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心里已有打算。
任何事情终究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
上午的时候我第二次去香菇的家里,两位老人家见到我不在少言少语,至少他们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东浩已经告诉他们,那五万块钱是我捐助的。在期间我问过他们一些问题,他们也做了如实的回答。下午时我随同东浩去了云璐的家里。
云璐的婆婆见到我,更是喜笑颜开。当然,我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这都是钱的魅力。
我进了云璐的家里,床边的桌子上有水果和各样的样样品。看着那些瓜果皮和空盒子就知道,云璐有吃过东西。东浩还是老样子,坐在云璐的身边,攥着她那白皙细嫩的小手,温柔地说了一句我来了。云璐也还是老样子,任由东浩抱着自己,嘴里也一直叫着王旭的名字。
能吃东西说明生活可以自理,可她怎么会神志不清,错把东浩叫成王旭呢?
问题就出在云璐身上。
我打开背包,掏出里面的灵位。
东浩看见灵位时瞬间惊呆了,“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就在你家里。”我说完这句话,东浩怀里的云璐睁开眼睛,看到捧着灵位的我,瞳孔瞬间扩大,双目也开始游离闪躲,完全是一副心虚的表现。
“云璐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我直直地盯着云璐的眼睛。
“大侦探,你在说什么呢?”东浩瞪着眼睛看我,不知所措。
“王旭,东浩怎么会在这里,他干嘛要抱着灵位呀,你快让他离开这里,我很害怕……”云璐的戏份演得很足,她明明就知道我不是东浩,而真正的东浩正抱着她,可她却偏要假装认不出我们,真可谓是最毒少女心。
“你吓到她了!”东浩很疼惜地抱住云璐,却不知道他抱着的女人,把灵位放到他房间故意栽赃陷害。
“哼哼,真会演。她知道我是蓝宁,也知道你是东浩,她就是骗子。”我狠狠地说着。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云璐怎么可能是骗子?”东浩瞪大眼睛,他宁愿相信云璐也不会相信我。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云璐抵赖。
我掏出背包里的塑料薄膜,取出里面的手机卡,目视瑟瑟发抖的云璐,“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你以为能瞒天过海,却是漏洞百出。你明明就是神志不清,身体孱弱,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胃口?”我指着桌子上吃剩的瓜果皮屑,“这张手机卡是香菇的,里面有你和香菇的短信,上面写满了你的罪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璐捧着自己的脑壳,抓狂。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东浩大声问。
“是她放火烧死的香菇,然后把灵位放到你家里,就是想栽赃陷害,转移视线。”我狠狠地指着云璐。
瓷碗掉落在地上,碎了。我迎着声音看去,云璐的奶奶就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随后昏厥过去。我顾不得去关心云璐的奶奶,只能顺势把事情讲清楚,“王旭把灵位偷偷地放到香菇背包里,的确把香菇吓了一跳。但她并没有打电话给王旭和你。”我指着面前的东浩,随后把手指挪到云璐身上,“而是打电话给她。云璐到了香菇的家里,就猜出是王旭的阴谋。香菇知道后很生气,就没有给王旭打电话。云璐知道风门村和新娘的事情,就趁香菇家里没人之际,放火烧死了香菇。随后她把灵位放到你的家里,自己假装中邪,就是想转移视线,制造出灵异事件的假象。”
“你说云璐放火烧死香菇,她没有害死香菇的理由呀?”东浩聪明反被聪明误。
“谁说没有理由。”我仍旧狠狠地盯着云璐,“她喜欢王旭,王旭却喜欢香菇,这就是理由。还有你,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很让人心烦。其实云璐很讨厌你,因为你一直都缠着她。从你进门我就知道,你是云璐家的常客,否则云璐的奶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进来。云璐毕竟是个女孩子,你老是往人家跑,你说自己烦不烦?”
