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驶上国道后,两人才暗松一口气,相互告之情形,原来是陈如凝突然上门求救,法尘这才骑车赶来救援,还好尚未来晚,终于在最后时刻救下正中幻术的展佑。
展佑也将蚩尤之事略加简述,两人有心斩妖除魔却是心有力而余不足。法尘道:“以我对佛、道两法的修为,的确奈何它不得,我们只有回去重长计议。”
展佑突然重拍法尘肩膀,道:“大师,你瞒得我好苦。我只道你只精通道家玄术,哪知佛法也一样厉害。”法尘歉疚的道:“这数千年时光,本寺历代高僧不乏钻研佛学的高手,这些都是从佛法中化出来的降妖除魔的本事,一来是因出家人讲究谦和内敛,二来世道人心难估不可不防,三来身为本寺主持当真是责任重大,故而是有所隐瞒了。”
法尘和尚说得入情入理,展佑自然是能理解的。正待开言,法尘突然喝道:“抓牢了!”随即猛轰油门,车速瞬间飙升。展佑回头一望,身后有一团黑雾尾随而来,中间隐隐有暗红的光芒闪动,正是蚩尤摆脱了大金刚牢笼追了上来。
此时已是午夜,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法尘和尚已将油门轰到了底,两人口耳鼻中冷风呼呼直惯进来,这时车速已经飙至一百二十码,几乎是这辆摩托车的极限了,这种速度骑车几等同于玩命,一但出事两人活命的机会微忽其微。
忽然前方出现一道黑墙,正是蚩尤用怨煞之气形成的,展佑年青识浅,哪里反应得过来,眼看正待撞上,法尘和尚将摩托车龙头松开,手印向前拍出,立时将黑墙击馈,几乎同时,摩托车“嗖”一声穿过了那个区域,实在是险之又险。展佑这才从兜中掏出菩提子,引导着佛光击馈突然立起的黑墙。
行了一会,忽然前方警笛声大作,几辆警车从前方驶来,原来之前接到报警的四名警察出警后再无回应,经过层层部署后,一群特警终于赶过去增援。头车的驾驶员见前面有辆摩托车玩命似的变着灯光冲来,连忙反打方向险险的避让开,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正待发作,前方突兀的出现一堵墙,“嘭”的一声巨响,整辆车撞成了一堆废铁,车里的人眼见是不活了的。后面的车立刻出现连锁反应,“呯呯嘭嘭”的撞成了一团。幸存者们好不容易爬出车来,却见一团黑雾中走出来一尊魔神来,骑的是高大怪兽,挥舞的是古战场上所用的大戟。它见到大批生人后兴奋异常,顺手将身旁的一名警察戳死,见到鲜血后喉间“嗬嗬”作响,直如同野兽发狂一般。
其余警察先是吓得呆了,随即发一喊四下逃散开,也有大胆的边跑边掏出枪来射击,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它所骑的魔兽身长数丈,一跃数米,三步两步就追上一人,张开大嘴咬去,“喀嚓”那人脑袋立刻去了半边,鲜血脑浆洒满一地,它用舌头****了一下地上的鲜血,又继续追逐下一个目标。
展佑和法尘完全没想到蚩尤会如此屠杀普通人,骑车飙得太远了,待见到后忙调转车头回来救援,可车祸幸存下来的警察已经被屠杀殆尽。两人又惊又怒,再回去已经没了意义,只是徒多两个人送死罢了,连忙调转车头逃窜,展佑隐隐觉得法尘和尚混身颤抖,想必他亲眼目睹此惨烈的大屠杀,已然是愤怒到极点。
此时遍地血污,残肢四散,蚩尤仰天喝呼大感痛快,似乎又回到了上古时期那残酷的战场驰骋一般。他见到两人飞逃的背影,冷哼一声道:“挑战我的威严者必死无疑!你两人也不例外,追到天边也要了你们的命!”随即驱使梼杌又再追了去。
法尘和尚迎着呼啸的风大声道:“我们不该将它引到城市中去,那样只怕有更多人死在它手中,我们得把他引开才是!”
展佑连连点头:“不错!大师,可是引到哪里去呢?”法尘道:“到前面岔路的地方你下车来,我迎上去激怒于它,将其引到岔路去,你就趁机逃走!”
“这怎么行!”展佑急道:“如果要引也是由我来引开它,再说这件事原本是与你无关的,我惹出来的大祸,理当由我承担!”
法尘喝道:“呔!除魔卫道原本就是我辈中人份内之事的,不然修行何用?只是以后五公庙的事宜,就只能偏劳你多费心思了!”
展佑只是摇头不允,两人一时争执不下,法尘又道:“我老和尚风烛残年,就算不死又有几年好活?你怎地如此不明事理?”两人对答之间已经驰出数十里,眼瞅着快进市区了。
展佑好生两难,明知若非如此必是两人一起死,只是终不愿法尘代己而死,偏偏又说不服这老和尚独自逃生。突然灵光闪现,一拍脑袋:“我怎这么糊涂,居然把那个所在忘了。大师,我们放手一博,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呢!”
