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允见这招攻击严密,也是暗自喝彩。他左手弹向鱼竿,右手弹向鱼线,说也奇怪,普通情况伸手弹柔然的丝线定会被其缠住,可是龙允弹向鱼线,却让鱼线像硬物一般直接弹开。只见他出手极快,在空中留下几个残影便把这几杆尽数弹开。
渔仙道人大吃一惊,他这鱼竿只是普通灵竹所制,能被弹开不足为奇,可是这鱼线却是用雪域蚕丝所制,这雪域蚕丝韧劲极高,可承受万斤重物而不断,加上自己的灵力加持已是锋利无比,可以说他挥出每一杆那雪域蚕丝都可以轻松的开山劈石,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雪域蚕丝是雪域中的一种极其罕见的冰蚕所吐,所以其上带有极其浓厚的寒冰之气,普通人碰上便会直接冻成冰雕,就算是一般的修仙者碰上也会瞬间被冻住手臂。他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得到这丈长的雪域蚕丝,随后制成这鱼竿法宝,此后在仙域行走,不知有多少修仙者吃过其大亏,如今对方丝毫不受影响,自是吃惊不已。
他虽是吃惊,手上动作不变,连续挥打鱼竿,那鱼线在阳光下闪着白光,瞬间形成一个光网,将龙允困在其中。只是那光网始终在龙允周围三尺之外却是近不了身。渔仙道人心中一沉,他虽然困住了对方,可形式却不乐观,他每一击都要耗费大量灵力,而对方每一次都是轻轻一弹便把自己的攻击阻挡在三尺之外,他知晓在这么下去自己体内灵力不济,定会输给龙允。到了此时,谁胜谁负皆已明了,只是对方并未进攻,就此输了,渔仙道人实在是心有不甘。当下怒道:“你难道只会一味的防守?”
龙允犹豫道:“我若进攻你可能就输了。”
渔仙道人自知技不如人,咬牙道:“少废话,你且全力出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龙允点头,他也知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所以迟迟不肯出手,不过既然对方执意如此,他也只得出手,当下说道:“得罪了。”
他仍是屈指一弹,只是这一次在手指中灌注了不少的灵力。渔仙道人只感觉从鱼竿上传来一股大力,这鱼竿险些脱手,他用尽全力方才握住鱼竿,却看到一道身影已经来到自己身前,随后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眉心。
“承让了。”
渔仙道人长大了嘴,已经被这风轻云淡的一招惊呆了,直到龙允的话传入耳中,他方才清醒。他喃喃道:“一招,只是一招。”他修炼多年,已有小成,自认在龙允面前能够撑过几招,哪知道竟然一招落败。
龙允收手立于他身前,见他双眼无神,神情沮丧,心中有些不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当下只是沉默不语,渔仙道人呆滞许久,猛然抬头看向龙允,问道:“你说我与秦奉谁更厉害?”
龙允见他杆法虽然严密,比之秦奉的剑法却是略逊一筹,只是他见渔仙道人的心情已经低落到极点,不忍再做打击,当下答道:“道友的杆法融合了鞭法和棍法,刚柔并济,攻守合一。而秦道友的剑法凌厉,剑走偏锋,心随意走,正是桃李芬芳,各有所长。”
渔仙道人见他避而不答,哪不知其意,长叹一声。面色颓委道:“我知道了,你动手吧。”
龙允疑惑道:“动手?”
渔仙道人怒道:“我技不如人,你不动手杀我,难道还想要羞辱我不成?”
龙允听得哑然失笑,道:“道友言重了,比武切磋,胜败乃是常事,若是技逊一筹便要丢之性命,那这世间还活着的人怕是少之又少。你我之间并未有任何仇怨,我并没有要杀道友的意图,也没有羞辱道友的意思。”
渔仙道人轻“哦”一声,瞥了对方一眼,心中将信将疑,他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放我一马?”
龙允笑道:“你若不想走,可以留下来继续划船,我可是记得你还收了我二钱银子呢。”
渔仙道人冷哼道:“我渔仙道人岂有可能做别人的船夫?”龙允见他脸皮之厚,全然忘了刚才做船夫之事,不由笑了出来。渔仙道人知晓他为何发笑,脸色一红,顿生尴尬。
那道人停顿片刻,又道:“你要放我走,我可不会承你的情,只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恩仇必报,你既然放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他一面说不会承情,一面又说恩仇必报,其实已经承情的意思。龙允知道这道人这么说是爱面子,当下也不点破。
他道:“道友请说。”
渔仙道人,道:“我看你出招简单,却隐隐有返朴归真味道,恐怕已经到了妖王之境了吧。”
龙允点头道:“道友好眼力。”
渔仙道人面露惊讶之色,他虽然这么说,但也只是猜测,可是听到他承认还是不由的吃惊。停顿片刻,渔仙道人,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龙允问道。
渔仙道人深吸一口气,瞧了龙允一眼,方才说道:“妖王临世之日,诸道成仙之时。”
龙允眉头微蹙,他默念了一下,心中已知其意,却不知何解,当下问道:“这该和解?”
