慰爹,不让爹太伤心。王老板听了凤珠的话,心里平静了不少。凤珠又软磨硬泡,终于说动王老板,让自己进了县城。
此时,凤珠偶遇张欢、李喜,凤珠说:“我们三人同行,正街不能去,太显眼了,随便逛逛小巷,可能会安全些。”
李喜、张欢一听,觉得凤珠说得有理。三人一路先逛逛街再说。三人走到三岔路口,碰上玩小杂技的,凤珠说:“走!不看这玩意,进小巷看看。”三人进小巷走不多远,迎面来了四个陌生人,推着一辆大板车,“吱呀,吱呀”的。板车上码的有三个一人长的大布袋子,袋子里装的什么货物还不太清楚,一路灯光很暗。凤珠走在前面,她不想惹是生非,张欢、李喜走在后面,见凤珠没问,他俩也让开车路。
要是这样走过去了,谁也不问谁,就没事了。哪晓得推车的四条汉子,走了三个,后面一个,借着暗暗的路灯光,贼眉鼠眼地向凤珠一看,恰好凤珠回头向他一瞅,四个眼睛一碰,碰出一道道火光。那压板车的大汉,眼里放出贪欲的凶光,像一把钢铁梳子,在凤珠脸上、头上、丰满的胸至腰间梳过,寸寸节节都没放过。这大汉常听文人讲过西施生得美,他觉得凤珠比西施还要美十分:一头青丝,剪成时尚学生齐耳短发,潇洒大方,水灵灵的大眼睛,本来天生的机灵活泼劲儿,在这个昏暗的路灯光下,若明若暗,更显得机灵有神,神到叫你的心在胸膛急速加快跳动,忘乎所以。这押车大汉看眼前这姑娘生得如此美貌,陡起发富发贵之心:老子把她抓去,见孙团座,岂不美哉?
凤珠可不是等闲之辈,她见到面前大汉一双贼眼,眼神像个钢铁梳子在自己身上梳来梳去,心中一股怒火,一对拳头早捏得咕咕叫,恨不得在汉子头顶上一拳打下,把他立刻打成柿饼,让他到阎王面前报到去!后面,张欢、李喜早看得不顺眼,好似两罐子筑满了的炸药,插好了的雷管,只要丁点火星減了进来,就会爆炸,发出嗡隆隆、嗡隆隆的爆破声,霎时天昏地暗。凤珠心想,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忍住心头怒火,硬着头皮往前移步,以防不测,可没想到刚一移步,听到那押车汉子大吼一声:“站住!”“你喊谁?”凤珠火性全发作了。
“我喊你,小娘儿们!”大汉带有几分挑衅地回答。
“巧呀,锄头有个柄,人也有个性,我知道你呼谁呢?”凤珠不甘示弱。
“我呼你呢,小娘儿们!”
“你!你你!”凤珠气急了。
“我么样?”那大汉进一步挑衅。
“你叫我姑娘叫错了,应称我姑奶奶!”凤珠见一双贼眼在她全身溜达,她再也无法忍受。
“好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推你的板车,我走我的路,我与你一无亲,二无故,人生地不熟,还有什么交道可打?”
“噫,噫噫!看不出从哪里跑出来的母夜叉!好厉害!站住!再动半步,爷爷就不客气!”说时迟,那时快,押车汉子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凤珠的胸膛。
凤珠冷笑一声,急中生智说:“你是从哪个狗洞钻出来的瞎了眼的丧家之犬,把枪对着姑奶奶?我是堂堂正正的县中学青年学生军,你敢动我一根毫毛,你怕是活够了!”
押车汉子一听此言,凶气压去一半,因为他知道县里成立的青年学生军,是保卫县城的主力,红得烫人,就算是蒋委员长的嫡亲部队程总司令部,见了这批青年“地头蛇”也要让三分。在青年学生军面前,他那帮杂牌、七拼八凑、拉夫凑数的自卫队能值几何?但是这押车汉子,是自卫队第一排排长,毕竟见过世面,也非善良之辈,他贼眼珠子一转说:“呵呵呵,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不过,公事公办,请出示学生证件!”他一边说话,手枪并未放松,还是对准凤珠指着。
“我拿证件给你看。”凤珠无可奈何,只好从学生包内去掏证件,掏出一个小本本,握在手心上,举了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