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是顺着引出的水流停到她面前的,碧绿的荷叶托着一个个的杯盏顺水而来,她早以忘记了“醉”是个什么样子,她用手拿起了杯子,扬起,手一松,“扑通”整个杯子掉进了水里。
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瞬间,那杯子侧着杯身又浮了上来,最终还是滚落进了水中。
一只,两只,三只杯子阻住,却再也没有杯子再顺水而来。
他们,就这样误闯进了她的世界。
赵婉看着这一身黑色轻纱的女子,有些不敢置信,岁月在她的脸上未曾留下多少痕迹,她像一只落地停息的蝴蝶,有一份与周围截然不同的安静,释然。
暗的是景,美的是她的随意。
魔女抬头笑看着她们,“这里有酒,你们自己取好吗?”
“我们不是来喝酒的。”赵婉向前踏出了一步,她双目有神的看着魔女,“我们想知道解开抒墨身上毒的方法。”
“方法不是大家都知道嘛,还用得着我多说吗?”魔女轻松的口气带着些漫不经心,“看来真是难为抒墨了。”
“听说您有孩子了。”抒墨用轻松的口气转移了话题。
“是的,孩子叫云河。”魔女笑着回答,“已经有十九岁了。”
“我们是从仙界特地来见您的,”赵婉笑着说:“让抒墨中毒是您当年做的事,您总会知道其他的解毒方法吧?”
“我知道,但是我并不想告诉你们。”魔女看也不看赵婉,她只是低头看着水中的杯子,像是在冥思,又像只是在看自己的影子。
赵婉走上前,她俯身看着魔女,魔女笑着说:“想解毒,自己想办法。”
赵婉笑着说:“您不帮忙根本解决不了呀。”
抒墨笑着说:“毒不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婉说:“既然你不想在魔界生活,你就必须把毒解开的,这样仙族的人才能认可你,你明白吗?”
抒墨说:“不用谁的认可,我照样是个仙人。我有我想过的生活,我有我的花海,失去的不一定要通通挽回。有些事我记得我曾经有过,那么我便记得那份美好。”
魔女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还是能从你身上看到当年的影子。”
赵婉看着魔女,“您为什么要给抒墨下毒呢?”
魔女笑着说:“那时我年轻些,加上我的性子本就轻狂,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了,没什么为什么。”
赵婉说:“要怎样您才能帮他解开毒呢?”
魔女托着下巴,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你有什么能打动我的?”
赵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既然来了,总是想要一个结果。”
魔女笑了:“结果就是:请回吧。”
赵婉说:“您真的就这样绝情?难道喜欢的就一定要毁掉?”
魔女笑着说:“我需要你胡乱的评价我吗?”
赵婉说:“让他变回来,就这么难吗?凭借您的本事,应该很容易才对。”
魔女说:“是很容易,但是我没有要做的理由。”
抒墨笑了,笑的有些漫不经心,他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我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来了,总不好轻易的走的。能愿意陪我来的仙人,赵婉是第一个。我今生再也难以遇到第二个赵婉。您如果还对我有心,就帮我把毒给解了吧。再美的凤凰,拔去羽毛也与拔去羽毛的鸡没有过多的差别,何况我还不是孔雀。”
赵婉眼中有了些神采,她看着抒墨,微微的笑了:“你能这样积极向她争取解毒的方法,我还只是没想到呢。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极力坚持,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主动开口请求,我真的没想到。”
魔女看着抒墨,有些动容。
她在赵婉和抒墨之间来回看了看,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赵婉身上。
“小姑娘,说说看,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抒墨解毒呢?”魔女轻轻侧着头,眼中看着细碎的光芒,像是审视,像是斟酌。
“我?”赵婉瞬间睁大了眼睛,“不为什么,我来仙界是一个很大的机缘巧合,但是早在人界我就听说了抒墨中毒的事情,再加上抒墨救了我,我总得有所回报才是。”赵婉用话语掩饰着内心的一丝波澜,她不太敢注视魔女的目光,生怕她会看出自己内心那份坚持中微微喜悦,她喜欢同抒墨在一起,甚至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份在一起时的安心与快乐。
魔女只是笑着,仿佛已经领会了赵婉内心的一切。
许久,她笑着开口:“我也曾年轻过,知道那份少女时的心境,小姑娘,若不是喜欢,又怎么会这般执着呢?仙人来魔界可是很危险的事情呢。”
抒墨笑了,他的眼中有了一丝珍惜与温柔:“所以我说,今生,我再难遇到第二个赵婉。”
赵婉撅起了嘴,不服气的瞪了抒墨一眼:“我就是我,没有什么第二个赵婉。”
抒墨笑着点头依了她:“好好好,世上就只有一个赵婉,就是我身边的你。”
魔女听着,容貌有些扭曲,她低头,深吸了口气,然后再抬头说:“抒墨,倘若当年你能这样对我说话,我不至于对你对你下毒的。”
抒墨颔首道:“可是您不要忘了,您属于魔族,我属于仙族。族类不同,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然后呢?然后你想说什么?!说我年纪大,与你的年龄不相匹配吗?”魔女眯起了眼,狠狠地瞪着抒墨。她五指成爪,举到了身前。那丝得不到对方的爱而心声怨恨的模样,赵婉尽收眼底。
赵婉没有想到,一句话谈不拢,对方会这样剑拔弩张。
赵婉连忙摆手:“您误会了,误会了。不要生气,抒墨肯定没有这个意思。”
魔女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水中的流觞,她笑了:“想让我不动怒可以,这酒一直没人来喝,你们要是敢喝这酒,我就饶过你们这次。”
赵婉和抒墨相互对视,抒墨摇了摇头:“别喝。”
正在赵婉踟蹰间,一直未发出声音的“女王”和小喽啰们有了动静。
一个小喽啰忙不迭的把手中的兵器交给了其他小喽啰,他快步上前,捧起了水中一个停驻的杯盏,“咕噜”一声,小喽啰的喉结一动,那杯酒就进到了它的肚子里。
“你!”赵婉伸手拉住小喽啰,她问道:“你有没有事?”
“你干什么?!”魔女一挥手,打落了小喽啰手中的杯盏。杯盏“扑通”一声,好巧不巧的,又落回了水里。
“说!你到底是编号第几个?”女王气呼呼地一把拉回了小喽啰,认真瞪着他,仔细辨认后气呼呼地说:“又是你,你这个掉水里的!”
小喽啰委屈地哭了。
赵婉笑了笑,倾身走上前拿起了一个水中的一个杯盏,仰首,一饮而尽。
酒有些凉,滋味清淡如水。
抒墨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喝了停驻的第三杯酒。
他皱了皱眉,说:“哇,好辣,好辣!”
赵婉惊异的看着抒墨:“很辣吗?”
抒墨用手扇着风边吐舌头边呼气:“很辣,特别辣!”
小喽啰疑惑地看着抒墨。
魔女笑了:“这酒有时候随着酿酒人的心思,便是为了与主人有关的人而有滋味的。”
“女王”佩服的赞叹:“真没想到,您的酒竟然像是有生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