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恒出去调兵,至第二日五千军马才进来,怀仁教他们分成十二队,每队四百人,又教明礼施个法将十二队人送往十二座山峰,落地后齐念:“天子圣德,万妖归顺。”喊声震天,犹如雷鸣,十二妖女在山中只觉心神不宁,便飞了出来,那些将士见到女子皆闭口不喊。妖女却也施法将十二队人送回原地,那五千精兵落地便朝怀仁等人涌来。
怀仁道:“坏了,当将他们眼睛蒙住才对。”
“小小魅术,难不得我,你们去拿妖女。”言信笑笑挥浑天绫飞上空中舞了一通,有诗为证:
凤凰展翅天花坠,四海升平地涌莲。观者清心更净目,春风沐浴意安然。
那些官兵看到言信舞白绫,各个如梦初醒般,放下手中兵器。这边怀仁、扬智、明礼、张恒四人飞上空中与十二个女子斗,宣义则猛挥巨翅引来狂风,那些妖女水袖舞不起来,情知斗不过明礼等人,便落下来跪地求饶,一个个楚楚可怜状。
明礼哪管这些,就要去取她们性命,怀仁慌忙拦住,说道:“你陷入阵中之时,她们若想害你易如翻掌,且留她们性命。”
明礼只得作罢,怀仁又谓众妖女道:“念你们修行不易,且放过你们这一次,劝你们由哪儿来到那儿去,倘若再敢祸乱人间,必将你们打入不复之地。”
几个妖女道:“谢上仙不杀之恩,只是我们自修成妖,天不容地难留,实无处可去,还望上仙指条生路。”
怀仁思忖一番,便道:“这里也确非久留之地,我有几个兄弟在文武山立足,为人十分仗义,你们或可暂到文武山落足。”
众妖女谢过,怀仁又教宣义带她们到文武山。文武兄弟见十二个妖女个个花容月貌,自然痛快地留下,并为她们安置房屋。
且说当地百姓闻得除了妖女,便到军营里搭台唱戏犒劳将士。那一夜唱得是《探阴山》剧情大致是:民女柳金婵被恶人李宝所害,而这李宝是地府判官的外甥,判官徇私枉法,改动生死薄,将罪犯李保改为无辜书生颜查散,致使冤狱。颜查散死而尸首不倒,包公观案件有蹊跷,便至阴府查案,最后颜查散终得昭雪。
戏唱到一半时,忽一阵阴风刮起,众人知是鬼风,宣义道:“有鬼,待我让他现形。”
怀仁忙道:“且等等,这里有五千将士,阳气最盛,阴鬼分明是冒死前来,其中定有原由。”
宣义便静下心来看戏。
本该唱包公审柳金婵鬼魂一段,但台词完全改变,而观众却浑然不觉。怀仁等人知是鬼附了戏子的身,却也不理会,要看这些鬼唱什么戏。
只闻包公道:“下跪何人,有何冤情可从头讲来。”
柳金婵唱道:“叫声老爷听分明,我本是,王家村里冤死魂,夫君名寿本姓秦。结婚三年生一子,幸福完满一家人。不曾想,夫君染上赌钱瘾,家中负债如洗贫。面对债主讨上门,夫君卖子丧人伦。眼看家破他不改,却又逼我去卖身。我不从,他便对我棍棒加身,打得我,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我无奈之下回娘家,他气急败坏把刀寻。他下手恨,我命归阴。父母一怒将他告,不想公堂他有人。判他无罪不定刑,法外逍遥自由身。心不平,我到阴府再告状,不曾想,阴间不问阳间因。今闻老爷公堂设阴山,民妇大胆将冤诉,还望老爷明查秋毫把冤申,将那秦寿下圄囵。”
包公闻言,拍惊堂木道:“卖子丧人伦,逼妻去卖身,秦寿人性绝,阳世法无存。——王朝、马汉。”
王朝、马汉称:“有!”
包公道:“速到判官处取得《生死簿》查明秦氏死因。”
王朝、马汉退出,一会儿便取《生死薄》来,包公查到秦氏之死,念道:“前生多作恶,今世报应临。得子还失子,六刀命赴阴。”
包公抚了一下胡子,又道:“前世多恶今报应,如此相报何时清,一世因果一世断,速拿秦寿赴阴冥。”
王朝、马汉得令后,如驾云般飞走。
怀仁见此知二人坐了鬼轿,便教言信跟去看个究竟。言信跟着二人到一户人家前停下,只见王朝、马汉伸手推门,忽地门上金光闪现,将二人推在几米外。因那秦氏方死不久,门上贴有符,故二人进不得。王朝、马汉束手无措,只得回去。
包公见没拿到秦寿魂魄,便道:“此是人间案,须得人间断,秦寿若赖帐,开棺把尸验。”
此时戏方闭幕,又一阵阴风,观众皆清醒,大骂秦寿。此正是:若非屈鬼唱阴戏,不晓世间有屈情。必教:恶人偿恶果,屈鬼雪屈冤。
怀仁知这鬼唱戏,是唱给自己这一众人看,看来这不平事还得自己出手,便与姐妹们商议,扬智道:“既然定案,没有几千银子恐怕官府不会重审。”
言信道:“我有一主意必教官府重审此案。”
众人皆问:“是何主意?”
