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间,浴缸正放水,女人刚才准备泡澡。当然,哑巴没听到,浴室的水是警察破门进入徐家后才被关上。女人继续对哑巴实施挑逗。这哑巴还未开窍,面对女人,既有本能的冲动,又因父亲的管束而有深重的恐惧感。女人撩拨哑巴没有收到她想要的效果,就自己脱衣,以便进一步唤醒哑巴的反应。夏新漪在男人面前还是自信,估计这孩子再惹一下,根本把持不住。夏天衣衫单薄,她很快裸了一半,哑巴进一步兴奋起来。
恰在这时,他耳朵突然觉察到一丝奇怪的振动——这正是本案的关键所在。
当时,秃头老李正冲着这边吼,要死啊!让不让人睡了?
秃头老李和周大爹一样,两个男人都生着一副细嗓门。
哑巴是有微弱的,几近于无的残余听力。只有尖嗓门的人冲他大声吼叫,他偶尔能“听见”。和克劳吉尔博士发现的情况一样,哑巴周壮耳朵里接收到的振动当然不具有表义功能,只是微微振动而已,顶多感觉到身边有人。但偏偏周大爹说“要死啊”三个字形成的振动,哑巴能相对清晰地分辨出来。这是周大爹的口头禅,说得多,哑巴对这特定发音形成条件反射——犹如巴甫洛夫做实验骗那只狗一样,狗一听摇铃铛就放肆分泌胃液。
但那天晚上,这一记丁公并没有敲下,哑巴也没挨鞋底子打。哑巴赶紧环顾一周,屋里就只有这女人,没见自己父亲的身影。虽然如此,哑巴已经下意识地停止了兴奋。夏新漪正在兴头上,一下子哪肯消停?她又在哑巴身上乱摸,但哑巴一心想着离开。女人按捺不住,一只手伸了过来,蛇一样钻进哑巴的秋裤里,捏住那东西。哑巴就怕这个!以前,他有时忍不住把****掏出来当成玩具,玩得有了快感,却不知道快感打哪里来。但这么做,回回都挨父亲的鞋底板,甚至半张脸都被打得淤青。
“这女的就是×瘾太大,又去哑巴裤裆里抓,不依不饶,哑巴推开她,示意别这么搞,她以为哑巴是和她打情骂俏。”这是符启明的原话,他将夏新漪的死归因为“×瘾大”,也算独辟蹊径。这是洛井一带泼妇对骂时才用的脏话。符启明这么分析,领导听着就笑。他也喜欢敬爱的领导们笑起来。夏新漪****勃发时爱搞出什么动作,他确实比别人清楚。
哑巴敲了夏新漪,也不管她死活,赶紧跑出去,这时电视里正好在播日本兵扯妹子衣服的戏。哑巴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刚才听到响动哩,原来电视里又在放这个!他不会关电视,但懂得拔插头切断电源。他用脚把插头踢出插座。哑巴的手脚一样灵活,别的人用手搞的事,他经常用脚去搞。
符启明跟领导分析了一遍,领导与市局来的专家都点了头的。哑巴身上有足够的嫌疑,够得上抓捕。符启明却说不急,为稳妥起见,他很快设计了一个方案,以验证自己的推断。
“呃,这个就由你负责。”领导对他相当信得过。
哑巴周壮照常去“极速大阿哥”网吧上网。老板杨哥带他到最里面的一间。最里面那间大概是卫生间改成的,只放得下两张电脑桌,哑巴进去时就他一个人。哑巴并不知道,这一间是派出所特意为他包下来的。杨哥按符启明的吩咐,指了指“本地影视”那个文件夹,哑巴就知道里面有新片子,脸皮倏地一红。杨哥摸得准哑巴的口味,****他不敢看,偶尔要看看三级片。****里的****太直接,骚娘们的丰乳肥臀像周大爹的鞋底板一样没头没脑地砸来,哑巴会被搞得心惊肉颤。三级片柔和一点,偶尔露那么一下,一晃眼的工夫,女人又穿上衣服搞搞别的事情,很合哑巴口味。当然,一间房里只他一人时,才敢偷偷摸摸地看;要是还有别人,哑巴就潜心打游戏。
门是关着的,一只高清摄像头对准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录下来,必要时作为呈堂证供。门板后面站了好几个人,秃头老李也被叫来,等下用得着。
“好的,有画面了。”马凯守着外面一台电脑侦看视频,看得见哑巴那台电脑的画面。“有画面”,他是指三级片里的女人已经脱衣。符启明隔着门板冲里面喊:“要死啊!”他喊了两遍,哑巴岿然不动,一只手试探着往裆里掏了几把。他的脸几乎杵到电脑屏上。
“画面闪过了。”马凯通报进展。随着剧情推衍,三级片演至武打的部分,两个身着英雄装、头戴武松冠、耳畔挂一只绒球的好汉各执一口戒刀砍来砍去,谁也砍不死谁。那片子我们都看过,熟知剧情。到后面,两位好汉英雄相惜,义结金兰,找个窑子一起玩头牌妓女,是为本片高潮。
“……画面又有了。”
这下该秃头老李出场。他站到门板后面,轻咳一声,用力不大地朝里面喊:“要死啊!”他的尖嗓门,确实有不一样的穿透力。这一下哑巴果然有了反应,脑袋猛然一低,并用右脚去夹桌底下的电源线。哑巴趿着拖鞋,脚趾动得利索,夹住电源线猛地一扯,电脑屏闪一道白光,就全黑了。这家伙不晓得怎么关电脑,或者,正常关机来得慢,扯电源线最快最见效。
他们几个人迸发出一阵整齐的笑声,都说这下够了。
把哑巴带到所里,特教学校的手语老师很快就找了过来。一开始,手语老师没费什么力气,按警察的指示,劝一劝,吓一吓,哑巴就竹筒倒豆,承认自己爬进徐家,抓起一块东西砸了一个女人。什么东西不知道,女人也不认识。哑巴倒是个诚实的人,他没太多防备。他不一定知道自己敲死了那女人,也不一定知道杀人是要偿命。
知道那女人被自己敲死,哑巴就慌了神,赶紧打手语问,哪时放我?今晚是不是不能回家了?手语老师告诉他,是这样。他眼泪几乎掉下来,打起手语央求说,要是天黑我还没回去,我爸一定会打我的。手语老师憋不住笑了。符启明问他笑什么,他解释说:“杀了人,他怕屁股疼。”
毕竟是真相大白,符启明这才嘘出一口浊气。
这晚上,庆功的啤酒定要喝到凌晨。我借上厕所的机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也没人给我电话。其实根本睡不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已不适合在这个所里再待下去。……编制应是符启明的,若我是领导,不这么决定简直难孚众望。睡不着,老逼着自己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是煎熬。我很想意淫一个妹子,转移思路,于是就想到阿花,想得一阵,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次日,快睡到中午时电话响了,一看竟是阿花。阿花急切地说:“丁哥,快来救我!”
“怎么了?”
“你来就知道了,一下子说不清楚!”
她就住在春光灿烂娱乐会所后面的出租房里,是春姐为她们租下的集体宿舍,大间的三个人住,小间的一两个人住。我走进304,见她被一只袋子装在里面。我拉开拉链,问她这是怎么搞的?天气太热,她在里面搞得一身汗水。
“别说了,该死的小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