“你不要含血喷人。”云璐吼着。
“明明神志不清,还能听懂我讲些什么?”听到我的话,云璐很心虚,“我去过香菇的家,问过香菇的爸爸妈妈,香菇出事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而且是你报的警,可事实上你是贼喊捉贼。回来后你就突然病倒,搞得像是受惊度过,像是中邪,却全都是装出来的。云璐,你给香菇的手机发过短信,打过电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聊些什么。”
“这是真的吗?”东浩问。
“东浩,东浩你不要听他乱讲……”云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因而演不下去了,“我……”
“你叫我什么?”东浩起身,惊愕地望着云璐,“你知道我是东浩?”
“东浩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你,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云璐可真是滑稽,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怎么可能分得这么清楚。
“大侦探,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东浩还是不相信云璐会做那样的事情,而云璐本身也死不认账。
迫于无奈,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么?”我掏出背包里面的玻璃瓶,里面是尸油和黑狗血,“这是招魂油,只要放一滴在眉心,就会被鬼附身。是不是误会,你和香菇解释去吧。”
其实根本就不是招魂油,当然也根本招不来鬼魂。我只是在瞎掰,待一会也要和云璐拼一拼,看看到底是谁演技更高超。我把尸油倒在手指上,点在眉心,随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当我睁开眼睛时,就把自己当成了香菇。
“云璐……”我平静地看着她,“为什么?”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云璐的情绪很激动。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真的流下眼泪,这让我显得更像是被鬼附身。云璐一直在瑟瑟发抖,牢牢地攥着被子的一角,瞪大的眼睛说明她是恐惧的,更说明她的心虚。
“不是我,不是我……”云璐再也编不下去,泣不成声。
“你以为我不想答应王旭么,我家里面那么贫寒,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挑三拣四呢。就是因为知道你喜欢王旭,我才没有答应。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害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什么……”我想自己的声音会惊动周围的邻居,几近咆哮。
“对不起,对不起……”当云璐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时,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也等同于再向香菇认罪,“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放火害死你了,香菇求你不要怪我,求你饶恕我吧。这段时间我真的特别痛苦,我一直都很后悔……”
“后悔晚矣。”我掏出手机,关掉录音软件,保存录音,“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招魂油,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你骗我?”云璐愕然。
“比起你骗了那么多的人,我这点算得了什么呢?”我把手机妥善保管好。
“云璐……”东浩难过到了极点,“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东浩……”云璐泣不成声。
东浩一直退步,一直退步,退到我的身边。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到现在竟还在维护云璐。他趁我不留神之际,抢走我的手机和塑料薄膜里的电话卡。他说,事情都已经发生,回天乏术。云璐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于是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很平静地看着东浩,“那根本不是香菇的手机卡,里面也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是我瞎编出来骗她的。”
“求你饶她一回吧。”东浩是真的很喜欢云璐。
“她曾经想要栽赃……”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东浩打断,他说,爱一个人就不会介意她做过什么。
“晚了。”我听见有楼下有警车声响起,是我刚刚的吼叫声惊吓到周围的邻居,于是他们报了警。
“你就说你们只是在吵架,对对对,求你不要把真相告诉警察。”东浩就差跪在我面前了。
额上的那滴尸油滑落到眼角,于是我看见香菇坐在云璐身边,善良的她一直在朝我摇头,示意我不要把事情告诉警察,“香菇说,她原谅你了。”
“香菇?”云璐惊诧。
“你看见她了?”东浩问。
“这不是招魂油,而是见鬼油。”我指着自己的眼角,随后手指滑向了云璐,“就在你旁边。”
“啊……”云璐失声惊叫,随后掩面痛哭,“香菇……”
我取回东浩手里的电话,在警察赶到这里时离开了。在楼道口看见一辆警车。我假装漠不关心,若无其事地与那两名警察擦肩而过。走到小区门口时,我有意无意地回眸看了一眼。东浩和云璐的事情我不想在过问,余下的事情就任由他们去吧,至少香菇已经原谅了他们。
我耸了耸肩,提着背包离开这里。
坐上前往沁阳市的客车,只要将灵位还回去,诅咒就一定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