言信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众人只道妙。
却说当地知府名贾扇,是秦寿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此人平日里多烧香拜佛,偶尔还做个善事,是当地有名的善人,秦氏一案便是由他而断,所以人们也不疑有私情。
这一日贾扇出府办事,路上被一个算卦先生拦住,那算卦先生道:“先生印堂发黑,双目无光,似有恶鬼缠身。”
这算卦先生,三十岁左右,身着道袍,旁边立有招牌“双目辨因果,一言点是非。”贾扇疑是骗子,不屑地冷笑道:“别来这一套。”
贾扇正欲离开时,忽有一女人抱小孩儿,神色不安地跑过来,对算命先生道:“我这孩子自三更哭泣至今,大夫也查不出何因,便让我来找您,您看是怎么回事。”
算卦先生看那孩子一眼,说道:“孩子眼净,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待我把脏东西从他眼中扫除自然无事。”说罢拿起一块画有八卦图的布片,在孩子眼上转了三圈,孩子果然不哭。
贾扇见状冷笑道:“不过是托儿而已。”
那女人扔下几个铜钱,抱孩子离去,走过贾扇时,孩子又大哭不止。女人回头对算卦先生骂道:“你这个骗子,方才一会儿孩子又哭。”
算卦先生却不着恼,笑道:“这个衰人被鬼缠身,你从他身边过,孩子自然又哭。”
算卦先生又用那布片在孩子眼上转了三圈,孩子果又不哭。算卦先生道:“你抱孩子与那衰人反方向走自然无事。”
那女人抱孩子向贾扇反方向走,孩子果然没哭。贾扇看了心中疑惑,这女人可以是托,而这孩子要哭容易,要不哭可就难了。
贾扇对算卦先生的话有几分相信,便说道:“不知先生有此本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包涵。先生可知我被何鬼所缠?”
算卦先生拿出纸笔,说道:“你可写一字,山人依字断定。”
贾扇信手在纸下写下一“法”字。算卦先生稍一思考,说道:“水去不复返,似是有法却是无法,先生定被屈鬼所缠。”
贾扇道:“何谓屈鬼?”
算卦先生道:“世间无法,有屈无处伸之鬼便谓屈鬼。”
贾扇疑惑道:“我向来不做愧心事,如何会被鬼所缠?”
算卦先生道:“你再写一字,山人可依字而断。”
贾扇再写“心”字,算卦先生看了,说道:“恕山人直言,先生方才写法乃无心而写,无心实有心,心上无法也。而写心是有心而写,有心写心是谓二心,先生定做欺心之事,是被屈鬼所缠之因。”
贾扇听了个晕晕糊糊,但他毕竟是心虚,已完全相信了算卦先生,因问道:“先生可有解法?”
算卦先生道:“二心归一,屈鬼无怨便自然无事。”
贾扇谢过,扔给算卦先生几钱碎银便离去。他也不去办事了,直接返回府中,翻出秦氏之案卷宗,重审此案。当日便将秦寿绳之以法,押入大牢。
闻得秦寿被绳之以法,张恒赞言信道:“年纪轻轻却是料事如神。”
言信笑道:“是那贾扇做贼心虚,此等人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缠身。”
扬智笑道:“若靠送礼重审此案,没几百两银子绝不能,如此一来反倒赚了他几钱碎银。”
原来那算卦先生是怀仁化妆,那孩子是言信所变,那女人是宣义所变。此正是:
屈鬼登台唱戏文,神仙慧眼视缘因。
街头巧设测心计,专算欺天无法人。
张恒道:“除妖时得几位相助,不伤一兵一卒,今日又见几位使冤案重审,看来几位定是心怀乾坤之人。”
怀仁笑道:“除妖扬善乃是修真之人本分,何足挂齿。”
张恒忽问道:“林兄弟有没有想过报效朝廷?”
怀仁只等这句,便道:“我等欲报效朝廷,只是无功无名,恐难谋一官半职。”
张恒笑道:“林兄弟身怀绝技心怀天地,何患无人赏识,待我回朝奏明当今,兄弟必能得到重视。”
怀仁欣喜万分,忙道:“还望将军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