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钟巨响,一声不似人间的妖吼震天动地!
“你敢!”接着天钟再次发出一声巨响,半个人间剧烈动荡,云霄之外只见一道若影若现的天门,金光流彩。
“南……南……南天门!”
也不知谁先惊愕失声,指着那金光流彩的天门。
六大妖王纷纷跪下,哀声望天呼喊着:“圣主啊!”
所有的妖皇朝天呼啸,那呼啸悲痛、思念、热血沸腾!
接着如意金箍棒从牛魔王的体内飞出,化作一道金光飞速朝着天门而去。
“回去!”天门内发出一声命令,如意金箍棒停在天门口,稍稍驻留片刻,再主人的命令下又快速返回牛魔王体内。
接着,牛魔王身后忽然金光一闪,一尊盖世战神显化。
战神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一双手负身后对苍天,一对火眼默然瞧众生,是蝼蚁,是微尘,是有若无。无悲无喜的神色透露出他的波澜不惊,天地再他面前只是眼中浮云,散去又聚合,飘远而弗身。
牛魔王着魔一般,微闭双目,其他五位妖王朝他跪拜,近百位妖皇如同众星拱月,朝拜他们的神。虔诚的已经忘记他们是人世间的神话,忘记了他们能够移山倒海的能力。
“小猴儿。”菩提老祖哽咽着,一把老泪纵横。
战神不语,连眼睛都不撇一下。牛魔王却开口说话了:“你们四条臭虫,想死吗?”
远在一百多里外的四海龙君浑身颤抖,再他们面前的阳神见他们停下来,急忙朝阴神飞去,片刻不到再次回到酆都城,阴神待阳神回来之后,化作青烟快速钻入阳神的额头泥丸宫内。
柴问剑得阴神回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候,四海龙君携带二三十人到了酆都城,战神依旧不语,牛魔王说:“多少年了?是什么让你们忘记了我的存在?时间?还是……天条?”
四海龙君一声不吭,同时跪下,身后的二三十人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下去。
牛魔王轻笑两声,又说:“我一直以为你们对我仅仅只是你们所谓不忠诚,想来是你们本来的尊严作祟,是啊。龙,本来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神,又怎么会有他们不该有的信仰。是我错了,你们回去吧。”
四海龙君不敢起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牛魔王沉默了一会儿,恍惚知道他们并未离去,怪笑说:“怎么?你们是对我还抱有希望呢?还是想证明给我看我还是有希望的?”
敖广轻声说:“您是妖神,是天下妖众之神,是我们错了。”
牛魔王嗯了一声,随机又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跪着吧。少年,你想走吗?”
战神从一开始就默然的眼神突然对准了想要离去的柴问剑:“身怀射日神弓,你想去哪里呢?”
柴问剑停了下来,朝战神看去。牛魔王又说:“在这些岁月里,我几乎都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无边无际,没有边缘,或者到处都是边缘。”
柴问剑体内的铸剑师说:“是一缕残念,借由牛魔王的躯体,他的真身……不在人间。”
柴问剑沉默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走人。他是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妖族的人有太多的接触,必须尽快带着蓝玫儿前往东海边境外的蓬莱仙岛,去找寻不死草救治蓝玫儿。
一念至此,也不管战神的眼神,只管朝着东方走了两步,牛魔王忽然又说:“少年,将我妖族如意珠交还,任你而去。”
柴问剑一愣,五大妖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字排开,拦住了他的去路。罗章率人间正道宗师站到他的身后,一旦五大妖王出手,他们也就会出手。
牛魔王笑了起来:“当年我妖族昌盛时,万王群皇,千万妖军同天庭数翻征战,胜负千秋。却没想到如今沦落到了被你们这群天庭治理下的蝼蚁抗衡。”
众妖皇、四海龙君,一同他们而来的二三十人站到了五妖王身后。
这就是领导者的魅力。他没有命令,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天下间的生灵为他不顾一切。
就在这时候,一片血云将整座酆都城覆盖了起来。
从一开始就和圣域守护者僵持不下的曲玄宗突然杀出,一头灰发已然化作雪丝,浑身血透,立在所有人的头上,俯瞰着战神。而圣域守护者已经不知去向。
显然,再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之后,曲玄宗又杀了回来。
长眉真人抬头看着曲玄宗,轻声说:“血屠大阵。”
“谁敢伤问剑,先从曲某身上踏足而过!”曲玄宗高声大喊。
战神抬头看着曲玄宗,牛魔王说:“没想到数千年前的巫脉居然还在。你叫什么?”
