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芦苇丛中看不到血鹰的踪迹,原来它们的老巢在这里。肯定是刚刚雕塑的断裂声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这些血鹰被惊醒,冲破黑草皮后全都飞了出来。此情此景,已难以用语言来描述,诡异的血鹰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盯着这支擅自闯入地穴的队伍,尖利的爪子已紧紧握起,它们随时都可以穿透人的脑袋。
头顶盘旋着无以计数的血鹰,金戈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但此时已容不得惊恐和害怕,他在第一时间拿起身上的枪并扣动了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只血鹰被打翻在地。
枪声似乎成了攻击的信号弹,血鹰在短暂的四散而逃后又以最快的速度俯冲下来!金戈眉头微皱,瞄准跑在最前面的血鹰又连射三枪,随着三具血红的鹰尸坠落下去后,剩下的血鹰集中到了队伍的斜上方。
血鹰形成了新的队形,像巨大的黑蒲扇似的卷土重来。“妈的,看来这些东西是真不要命了。”于洋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后端起枪就是一阵狂扫。飞在前面的血鹰纷纷落地,后面的又前赴后继地扑了过来,并眼瞅着到了近前。再开枪已然来不及了,于洋眼睛猛地一闭,就等万爪穿心了……当感觉自己无恙时,他慌忙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是巴图点燃了提前预备的火把,并将火把拴在了绳索上,之后拼尽全身力气扔向了黑压压的血鹰。
血鹰的羽毛一点就燃,这一扔很多鹰身上都着了火,洞穴上空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火球。羽毛被点燃的血鹰横冲直撞,伴随着一阵阵凄惨的“唳,唳”声,很多血鹰都被烧成了秃毛,伴随着一股浓重的烧焦味儿,血鹰形成的扇形攻击队形终于被冲散了。
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头顶盘旋的血鹰无以计数,而他们手中的枪支弹药却越来越少了,死亡正慢慢逼近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撤离这个地方,金戈让于洋和巴图等人先顶住血鹰的攻击,他则将绳索在雕塑上固定住,然后让大家抓住绳索依次下去,虽然不知道底下还有什么样的潜在危险,但总比在这里被血鹰吃了强。
可是,上空的鹰实在是太多了,已如排山倒海之势扑了下来,别说是顺着绳索下去逃命,即便抱头直接跳都来不及。眼看着血鹰逼近,没有任何犹豫,金戈突然大喝一声,“跳!”说话间,他的身体已经跃了下去。
金戈首先跳了下去,于洋和巴图紧随其后,后边是其其格和苏小棠。朴振宇教授年迈,他心有余悸地看看下面,眼睛闭上愣是不敢跳。血鹰已经围攻过来,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布和突然抓起朴振宇的胳膊一跃而起,两人一同从巨大的雕塑身上飞跃而下。
一行人刚刚跃下,上空的血鹰便呼啸而至,巨大的雕塑被黑压压的血鹰覆盖,尖利的喙戳在了石头上,发出令人胆寒的碰撞声。
金戈首先跃了下去,奶奶的,十几米高啊,即便能保命也要摔成残废了,金戈心中迅速掠过一丝悲哀和绝望,正这样想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下面。但是,当双脚落地之时,金戈的整个身体却深陷了下去,随着惯性,他摔倒了,但身体却没有任何痛苦感。
惊喜之余,金戈慌忙低头望去,却发现自己坠落到了一层厚厚的羽毛上,黑色的羽毛覆盖了整个地面,厚达三尺。随着金戈的坠落,一些绒毛飞了起来,弄得金戈满头满脸都是。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金戈就差欢呼雀跃了,他没想到竟是血鹰的羽毛救了自己的性命,这真是福祸难料啊!劫后余生之后,金戈立即去寻找同伴。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了一声闷哼,他心中咯噔一下,扯开嗓子喊,“巴图、鱼头、布和叔叔,你们都在哪里?”短暂的沉默过后,终于听到了强烈的咳嗽以及呻吟声,金戈顿时大喜,他循着声音跑过去,正好见到其其格和苏小棠爬了起来,她们长长的头发上沾满了黑色的羽毛,显得有些怪诞。
把这两人安置在一边后,金戈又去寻找另外失散的人时,却迎面和一人撞在一起,抬头看去才知是布和叔叔。见到金戈无恙,布和叔叔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并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另外的人呢?”
