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鹤淡抿着薄唇,目光未从屋内那清俊女子身上移动分毫,同样颔了颔首,随后挥挥手,示意他先处理家事,不必顾忌他。
于是,当宋文武进入屋内时,看到的就是宋初玉负手而立,衣袂飘舞的清绝背影,以及满身是伤,拥着宋玉瑶不住哭泣的苏氏,还有瑟缩在一旁,惊恐眼神看着一切的展清羽、白秋练母女。
淡淡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再看到地上那柄软剑,以及宋初玉漠然嘲讽的神情,宋文武的脚步有些踉跄,先前听闻宋初玉平安归来的惊喜情绪,此刻,全部因眼前的震惊,消失殆尽。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踉跄着脚步迈入,首先触及到地面,被碾的面目全非的断指,这是玉儿干的?他目光发凉带着陌生的看向侧脸冷硬的宋初玉。
“将军……”
众人似这时,才从先前冷肃战栗的环境中抽回神识,尤其苏氏,看见宋文武的刹那,恍如看见了生命中唯一的光明,这个男人,这个她付出一生追随的男人,她的夫君她的天,好似又回到初见,她捧着买好的花束转身,横冲直撞的马车突然出现,她来不及躲避,只能睁大双眼愣愣看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一阵清风掠过,再度睁眼,她才发现自己,正稳稳躺在那个俊朗男子的怀中,自那时起她就爱上了他,她就决定一生追随这个男子,而他,也从未让她失望,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温暖的护住她。
凄婉哀痛的呼叫,让宋文武呼吸有些紊乱,他发现随着那声饱含期许与脆弱依靠的声音飘入耳中,他的心脏正狠狠皱成一团。
宋初玉听闻那缠绵悱恻的呼喊,嗤笑一声,就是在宋文武在场的情况下,足尖勾起掉落地面的软剑,瞬间,一道惊鸿电弧从她手中射出,软剑再度稳稳落于她手中时,在场四个女人脖颈间,俱添一道深深的红色血痕,随即,清亮优雅的语调高扬:“这是你们欠我的,要杀我,只要你们有本事,我宋初玉,随时奉陪!”
最后四个字吐出,天地似都为那惊天气势震了几震,女子挺翘的下巴,惊现冷冽的弧度,就像苍山雪巅那最惊鸿一瞥,睥睨的眼神,霸道的气场,让人丝毫不怀疑,她,就是主宰天下的女王!
俨然话一出口,秒杀全场。
卫颜撑着险掉的下巴,满含敬佩,犹自叹道:“世子妃威武!”
公仪鹤也是满含柔情将那宇宙洪荒中,唯一光亮的存在望定,他的玉儿,正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更坚强的成长。
“玉儿……”宋文武似都有点不敢开口,呼唤那个熟悉的名字,自然也顾不得为苏氏撑腰,只能看着宋初玉,头也不回,眼神也不吝啬一掷的决然转身离去。
空气中,似有寒山雪莲绽放,芳香沁人却也清冷坚韧。
她不杀苏氏,不是认为她还有活着的必要,而是,她要用最正当的手段,送她下地狱。
苏氏不是爱那男人爱的发狂,十多年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不也是为了成全自己那所谓为爱的占有欲,那么,她就将她最珍视的一切全部击碎,让她心爱的男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如果天地崩塌,苏氏,她是否还有,继续活着的勇气?
出了门,宋初玉利落握住一直默默给她力量,却不出面相帮的公仪鹤,她知道,他是在用懂她的方式,维护她的骄傲。
“公仪鹤,我无处可去,你收留我可好?”顿住脚,宋初玉仰头,笑望公仪鹤。
像对心爱男子撒娇的女孩,公仪鹤的心,瞬间柔软成云,他伸出手,将她颊边的碎发,轻柔挽在而后,靠在她耳边温声道:“求之不得!”
这一瞬,秋风很静,日光很暖,笑容很甜蜜,卫颜等一众青锋卫,早已识趣不知跑到了哪里。
笑靥如花,容颜如玉,公仪鹤情不自禁,低下头,向着那微微勾起的唇角靠近……
难得宋初玉这次没有抗拒,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像即将振翅翩跹的蝴蝶,谁料,在那零点零一秒之际,一阵焦躁的狂风,嘭地撞上公仪鹤,没有防备,公仪鹤险些踉跄,所幸他内力极佳,极快稳住身形,眸眼微微不悦的看向,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只见,我们神勇无比威武无比的猫儿,正以十分护主的动作挡在宋初玉身前,滴溜溜的虎眼望着公仪鹤,森亮的白牙吐露威胁。
“猫儿……”宋初玉倒是没多想,眼见是许久未见的猫儿,猛地一把抱住。
被抱住的猫儿,神情荡漾地将前爪搭在宋初玉肩膀上,一边虎泪横流诉尽无穷思念,外加回头对着公仪鹤,露出了挑衅意味十足的猥琐笑容。
“小子,跟我英明神武的猫儿大人抢主子,没门!我忍你好久了!”好容易扳回一局的猫儿,调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深情地拥抱着自己的主子。
公仪鹤望着虎主相拥的一人一虎,脸上的笑意很倾城,但是,一旁冒出的卫颜,看着世子这表情,却是在心里,对着那不知天高地厚,得瑟无比的猫儿,微微默哀,有虎要倒霉了!
果然,在宋初玉爆发一声,“猫儿,老实说,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洗澡?”
还未等猫儿撒娇扮萌告饶,便被伺机而动的某人,一把捏住后颈皮毛,一个流畅的抛物线后,直直从树顶坠落在地,掉落时,猫儿眼冒金星,头顶还顶着个鸟窝。
公仪鹤则颇为歉意地,对着呈大字型趴在地上的猫儿道:“抱歉,我们家玉儿,有洁癖。”
本是支着脑袋好容易爬起来的猫儿,嘭地一声,下巴再度撞地,一颗断牙,滴溜溜从它口中落出。
“公仪鹤,你是不是过分了点?”说着过分,宋初玉却是眼角带笑,正好,她也想教训教训这个,趁主子不在就偷懒的无良兽宠。
本来听到主子为自己撑腰的猫儿,欣慰的抬起眼,感激涕霖看向宋初玉,但见自家主子压根没有丝毫怨色,他才满含悲楚的接受,在主子不在的这几天,有个人,已瞧瞧取代了它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