一辆摩托车发疯样的逛飙在公路上,此时已进市区,车辆渐行渐多,人们惊奇的发现,疯狂飙车的居然是一个身着僧衣的光头和尚,不禁连叹:“什么世道啊,和尚也飚车了,而且还是一个老和尚……”展佑坐在车后座,心头一直捏着把冷汗,车速过快,一路都是险象环生的过来的,幸好终于没有出事。蚩尤虽然对人群聚集的现代都市很是好奇,还好一心要追上他两人,这才没有停下来屠杀普通人。它嫌地上阻碍太多,干脆临空御风而行,都市的上空被城市的灯光映射得光彩灿烂,所以地下终究没有人发现有一尊魔神划过上空。
蚩尤俯视下方,现代都市的夜景自有一番醉人的风光,那是蚩尤从来不曾见到过的,它牢牢锁定逃走的摩托车,顺道欣赏着夜景,心想:“这景色倒也迷人,那倒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哼,以后我率部收复失地,都城也要建在这里才是……”
展佑两人一开始被蚩尤追得甚紧,这时见他突然慢下来,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哪里知道原来蚩尤是在欣赏夜景?展佑指点法尘将车骑入一条小巷子中,沿着一路往上,很快来到一处幽静的四合院外。展佑跳下车来翻墙入院,轻车熟路的打开院门招呼法尘进来,法尘道了声“罪过”,进门一看,立刻发觉这院子大有道理。
“咦?奇怪奇怪!这,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所在?”法尘惊讶过度,再也说不出下文来,他看得更为透彻一些,比展佑第一次见到四合院时还要惊奇。
展佑来不及解释,忙道:“大师,这后天八卦阵乃是一位高人所布,我侥幸得其传授了一些皮毛,你占住这阳极,我驱动阴极,这阵和其他传世的八卦阵大不相同,你先听讲解!”当下将阵法原理要点捡要说了,正待告知运转阵法的方法,半空一道黑雾降入院中,待黑雾散尽,魔神般的蚩尤出现在其中,冷笑一声:“哼,你们能逃得掉么?”
展佑嘿嘿一笑,道:“逃?怕的是你要逃,你飞得那么快,我们可追不上你!”蚩尤不怒反笑,道:“凭什么让我逃?就凭你两个手下败将再加上这个破阵?哈哈哈……”蚩尤在半空俯视下方,早就发觉这是一个阵法,只是太过自负,并不将这阵法看在眼中,直接就闯了进来。
展佑脸色一变,喝道:“大师,归妹转无妄,兑、坎、艮、乾、离……”法尘立即变动方位,展佑也迅速变动,阵法运转开来,蚩尤被炽热的阳气逼得难受异常,体内阴气大盛与之相抗,蚩尤脸色变得难看,哪料到这阵法如此厉害?它正待要飞升先行逃开再作计较,却被眼光老辣的法尘看破喝出:“呔,孽畜!想逃?”展佑闻警,大喝一声,脚下方位突变,八卦阵中阴阳二气如意圆转,竟然生出漩涡般的吸力,蚩尤竟然不能离地三尺。
蚩尤大怒,连向四周建筑挥动大戟想破坏阵法,邪气在半途就被阵中气息阻止,蚩尤虽然被暂困八卦阵中,但要灭他也不是易事。展佑叫道:“大师,这畜生果然厉害,看来得用阵中的乾坤生九雷的雷法对付它!”
