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郑雪斌的不伦之恋很快就传遍了学校,其实我没有那么高调,我也没打算把这件本来就见不得人的事儿昭告天下,我也嫌丢人,当小三儿虽然在这个世道已经太普遍了吧,但毕竟人都是有良知的,我也知道这样不对,既然我那个小学班主任已经破坏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种滋味儿,我就不应该再继续重蹈覆辙,做这些让人唾弃的事儿,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终于理解了我爸和那个老师,也终于体会到了真正的爱情,这是简诚没给过我的,也是我从来没敢想的。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只能去面对,当我走在教学楼和食堂,被无数男生女生围住用手机疯狂的拍摄,嘴里还叫嚣着看吧,这就是我们学校的首席小三,他们会在我出现的每一个角落掀起一个狂潮,然后不停的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我知道男生是因为得不到我所以宁愿毁了我,他们就是这么肤浅无能,而女生是因为嫉妒羡慕我热烈的人生和小有名气的身份,所以她们愿意陪着那些无知的男生一起折腾,甚至连自己做作装出来的淑女身份都不顾了。
我承认做小三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痛恨的,但是也是我后来释然了病把它纳入我接受范畴的,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有没有人想过,明明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爱情,就因为两个人不一样的社会角色就必须要禁锢放弃么?他遇到妻子的时候情人还未曾经过他的人生,他觉得那时候那个女人更适合做他的太太,陪伴他走过风雨兼程的一生,于是他们坠入爱河相依相偎,但是没人规定之后不许别的女人出现,当情人来临,他发现自己最爱的是情人而非妻子,莫非就要带着永恒的遗憾选择和现实背道而驰么?
我知道我有点固执也有点神经,这样的想法一点道德尊严都没有,我不该让邪恶的念头占领我的意识,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即使结婚了,也无法保证这个世界上正向我们努力靠近的人不是我们相见恨晚的爱人。
我不喜欢那种还需要嗷嗷待哺喂奶才能成长起来的爱情,包括不成熟的完全是虚度青春耗费光阴的初恋,这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了价值,我过早的进入社会过早的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我对爱情升华到了一个同龄人理解不到的程度,就是互相依偎取暖,不需要索求无度。
当我慢慢发现我和郑雪斌的爱情已经完全建立在身体交易上,我就有些茫然了,他每次约我见我都要把地点约在宾馆,然后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要把我抱上床,开始他的欲望旅程,期间我无数次想要和他进行精神交流,都被他粗重的喘息和翻云覆雨的力量折腾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会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要什么,除了我的身体。”
他会默默靠着床头抽烟,愁云惨淡,浓眉紧锁,“激情,你给我的,别的女人给不了我的激情和活力,仅此而已。”
其实前面那句话我挺满意的,能够给他激情和活力就证明他还暂时离不开我,很有可能因为这所谓的离不开放不下,我甚至能如愿以偿代替他老婆入主他的家庭,可是他之后那句仅此而已,让我有点醒悟。
也就是说,我给予他的,除了床上尽兴疯狂的快感,再没有别的价值了,一个女人在男人的眼里如果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只是一个短暂的故事。
我明白,我当初选择做他的情人就该想到了这一步,我能给他的是身体,他能给我的是短暂的呵护和快感,这都是与所欲求的,根本没有第二条路,是我天真的以为,我总会因为岁月仓促,在他的生命留下漫长的痕迹,而不只是一个清浅的脚印。
简安然,你******真傻。
我从宾馆出来,发现这个冬天的阳光渐渐暖了足了起来,我恍然大悟,竟然不知今夕是何年,明明都四月的春天了,我还浑浑噩噩的赋予这个美妙的季节那么残酷的称谓。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大街上,这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却怎么在今天才发觉,我似乎从来都不认识这座城。
傍晚我在街角的小吃店买了米粥和寿司,正准备去夜市逛街,却接到了谢乐乐的电话,她在那边特别紧张,声音也格外颤抖,“安然,我出事了。”
我按着她留给我的地址飞奔到了万和路,我却看见她脸色苍白的站在的一栋大楼门前,上面写着“北京女子医院”。
我瞬间就明白了,走过去扶住她,她哭着扎进我怀里,“安然,我怀了一个客人的孩子,他给了我一万块钱,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是不是受骗了,她说过要娶我的,带我离开那个地方。”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那柔顺的发丝在我指尖和掌心留下蜿蜒的弧度,我抿着嘴唇,想笑一下安慰她,却发现怎么也扬不起唇角。
“没有,一个过客而已,你当真做什么。”
她在听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后就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哭喊,我等了很久,等她停下来,只剩下微微的啜泣声,我慢慢推开她的身子,伸手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喜欢他么?”
她点头,然后再次红了眼眶,却死死咬着嘴唇把那种酸涩的感觉逼了回去,这才是我认识的谢乐乐,顽强刚硬,漠视一切,孤傲独立,也悲哀不幸。
“我们终归要遇到一个或者更多让我们痛苦的男人,才能等来最真的那一个,不然老天现在把真命天子带给你,你都不知道怎么珍惜,对不对?”
