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再次走进了那个给她看吃了生肉的大夫的办公室,我们俩人尴尬得要命,就怕那个大夫再冠以什么美称,果不其然,我才坐在椅子上,那个大夫抬头一看扑哧一声就乐出来了。
“哟,又是你啊,今儿吃的生牛排还是生羊排啊?”
我气得直挑眉毛,这个社会太黑暗了,一件失足的小事儿能被别人记一辈子,这还让不让人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啊。
“没吃,就是可能胃癌了。”
大夫被我这句话吓了一跳,“什么症状啊你这么咒你自己,我看你面色红润心也挺大的,生肉你都能消化了,你这胃口还能受什么磨难啊,别这么小瞧你自己。”
大夫说完了打开抽屉找病例本,李易欢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我听见咯咯的跟母鸡下蛋的声音似的回过头,正对上他那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立刻恶狠狠的甩过去一把锐利的目光,李师哥嘎嘣就沉了下来。
“幸灾乐祸啊,你老婆命都要完了你高兴呗,想再第二春啊?告诉你,水深火热柳暗花明你想都甭想,我死了我能放心你么,让你活着丢人现眼给你妈添乱啊,卡卡和你妈相依为命得了,你跟我一起吧,咱们那边照样双宿双飞。”
我说完眯着眼压低了声音,“我宁可杀人犯给你也交待了我都不让王蕙芳得逞!”
李易欢咽了口唾沫,其实他想咽气我知道,但是我装不知道,这年头男人女人结婚了你以为就万事俱备啊,错了!早着呢,婚姻的神秘在于它的发展趋势和规模的变化你永远猜不到,兴许你以为它按照你的感觉来,其实都是你自己幻想的跟着感觉走,它压根儿没搭理你那一套,所以我宁可让他记恨我,也好过没什么感觉了被外面的女人趁虚而入。
我发现我最近对王蕙芳特别热情,我就是做梦都少不了她,我那天夜里梦见我排队买煎饼,她就在我前面,卡了个个儿,气得我把鸡蛋就飞过去了,正好砸在她后脑勺上,又黄又白粘稠得要命,顺着头发滚下来,跟黏痰似的,我解气了,正美着呢,乐醒了,醒来的时候李易欢瞪着大眼珠子侧头看着我,吓得我嗷一嗓子跳起来,问他干嘛,他说许你笑得跟鬼似的把我吓醒了,就不许我吓唬你一回呗?
瞧,换做结婚之前,我俩刚同居那时候,我要是半夜这样,别管是哭是笑,他肯定搂着我在我耳朵旁边呼呼,跟哄孩子似的,现在呢,他非得跟我讲究平等,不值当的事儿他都不放过,可见婚姻消磨的有时候并非全是激情,更多的还是耐心和男人的魅力。
“找个胃片吧,我看看有阴影么。”
大夫拿着单子递给李易欢,又看了看我,“别害怕啊,没那么严重,不是拍片就代表你肯定如愿是胃癌,我就是排除一下,你自己闹腾这么欢实,不给你证实一个你也不踏实啊,我看你像是胃炎。”
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发脾气了,还如愿是胃癌,谁他妈天天盼着得癌症啊!
李易欢带着我上楼奔化验室,七手八脚的弄了一大通,累的我腰都直不起来了,李易欢也气喘吁吁的,埋怨着这医院是不是要倒闭了,上次来电梯坏了,这次彻底连电梯门都扒了,看这德行连出钱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了,北京市好歹是首都啊,还就这么一个正规的肛肠胃医院,就这么消极对待人生么。
我冲着李易欢撒娇,非要他背着我下楼,他看了看都压眼睛的楼梯,“从这儿背下去啊?九楼到二楼?”
他一边说一边撇嘴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你都一百二了吧?”
“那怎么了,结婚前我也一百呢,我一直是丰满型的,不然你以为C罩不麻烦大夫后天护理一下就是个人都能有啊?这得有点肉才能挤出来,要不你选黄小户,她瘦,八十八斤,32A。”
李易欢被我花言巧语软磨硬泡说得头晕目眩,等把我背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真成了佝偻了,大夫看着我坐下,目光从李易欢身上掠过,“没电梯有点累吧,辛苦了啊,我们医院要整体装修了,可能明年搬到东城区,所以就不修了,这几个月来看病的我们都免费不挂号了,就算作歉意吧。”
大夫说完接过李易欢递来的化验单,看了看,“顾洁是吧,不好意思啊,你失望了,你就是一个急性胃炎,估计上次生肉那事儿没好利索,你又吃油腻的和辣的了吧?二次反复了,我给你开点汤药,滋补的,千万遵听医嘱吧。”
我总算松了口气,欢天喜地的站起来谢了大夫,怎么感觉都有点死而复生的喜悦,这滋味儿人一辈子总要经历一次才算没白活,虚惊一场。
等我们从医院出来,李易欢到马路边儿上去开锁,我看着天空深蓝湛透的,那叫一个深沉幽邃,忽然想做首诗了,我琢磨了一会儿,奈何文学素养有限,只能喊了一嗓子,“李易欢!”