渔仙道人晃着脑袋,说道:“我本也不知道,但是我听有大能说,妖王乱世,杀之,大善,功德无量,天道封赏,可为仙矣。”萧月听得此话,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随后捂住了嘴,不在出声,脸上却布满了担忧之色。龙允回头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宽心,萧月也笑了一下,只不过有些勉强。
龙允脸上虽有笑容,心中却出现一丝担忧。这天道真的如此不待见妖怪?他不怕死,但他心中有了顾虑。无论是是谁,心中有了顾虑,做事难免会畏手畏脚,他不喜欢这样,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停顿片刻,随后说道:“这么说来,你独自前来是想要这大功德?可是至始至终都未曾有过杀意。”
渔仙道人摇头,他道:“我不想要这功德,也不想成仙,我入魔只为杀一人,我的杀意也只为一人。”他说话的时候很平静,面色也如常色,只是心中有多大的恨意,只有他自己知晓,一个人的一生只是为了杀一个人,那他对这人有多恨已经无需多言。
龙允没有问是谁,他已经知晓这人是谁?因为至始至终他只提到过一个人。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想问,也不该问。如此仇怨必有大恨,大恨必有大悲,何必勾起别人的伤心事。
渔仙道人走了,走之前他说:“秦奉心已入魔,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极道门。“
他说的话不多,好像也和龙允全无关系,可是龙允却是沉默了很久。极道门是一个擅长阵法的正道门派,虽然没有大能,却仍不能小觑。像极道门门主宫青,虽然道法不强,可是阵法却极为厉害,两者结合之下,其实力却也能让一般大能者头痛。
何谓大能?掌平山岳,脚断河流,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是为大能。大能者的实力何其强大,极道门门主宫青能让大能头疼,其实力毋庸置疑。
当年秦奉比试失败,剑心被破,修为难以进步,除非亲手打败龙允,方才能重立剑心。可是他心知龙允已入妖王之境,就算是他剑心未破,在修炼几十年也未必打得过,何况他剑心已破。他心中恨意难消,顿生魔念,所以他去了极道门,他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借助极道门之力诛杀龙允而已。
龙允稍微一想便已明白。
萧月见自己夫君沉默不语,便安静的立于龙允身侧,她不爱说话,纵然心中担忧,她也只会静静的陪着他。事情的经过虽然没有细说,但她也已经知道渔仙道人最后说的话的意思。
良久,龙允说道:“当年我一招败他,他定然已经知晓我已到妖王之境,只是没想到五年了,他才想要说出去,若是他当时就告知天下多好,现在……”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下去。
萧月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五年前她还在门派修炼,他们还并未相识。
她微怒道:“你我夫妻一体,本就应该同甘共苦,现在为何还要说这些个话?那极道门阵法虽然厉害,但自身实力平平,你若怕了,就由我代你出手打发了他们。再说了,我们隐藏在凡人城中,他们未必找得到我们。”她说完这话,忽的想起了刚才的渔仙道人,心中对自己话顿失信心。这渔仙道人能找到他们,极道门自然也能找到他们。
龙允摇头道:“你也太侥幸了,你也知道修仙者中有擅长推演之术的人,极道门的人要找到我们并不算难。”他说完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推演之术,是一种能够看破天机的道法,入门者便能预知凶吉料定先机,若是大成者更是能够推演未来,判定生死,消灾解难。这些人要知晓龙允夫妇位置,只需推演一番,他们便无所遁形。然而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推演之术虽然厉害,却也是逆天之术,每次推演往往都会被天道所惩罚,所以会推演之术的人不到特殊时候是不轻易推演的。要知道,修仙之人讲究顺应天道,感悟万物,心神和一,羽化而登仙,方才能够突破桎梏,与天地同寿。若是逆天而行,迟早会被天道灭杀,身死道消,难得善终。
龙允道:“我是龙妖化生,不在这天地五行之中,就算是你们修仙者中的天机子也推演不出我的位置,可是你不同,不过你已修仙多年,要推演出你的位置,想必是要承受天道之罚,不过比起成仙来说这天道之罚再大也是值得的。”
天机子,是天机门的一位老祖,自身修为已经夺天地之造化,已经半只脚踏入神仙之列了。这推演之术推演修为越高之人,承受的天罚越大,像天机子这样的大能,若是推演自身劫数,恐怕会引发九天雷劫,直接被天地灭杀,所以会推演之术的人往往都难推演自己的劫数。
萧月问道:“你是说极道门有可能去找天机门推演我的位置。”
龙允点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萧月心中一凉,慌忙说道:“龙大哥,那你抱着我们的孩子走吧,将我们的孩子养大,让他好好做人。”她说到这里突然扑进了龙允的怀里,她道:“龙大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是灵风门的弟子,我爹爹便是灵风门的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