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黑衣巷,湛卿心中也平静了不少,细细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自己还是太莽撞了,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结果却横生出了这么多枝节。想想还有一滩烂事需要善后,湛卿也是头痛无比。刚才的女子也亦步亦趋的跟在湛卿身后,“公子,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跟仙人比起来,凡人的命真的算不了什么。”
“哦,是这样啊。”身后女子又陷入了沉默。
“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此外,姑娘为何只身前往黑衣巷?那赵岳为何要抓你?赵岳谋财害命又是怎么回事?”湛卿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道来。
“民女钱雯,原为蓟州轩梁人世,家族世代经商。后因家族纷争,随父亲迁居椹檀谋生。”随后钱雯一边啜泣,一边讲述事件的缘由。
钱雯的父亲名叫钱梁益,在椹檀经商已有十余载,生意也算红火。谁知好景不长,年初商队在途中遭遇劫匪,财货被抢不说,随行伙计也被杀得精光。在护院镖师的拼死掩护下才得以幸免。钱梁益因此心灰意冷,不愿再入商海。一日在醉仙楼赢就时认识了这赵岳,在其劝诱下竟染上了赌瘾。所谓十赌九输,钱梁益很快输光了余财,还欠了天罗坊许多债务。那赵岳每日率人上门讨债,逼得钱家上下鸡犬不宁。无奈之下,钱梁益只好清退家奴,典当家产,偿还赌债。还债当日,钱梁益心绪不宁,便让护院的胡伯暗中跟随以防不测。钱梁益刚入黑衣巷,便被一群黑衣人劫持至天罗坊一处暗宅。胡伯暗中跟随,翻墙进入后宅,正见那赵岳逼迫钱梁益在抵押房产的手续上画押。钱梁益不肯就范,对着赵岳破口大骂。赵岳怒极,命人将钱梁益打昏,压了手印。随后将其装入麻袋,扔到了后院枯井里。胡伯自知天罗坊在黑衣巷势大,不敢久留,便马上赶回去去报信。同时让钱雯先到一家客栈藏身,自己先去报官。谁知胡伯一去就是几天,钱雯怕他遭了不测,便想出去打探消息,谁知刚进黑衣巷就被赵岳那厮盯上了。赵岳看她面容姣好,便动了心思想要把她卖到罗香坊的念头,剩下的内容湛卿就是刚刚发生的事了。
湛卿听后也是一声叹息,天罗坊在这黑衣巷地界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钱雯也是缺乏经验,面对着一帮嗜血之徒,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弱女子居然敢只身前来打探消息。即便是打探消息,也要先去官府之中,这黑衣巷鱼龙混杂,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打探到胡伯的下落。“钱姑娘,人是不能复生,请节哀。此外你刚才说人证物证皆有,人证莫非就是失踪的胡伯,物证就是令尊在枯井中的尸身?”