“都在那边!”金戈让布和叔叔去照顾两个女人,他则呼喊着巴图和于洋的名字。
“阿哈,阿哈!”好像是巴图的声音,金戈循着声儿跑了过去。到了近前,金戈疯狂地拨弄开地上的羽毛,他看到了半跪着的巴图以及躺在一旁的于洋。
意识到出了事,金戈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他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使劲摇晃着于洋的身体,声音微颤,“鱼头,你可别吓唬老子,你怎么了?醒醒,你他妈的给老子醒醒!”于洋双眼紧闭,身体软软地摊在金戈的怀中,没有任何回应。
巴图试探着向后一摸,却摸了满手的鲜血,金戈的心顿时向下一沉,他翻过于洋的身体,这才发现于洋的后脑勺破了。“包扎,包扎,快快……”说这话的时候,金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好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巴图和金戈手忙脚乱地帮于洋包扎好了伤口,但他还是没醒过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金戈不由得泪流满面,来救一个兄弟,却失去了另外一个兄弟,我他妈的这是干的什么事儿!不过,短暂的痛苦之后,金戈开始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这里铺着厚厚的羽毛,像个超级大地毯,连苏小棠和其其格都没事,凭于洋的身手,怎么会摔到后脑勺?心中起了疑问,金戈的视线便放在了巴图身上,问他怎么发现于洋的?
巴图一愣,过了良久才闷声说道:“我听到闷哼声就跑过来了,可到这里的时候阿哈已经摔倒在地了……”
金戈看着昏迷不醒的于洋,又瞅瞅巴图,脑海中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个人——王德本。记得他说队伍中有个人非常奇怪,这人是谁,是巴图吗?是他袭击了于洋吗?想到这里,金戈不禁汗毛倒立,如果队伍中真有心存不轨的人,那真是防不胜防啊!
庆幸的是,于洋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有生还的希望。金戈背起于洋,和巴图回到刚刚坠落的石头地方,众人正焦急地等着他们回来。看到于洋受伤,大家均是惊诧不已,慌忙围过来查看伤势。
思索片刻,金戈让苏小棠照顾于洋,他则拉着布和叔叔离开了队伍,两人去查看周围的环境。这里空间很大,横跨几十米不到头,那十几米高的雕塑就矗立在中间位置。地下的羽毛也看清楚了,是血鹰身上脱落下来的,这些动物长年累月在此生活,身上脱落的羽毛全都掉在了雕塑四周,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救下了众人的性命。
不过很可惜,两人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出口,这里更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根本无路可走。但有件事情金戈感到万分奇怪,他明明看到王德本掉了下来,按照物体的落点来看,他的尸体应该就在这下面。可刚刚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尸体,真是中邪了,这老小子难道被血鹰吃了?可即便是吃了,也应该留下一副骨架啊,真他娘的撞鬼了……
抬头望去,十几米的高空上血鹰仍然在盘旋,好像那雕塑的身体将这里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血鹰只在上方活动却并没有飞下来的意思,就连那些跌落在地上的雏鹰都不管了,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回到原地,大家商量着该如何出去,如果被困死在这里那真是太冤枉了。朴振宇让巴图拿出那卷牛皮,他又细细看了一遍,不停地摇头,“不对啊,不对。”
看朴振宇连连摇头,金戈慌忙问哪里不对。朴振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看这里,成吉思汗的雕塑应该就在这里啊,图像上的位置和这里的位置相同,并且描写得也差不多,可现在除了这尊巨大的雕塑外并无他物了,所以我说不对劲。”
其实,金戈本来就没对什么成吉思汗的墓地报有多大希望,他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兄弟。再次舍命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寻找范勇,因为呼喊救命的声音听得真真切切,那就是范勇的声音,直到现在金戈依然坚信这一点——范勇还活着。
朴振宇教授查看牛皮卷,苏小棠也站起身观察四周的情况,不知不觉中她缓缓来到了雕塑翅膀跌落的地方,那些被压死的雏鹰无以计数,黑色的石头染上了暗红色的鲜血,有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目光所及之处,刚刚掉落下来的雏鹰已经全部死亡。即便是那些没有被巨石压住的,侥幸逃脱出来的雏鹰也倒在地上死了,周围充斥着雏鹰的尸体,遍地都是……苏小棠被这个场面惊住了,她先是轻轻摇头,随即原路返回,并将这个重要的信息告诉了朴振宇。
听了苏小棠的描述,大家均半信半疑,尤其是金戈,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刚刚和布和叔叔过去查看的时候,还有很多鹰都是活的,怎么这会儿工夫全死了,我不信。”
看到金戈不信自己的话,苏小棠顿时急了,“不信你们去看啊,那些雏鹰全都死了!”看苏小棠说得认真,金戈不由得信了,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雏鹰怎么会在瞬间同时死亡。思索片刻,金戈让布和叔叔以及巴图等人看好于洋,他带着朴振宇和苏小棠再过去查看情况。
三人的头上均戴着矿灯,光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黑色的羽毛,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黑色的毛绒毯。虽然踩在上边软软的,但每一次抬脚都让他有些不自在,竟有种踏着尸体行走的错觉,这种感觉令金戈非常难受。
到了巨大的断臂前,果然如苏小棠所说,这里的雏鹰全都死了,一个不剩。它们小小的身体早已僵硬,身上的绒毛在风的吹动下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