她的眼神特别茫然迷离,好像发生的事儿是她根本接受不了的,我心里苦笑着,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事儿呢,当你习惯了岁月给予你的无情和残酷,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我带着谢乐乐回了学校,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师没有多问,或许从我讳莫如深的眼神里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大学时代的老师,对很多事都深刻的明白着。
我每天给谢乐乐带饭,她总是跟我算的特别清楚,我知道她不是跟我见外,而是知道这样不好,我也不容易,我搂着她去浴室洗澡,给她买很多养身子的补品,大概到了三四天的时候,我们寝室的那两个八婆再次发挥她们惊人的功力,把乐乐怀孕堕胎的事儿说了出去,还说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孩子,也许都找不到主儿就被抛弃了。
等乐乐去上课的时候,这件事已经传得风生水起无法控制了,所有的同学都在笑,说果然什么人找什么人,谢乐乐和简安然那么好,她们俩能有哪个是好东西?亏了简诚还对简安然那么痴心一片,恐怕都不知道那时候她就是个婊子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义无反顾的离开了,不要脸的贱货竟然又傍上了老师,郑教授看上她哪儿了,莫非就是因为人尽可夫随便上?
这些话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早就身经百战了,我坚信越是被人生赋予重任的人越要经历别人无法忍受的磨难和坎坷,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同样也一直这么期待着我未来发光发热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一刻。
但是谢乐乐是无辜的,就因为她和我在一起所以就要经受莫名不堪的辱骂?她涉世未深没有别人的心机,她被骗了遭受这样的苦难,不欠任何人的凭什么还要听她们的冷嘲热讽和侮辱?
我发了疯似的冲上去和那几个说话最难听的女孩撕扯到一起,我拼命的揪住她们的头发往墙上和课桌上撞,哀嚎哭声破空而出此起彼伏,那种尖叫更加刺激了我,我开始踹她们,不顾一切的撕扯,我甚至忘了我怎样听到谢乐乐的叫喊让我住手,又怎样被系主任带到了办公室。
谢乐乐一直陪着我,我记得她小声对我说,安然谢谢你,我记得她紧紧攥着我的手,陪我一起昂首挺胸的进了办公室,面对门外等着讨要说法的那些挨打的满脸伤痕都站不直身子的贱女人,我和谢乐乐笑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系主任发了疯一样的拍着桌子跳着脚的骂我,说我是疯子,泼妇,一个神经病,我贴着墙壁面无表情,眉眼却显露出无人能及的高傲和冷漠,谢乐乐就是多年前无助狼狈的我,我想保护她,哪怕用我的生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对她好,就好像一开始在这里,我也渴望有个人陪我一起,只有她,不嫌弃我背负的名声,对我微笑,朝我伸出一只手。
系主任给我和谢乐乐分别下了一个停课惩罚和警告处分,她站在寝室门口看着我拖着行李箱,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扑过来扎进我怀里,“安然,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凌厉的给向那两个躺在床上捧着书装模做样的女生,“都给我记住了,我简安然是个疯子,没错,我不在的时候谁要是给谢乐乐气受,我知道了之后,抱歉,我他妈要是真急了我直接拿刀子捅了你们!”
那两个女孩吓得身子明显一抖,床咯吱咯吱的响了一下,色内厉刃的人往往都怕遇到更强悍的,所以我想,我不在的日子,乐乐也是安全的。
我走出学校的大门,回头摆手让乐乐回去不要再送了,我迈上轻轨没有再回头,我能想到她站在我身后朝我摆手目送我的背影远去,我也知道,这座学校,我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我无处可去,我不想回家,我害怕我妈知道会替我生气着急,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前半个月还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我陪床的时候大夫告诉我,以后千万不能让她在生气难过了,其实我是个孝顺的女儿,鬼知道我在我妈面前多么温顺和蔼,我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的病重,她犯病之前,是我爸去世一周年的忌日。
我从轻轨上走下来,站在我和郑雪斌翻云覆雨的宾馆门口,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打了三遍,他都没有接,于是我就给他发信息,我刚打了一个开头,他竟然就把信息发了过来,我看了一眼,忽然心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凉了下来。
“简安然你冷静一下,不要再这么发疯了,你自己在毁你自己,谢乐乐也不是什么好女孩,至于我们之间,我也需要时间思考一下了,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这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我了,就这样吧。”
我握着手机能明显感觉到我的血液在一点一点的凝固,变得冰冷刺骨,我忍不住大冷颤,在寂静凄凉的四月天深夜,我仿佛要死过去一样。
他知道我离校了,知道我无处可去,他怕我赖上他,于是躲得远远的,在名誉工作和情人激情面前,他选择了前者,抛弃了给予他后者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