“正是。”
湛卿听后摇头说道:“钱姑娘,湛某并不想打击你,而是这两样皆不能作为指正天罗坊的证据。”
钱雯听后然颇受打击,“怎么会这样,公子,你。。。”
湛卿挥手打断了钱雯,“钱姑娘,且听湛某把话说话。胡伯现在行踪不明,如若胡伯被那天罗坊所抓,恐怕已遭了毒手,这条线便是断了。即便胡伯侥幸逃生,他也是令尊的亲随,其言语必然偏袒于令尊,所以未必能够得到采信。其次,事发多日,令尊尸身恐怕早已被天罗坊转移。即便尸身还在,天罗坊如果将责任全推在那赵岳身上,怕也只能草草结案了。”看那钱雯精神有些恍惚,湛卿也不好深说,随即说道:“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祸首赵岳已经伏法,令尊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今天仙师亲自斩杀了赵岳那厮,天罗坊恐怕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日后也不敢贸然行事了。”
听到这里,钱雯也是微微颔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当牛做马,以报公子恩德。”说完便要下跪。
湛卿赶忙上前搀扶,“姑娘切莫如此,今天湛某自顾尚且不暇,全仗仙师救命,我等才能得以保全,要谢就感谢仙师就是,湛某万万当不起此礼。姑娘若是没有栖身之地,可暂且在我府上居住。等联系到宗族,再回去不迟。”
钱雯被她拉着双手,也不好推脱,只是默默颔首,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湛卿也发觉出了不对,赶忙松开钱雯的素手,说道:“等下我先送姑娘回府,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赵岳虽死,但其罪未定,赵某还要去府衙一趟,将此事做实才好。而且按姑娘所说,胡伯失踪前曾去官府报案,湛某也好顺便前去查探一番,看看是否有些线索。此外,令尊尸身也许还在枯井当中,有官府相助才好前去打捞。另外在下也是官身,既然卷入其中,也要有个交代,魏将军那边恐怕也要有个说法才好。天罗坊那边借着仙师的名望,貌似也可以敲打一番。”后边的话湛卿却没有说完,因为他有种预感,那仙师很可能是朝廷请来镇守北望山的,现在说不定就在将军府上。仙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答谢一番。
钱雯听后几乎合不拢嘴,除了父亲的遗体,还有如此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全靠公子安排,小女子听命便是。”
湛卿闻言点了点头,带着钱雯向自己府邸走去。
与此同时,天罗坊游三山的府上。。。。
游三山原名游林芝,因在城南妓院,赌坊和酒楼的经营上颇有建树,人送外号游三山,在城南黑衣巷也算是一号人物。游林芝出身贫寒,自幼丧父,全靠母亲一人抚养,为此也常被邻里奚落。游林芝七岁时,母亲身患重病,游林芝为了给母亲治病,孤身一人前往北望山采药,途中被凶兽所袭,险些丧命,却被路过的天罗散人所救。天罗散人感其孝心,赠丹为其母治病。游林芝本欲拜天罗散人为师,学习仙法,却因自身根骨太差,被天罗散人所拒。天罗散人临行之前,赠给游林芝一瓶培元丹,用于强健筋骨。游林芝虽无仙根,但体质惊人,固本培元之后,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一般。靠着自己一股狠劲,很快在黑一项崭露头角。随后又打着天罗散人的旗号成立了天罗坊,广招人手,一时间风头无二。经过十多年的打拼,天罗坊的势力在城南已经颇具规模。虽然常被母亲唠叨,要广行善事,但善男信女又哪里做的了妓院和赌坊的营生?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手下上百号人,他游某人又哪里顾及的了,只要做事之后把屁股擦干净,他游某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游府后院,游林芝正在打熬筋骨,一口长刀被他舞动的虎虎生风。长刀过处,气浪翻滚,仿似可以斩断金石。只见游林芝盯着身前的木桩,眼中杀意闪动,转身跃起,“开!”侵染杀意的刀锋携裂空之斩在木桩之上。一时间木屑翻飞,整个木桩裂为两半。游林芝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长刀递给身后家丁,“尚荣,这刀的品质尚可,城外铁矿开采也要抓紧。”游林芝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拭这头上的汗水。
身后一长衫男子躬身答道:“三爷,铁矿那边人手略有不足,此外城北的邝家还在衙门那边折腾,您看?”
游林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尚荣,你也是跟着我的老人了,这点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邝家那几条杂鱼翻不出大浪来,没必要和他们客气。府衙赵大人每年可收咱们不少钱,也该帮咱们做点事了。”
尚荣听后,微微颔首,“三爷教训的是,老奴明白怎么做了。对了三爷,最近那个新来的参守总在咱们黑衣巷转,您看?”
游林芝不耐的说道:“一个小娃娃怕他作甚,只要相安无事便好,他要是去醉香楼,罗香坊就好好招待着,这些官员没有不好这口的。此外,约束好那帮小子,不要招惹此人,据说这新参守父亲还是个御史,魏将军都不敢得罪的主,老子也不去触那霉头。”游林芝接过家丁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