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玉伸出手,揉了揉那粉面团子般,柔嫩水滑的肌肤,刮了刮那小鼻子,十足就是个小人版的公仪鹤,只是,是个爱撒娇的小男孩,“修儿,母妃说过,你是男孩子,不可以撒娇!”
公仪鹤始终含笑看着宋初玉教训儿子,忽而伸手示意连生,带走小世子,他还有话对玉儿说。
公仪修不满意地冲着公仪鹤做了个鬼脸,“父王羞,每次回来,都独占着母妃,修儿鄙视你!”
“噗……”宋初玉看着公仪鹤吃瘪,经不住笑出声。
公仪鹤则危险的眯着眸子靠近,“玉儿,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这不也是你的儿子,啊……”话未说完,就被公仪鹤快速,打横抱起。
浓儿慌忙,遮住公仪修好奇灵动的双眼。
随着房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的繁杂与庸扰。
“玉儿,这些日子,又是为东陵胥,又是为裴煊,你夫君我,可是受到了冷淡!”
“公仪鹤,你幼不幼稚,你明知那是……”我欠他们的,还清了,才能与你无牵无挂。
话未出口,便被某个醋意大发的人以口封缄,宋初玉无奈瞪着眼,直至最后柔情深入,她也缓缓闭上了眼……
五年,不长不短,在这之前,发生了很多,在这之后,却是每个人都得到了幸福,那些曾经有过爱恨纠葛的人们,有过遗憾心伤的人们,他们终而,在自己的天地,寻觅到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式……
白云深处有人家。
一处村庄,山环水绕。
浣纱归来的白浅,唤着屋内的人。
“喂,东陵胥……”
嫡仙般清俊的男子,静静看着,笑意满满的女子,朝着他走近。
她的手指探上他的额头,温良,还好,没有发烧,白浅两手叉腰,长呼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对他笑道:“快,洗手,准备吃饭!”
“我是谁?你是谁?”
东陵胥突而沉沉出声,五年,他一直没搞清这个问题,自从被这个叫白浅的少女救了,除了名字,以前的所有,他都记不清了。
白浅此刻,含着一块馒头,灵动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突而奔至他身边,握住他的双手,深情道:“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娘子,只是,你采药坠崖,失了记忆,这才成了现在这样。”
白浅开始一顿胡诌。
“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对,东陵胥觉得他似乎遗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记忆。
“当然,不然,我干嘛救你,又干嘛花钱养你!”白浅嘟着嘴,佯装生气,她不会告诉他,她就是对他一见钟情!
见她生气,东陵胥微微皱眉,他伸出手去拽她的袖子。
“这样才对,乖,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哪怕你永远也想不起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白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辈子对你好!
这句话莫名让东陵胥感觉心暖,他突然,绽放了一个清华的笑容,白浅险些被这笑容晃晕,这个男人原来会笑,而且笑起来那么好看。
看着白浅发花痴,东陵胥在心里憋笑,随即,收起笑容,率先,向放满餐食的小院走去,回过头,对着还在发愣的白浅道:“不是要吃饭……”
“啊,来了……”丢人啊,想她白浅也是个不俗的美人,竟为一个男人犯了花痴。
红着脸,白浅拿起桌上的馒头,大口的啃,期间,还不忘嘱咐东陵胥多吃。
“呐,你看你那么瘦,多吃点……”
“你是羡慕我的身材。”
“谁羡慕你,我窈窕淑女!”
“……”
“东陵胥,你在笑!”
“没有。”
“就是有!”
笑声与吵闹声,温馨的自山谷中回荡。
五年逝。
草长莺飞,惠风和畅,又是一年,落英缤纷时节。
荣王府别院,月白长袍的男子,静静站在一株桃花树下,修长如玉的手掌摊开,簌簌桃瓣落满掌心,他微闭着双眼,长睫如剔羽,容颜似清雪,神情恬淡,左手腕上的银铃,随着风儿发出悦耳的音律。
“裴先生……”
软糯清甜的童音,伴着身后丫鬟关切紧张的惊呼,披头散发的公仪暖,像只不受拘束的兔儿,跑得欢快,如稠的丝发,在风中轻舞飞扬。
“小郡主,您慢点儿……”
裴煊睁开双眼,目光柔和,看着那朝他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
“砰!”
在众人始料未及的惊呼中,公仪暖脸朝地,扑倒在泥地上,脚后方,是罪魁祸首……青色的石子。
小丫鬟心脏都吓得险些停止,裴煊显然也未料到,迈着不太灵便的步伐,走上前,将那趴在土里的小丫头,扶起来。
本以为五岁的小孩儿,跌倒后,定是疼痛大哭,谁料,公仪暖只是睁着双黑葡萄般剔透的瞳仁,看着裴煊咯咯的笑,嘴角露出两颗晶亮俏皮的虎牙,沾满泥土的手,在裴煊洁白的长袍上,印上一个又一个明晃晃的爪印。
“小郡主……”想起裴先生的整洁干净,丫鬟颖儿慌了神,连连伸手去接公仪暖。
裴煊看着那笑容,也是微微失神,那样熟悉,那样温暖的笑,在某个人身上,也曾寻到,清凉的眸,渐渐掺上暖色,左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手腕起伏,发出阵阵响动。
公仪暖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被裴煊高高的抱起,她可以更近距离,看清蓝蓝的天空,就连太阳,她都觉得比往日更明亮,伸出手,她能触到树梢嫩绿的柳叶,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受。
童稚的笑音,很快洒满整个院落,为这院子,带来些许更为蓬勃的生气。
在屋内做着清扫工作的牧伯,看着裴煊眉眼舒展的笑容,以及那发自真心的柔和幸福,他觉得,此刻的少主,才是他期盼已久的。
少主喜欢那个女人,整整十年,哪怕她已嫁作人妇,哪怕她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哪怕她永远都不知道少主的感情,那份被少主藏匿如此之深的感情,连他看着,都不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