展佑指引着法尘和尚变换方法,乾位坤位顿时电光流转,奇强的电芒“劈里啪啦” 霹向阵中邪物,蚩尤见事不妙,口中念念有词,顿时连同梼杌如同气体一般消散在空气中不见踪影,这乾坤雷法便没有了目标。
展佑咦的一声,问道:“它逃走了?”法尘凝目而视,道:“没有,它好像是隐匿在空气中……”还未说完,猛喝道:“留神!”展佑已觉身后有物袭击,大骇之下连忙俯身,饶是避得快,背上已经被抓出一道爪痕。来袭的正是梼杌,它不待乾坤雷法的电光霹到就又散于空气中。
两人一时草木皆兵,不敢轻动。法尘突然觉得空气有些异常流动,心中暗叫不妙,连向旁躲闪,突然现身的蚩尤大戟“唰”一声插在法尘原地,它见大戟走空,左脚横扫而出,法尘不及躲闪,双臂迎上去,运起卸字决要卸这力道,哪知蚩尤的力道如同排山倒海势不可挡,一触之下整个人飞出去撞在院墙之上,展佑连运雷电前去救援,数道电光同时霹去,蚩尤“嘿”一声冷笑,隐入了空气中。
“大师!大师……”展佑紧张的连叫数声,虽然担心,却不敢离开过去查看,待见到法尘缓缓站起来才放心。这阵法展佑毕竟学习的时间太短,很多精妙的地方都用不上,不然也不能让蚩尤在阵中如此横行了。
展佑一时也没办法奈何它,本来是在自己的阵中,可反而变成敌暗我明被它挟制,法尘和尚开口道:“阵中克制它的气息太散,它似乎找到了平衡点所以才能隐匿起来。”展佑阔然开朗,道:“好,大师,阴消阳涨!”两人迅速归位,阵法变动之下阳气不断从阳极涌出,蚩尤本来是化整为零的隐匿在阵中,这时再也抵挡不住阳气的炽热,不得不凝聚在一起抗衡强烈的阳气。一但凝结阳气再也耐何它不得,但乾坤雷法立刻就有了目标,“噼啪”之声连响,蚩尤被击中数下,痛苦的大叫一声,身上光芒暗淡了不少,只见梼杌身上煞气流动不断过渡到蚩尤身上,瞬间蚩尤就再无痛楚之色。
展佑见伤他不得,喝道:“大师,九宫雷动!”一经施展,这八卦阵中只见电光流窜,雷电凝成粗绳一般的霹雳,“咔嚓”一声巨响过后,蚩尤和梼杌皆被击成一团焦炭,可两物身上一转黑气一转红气,不一会就修复如初,展佑和法尘皆尽骇然。
短暂的惊诧后,法尘已有所悟,他道:“原来这两物怨煞相生互补,要杀蚩尤必先灭了梼杌!”展佑喘息道:“可它和蚩尤浑然一体,要怎么办呢?”
法尘道:“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克它之道!”说罢右手成哨,一吹之下立刻形成一道奇异的声波,似乎并不太响,可却传出很远。展佑不知他此举何为,正待发问,蚩尤已然恢复过来,大笑道:“我乃不死之身,尔等萤虫之火,胆敢与日月争辉?”展佑也是哈哈一笑,道:“那有本事你就逃出去呀。你又能奈我何?”
蚩尤哼了声道:“我已经看出来,这只不过是从伏羲王的八卦之中变化而来,要破有何难哉?”说罢他举戟在地上划了数下形成符文和咒语,八卦阵像是迷不透风的空间给开了道口子,大量灵气宣泄而出,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阵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哎哟,不好!它这招釜底抽薪……”展佑额头见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法尘也慌乱起来,这阵法是两人唯一抵御的阵地,失去再斗犹如以卵击石,两人对此阵所知实在太少,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弥补才好。
正心急火燎之间,天际一缕火光闪动,瞬间就到了四合院上方,法尘立刻喜上眉梢,右手一招,一团火焰直降落到他肩上,展佑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上古魔兽——獙,法尘一直将它安置在赤帝阵中加强整个H市的旱情,此时却把它召了来!
梼杌见到獙出现,立刻局促不安起来,蚩尤立即感知到梼杌害怕的情绪,大喝一声,驱使梼杌围着地上符咒团团而转,那口子似乎被越撕越大,阵中灵力也在成倍的往外泄漏。法尘和尚见事态紧急,喝道:“展佑!我攻梼杌,你给蚩尤全力一击!成败就看这一举了!”
展佑答应一声强打万分精神,注视着法尘和尚的一举一动,只待他发号施令,却见法尘和尚将肩上的獙兽抱在手中,爱惜的抚摸着它的皮毛,獙微微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很是享受。法尘蓦然变色,大喝一声:“出手!”一个手印将獙兽拍出,那獙兽似乎明白主人心意,化着一团白炽的火焰撞向梼杌,展佑也是一声呼喝,运起乾坤雷法残余的雷电攻向蚩尤,蚩尤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待想闪躲哪里躲得开?
“轰轰轰……”三物相撞之下发出巨响,只见火光耀眼,电光流窜,展佑和法尘被耀眼的光芒一晃,立即短暂的失明了,等再看得到时候,四周一片黑暗,獙兽和梼杌同归于尽化作乌有。而蚩尤却没有死去,不过也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影子飘荡在空中,他落寞的道:“是了,终于还是你们赢了,或许我本就不该存在的……唉,等待千年,沧海桑田世间变幻,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蚩尤说着眼中似乎泪光闪动,蕴含着疲惫、解脱的神色,其中又有些许的不甘不舍。
法尘和尚双手合十,念道:“尘归尘,土归土,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才是你的归宿!阿弥陀佛……”
“好一个尘归尘,土归土!”蚩尤哈哈大笑,仰头对天长叹:“依侬啊依侬!我失言了,不能再带领族人逐鹿中原……可是,伊忌,我却不能对你失言,不然如何对得起这千年的守候?哈哈……”笑罢,整个人化作流光消散在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