“曲玄宗!”
牛魔王说:“我并无加害你朋友的意思,只要他交出我妖族的东西,任他而去便是。”
柴问剑心知若再不交还周岩的遗物,只怕眼前的这尊战神一句话就能够倾覆全场。到时候,蛰伏人间的妖族群起,围攻人间正道怕也不是不可能。
将周岩的遗物拿了出来,却是一把短刀和一颗白珠。两件遗物拿出,伸手朝牛魔王递过去,鹏魔王上前将它们拿去。牛魔王说:“你可以走了。”
一句你可以走了,五大妖王、四海龙君等人让出一条路来。
柴问剑顿时送了一口气,正要走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凭什么?老子还没有得到神弓,你凭什么就想走的这么轻松?凭什么啊!?”
柴问剑无奈何,正要转身再对蚩尤等人,牛魔王突然笑了起来:“凭什么?你一个非人非鬼的残体,也配得上上古圣器?还是,你认为,我说的话是废话?”
此言一出,蚩尤等人立即被五大妖王、四海龙君及部众围住。
柴问剑望着战神,深吸一口云气,不由得感慨万千。体内的铸剑师提醒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闻言,柴问剑朝罗章点头,两人会意,一句话也不说,魔歌屠神破体而出,柴问剑抱着蓝玫儿御剑而去。
“善哉善哉,居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柴问剑还没有离开酆都城,突然眼前出现一道金色光幕,在听到身后一道雄厚清朗的声音,急忙收住魔歌屠神。回头去众人却是全部不见踪迹,只有一朵金莲,虚空飞旋,体内铸剑师突然大喊:“连你也想要身日神弓!?”
金莲上那个雄厚清朗的声音说:“千年修得是非成,一朝难为神魔败。你本是千年前旷古古今的不世之材,没想因心有痴怨,落到今日这般非人非物非鬼非神的境地,阿弥陀佛。”
柴问剑默然不语,四周景物却在急速变化,白云烟雾眨眼之间变成一片莲花的世界,无数的金莲像是满天星闪。体内的铸剑师说:“这是释迦摩尼的‘苦海无边’。没想到连他这位世外老祖都免不了世俗之见。”
“释迦摩尼……”
宏伟响亮的佛号响彻金色世界:“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如来。柴施主,有礼了。”
柴问剑冷笑,心说:“原本道家为天下正统,却没想到你这西方来的秃子,也想参与我人间正道之事。”
想法一出,那未现身的如来接上:“佛道无别,众生平等,施主未得大道,不明天道;不明天道,妄论天下,是不善其身,不智其心,不辨是非,不晓常伦。此不善、不智、不辨、不晓之毒何言圣人之道?”
柴问剑一愣,忽然心底传来一声冷笑。
“善哉善哉,水神亲至,老僧拜上。”柴问剑眼前一花,一尊万丈高大的金身法相显化。
法相金光万道,脑后一轮红日,身披金光袈裟,莲花台上坐如钟,颅顶法旋三十三,左手法印兰花。柴问剑看的目瞪口呆,心底里的声音却说:“你这后来之辈,不在你的西方世界安享极乐,偏生动这红尘之劫,就不怕无明火生,孽缘缠身吗?你妄动杀机,对我天庭遗孤,又是何为?枉你坐拥极乐,却以大欺小,如此无知、无德、无明、无心之徒又凭什么得上天之道?”
法相不喜不怒,不言不语。
柴问剑怀中的蓝玫儿此时又转醒过来,气若游丝,勉力提气问柴问剑:“我们到了东海吗?”
柴问剑闻言,心头一震,顿时不由得一股怒火中烧,心说:“玫儿危在旦夕之间,我却犹豫不决,几次的耽误下来,我已经是身心疲惫,如此不说能否坚持到东海尚且不论,能否撑到东海也是问题。唉,好不容易从十世孽缘解脱出来,如今又陷入这必亡绝境,难不成我柴问剑当真是个天煞孤星?”
法相说:“缘来缘去,皆有其因法定论,柴施主你说呢?”
柴问剑不敢回答,他忽然感到了一丝丝的茫然,这茫然中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将他意识拖进了一片汪洋,在那片汪洋当中数不尽的哀嚎,而他的意识落在一片枯叶之上,飘荡不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柴问剑突然仰天,朝天质问:“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