他吓得一激灵,黑天半夜的都十点多了,大马路上静悄悄的,我这嗓子粗狂得跟打劫一样,别说他了,连门口执勤的保安都一激灵。
“干嘛啊,小点声,你非得把劫色的勾来啊?”
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真奇怪啊,我都不感觉疼了,看来刚才在家里就是心理作用,证明我虽然大大咧咧其实还是怕死的。
我勾着李易欢的脖子,笑嘻嘻的贴着他,“老公,你原来这么在乎我啊,怕劫色的伤害你老婆对么?”
他抿着嘴唇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有劫你色的坏人,判一年徒刑都亏了,我怕有劫我的,你知道,现在这女流氓都胆子大着呢。”
我咬着牙,特别想抬起我的膝盖踢他的要害,要知道我现在的位置多么占据地理优势,可我琢磨了一下,不对,下礼拜六我再想啪啪啪找谁去啊,于是忍了下去,可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我婆婆的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感慨万分的我亲了一下李易欢的嘴角。
“老公,死里逃生的我忽然有一种感恩社会的感觉,你说,你妈生你养你不容易,你爸死的早,老太太一个人当爹当娘的,我虽然心里还是很孝顺尊敬她的,但毕竟年轻不懂事,好多做的不对的我现在想想特别过意不去,你说咱们光顾着为卡卡和自己的幸福打拼了,哪里想过老太太呢。”
李易欢被我这番话惊得一身冷汗,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那脖子嗞嗞的往外冒水儿,他看着我的脸,左右不停的扫荡,最后说,“老婆你真心的么?”
我眨巴眨巴眼,“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你以为我和你妈也加入了婆媳不和的大军么?非也,我只是很多事儿上和你妈见解不同闹点分歧罢了,本身我希望你妈好,因为你妈也是我妈么。”
李易欢感动得稀里哗啦,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虽然没哭出来,但是那眼圈也红了点,“那我就放心了,不同你怎么尽孝,对我妈稍微尊敬点,好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瞪了他一眼,“看你说的,那能行么?我不为咱妈做点尽孝心的事儿,我于心不忍啊。”
李易欢听着我阴阳怪气的,有点肝颤,结结巴巴的问,“你打算怎么着啊?你那次发善心给我妈买的炒崩豆儿,她磕掉了一个门牙呢,我妈就还十颗好牙了,你手下留情吧。”
我憋住笑,那次的事儿其实是我成心的,我承认,可原因出在我婆婆身上,她背着我跟邻居说我坏话,说她儿子娶了我怎么受气,我不出去工作还花的特别多,我不知道陪孩子总跟丽丽出去逛街不务正业不贤惠。
我都听见了,对,我外号就叫偷听达人,为了让我婆婆长点记性,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做了一回笑面虎,买了好多炒崩豆儿,回家之后跟我婆婆说是我特意让我妈给她吵的,表达一下她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的感激之情,这么一来我婆婆再不乐意吃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吧,不然等于得罪了亲家母和儿媳妇儿俩人啊,这以后联合起来还了得?只能硬着头皮吃,我都能听见那豆儿把我婆婆牙蹦掉的声音,那叫一个痛快。
这事儿后来我婆婆也知道是我故意的了,她也和李易欢告状了,让卡卡听见了,偷着来告诉我,据说李易欢没信,说我再胡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婆婆么,结果我婆婆里外不是人,之后再也没提过,这事儿算是我和我婆婆斗法以来唯一一次干的漂亮的了,大部分都是平手,你进我退你攻我守,所以只要我们同学提起怎么和婆婆斗和小三斗,我都把这件事儿提起来,博得了不少的赞叹之声。
我现在听李易欢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不可能那么无知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妈牙那么怂啊,我打算从最根部清理咱妈对现在的生活的寂寞和矛盾,老年人儿女不能经常陪着,你不帮她做到面面俱到,最起码也得弄个最有价值的吧?”
李易欢还是没听明白,摇头,“你直说吧,别卖关子了,我实在猜不透你们女人的心思。”
“我打算给咱妈找个后老伴儿,就是给你找个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