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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医怪

“睡吧,孩子,这样对你有好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何忆尘第二天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大帐篷里,里面差不多有一半的床铺是空的,大家陆续从睡梦中醒来,他也已经完全清醒,只不过恍惚中记得昨晚好像发生过什么,好吧,也许昨天是做了一个梦,嗯,是一个好梦啊……

咦,梦怎么做到一半就吵醒了,还有自己是怎么躺在这的呢?他看见身旁熟睡正酣的夏小胖鼾声如雷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这小子背自己回来的呗。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咚!竟然让他的鼾声生生地打断了好梦,这就是下场,哼!

被踹翻在地的夏小胖马上就醒了过来,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再来一碗”之类的话,不一会儿混沌的眼睛变得清明,地上硌死人的碎石提醒了他自己正坐在地上,离自己几尺院的铺盖,还有何忆尘根本就是为了耍帅而未曾收回去的侧踹姿势,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夏小胖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何忆尘的脸,突然嗖的一声扑了过去。何忆尘掀起身上的毯子扔向夏小胖,同时翻身跳起脱开了那地动山摇的熊扑。趁着对方被毯子盖住阻碍了视线的时机,何忆尘不退反进靠跑到了已经扯开毯子想站起来的夏小胖身后,对着他又是一脚,正踹在屁股上,嘭!夏小胖再次趴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快闪!何忆尘转身就冲出了帐篷。

接下来,大清早的宿营地就上演了一幕名为“二人追逐”的好戏,当然由于何忆尘的速度和夏小胖的体重等原因,最后他们两人还是以“某人体力不支,未完待续”的结局谢幕。经过一番热情的早锻炼活动,何忆尘和夏小胖再次攀上马六叔驾驶的四轮马车跟随着车队前行,通过一处浅滩上架起的大型浮桥度过了赤水,这里离江夏镇还有四五个时辰的路了。

坐在马车顶棚的何忆尘和夏小胖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囊中的清水解决完今天的早饭后,便继续像昨天一样躺下睡懒觉,都想就接着做今天早上被打断的美梦。睡眠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恍惚之间两人被不远处传来的山歌小调叫醒:

“——春有百花哟,秋有月啰——夏有凉风哟,冬有雪啰——若无闲事呀喂,挂心头哟——便是那,人间哎,好时节哟——若无闲事呀喂,挂心头哟——便是那,人间哎,好时节哟……”

清亮的歌声从远处道路旁边的小山坡上传来,畅快地回荡在霜叶火红的山林中,但是却没有惊扰栖息在枫叶林中的一群群飞鸟,就好像山林中的万物生灵也在屏气聆听这充满生机和喜悦的歌声一样。

众人只觉得眼前时而百花盛开,争奇斗艳;时而扶树蝉鸣,凉风阵阵;时而秋高气爽,皓月当空;时而雪花纷飞,冰霜寒露。这四季的更替年复一年,世上万事万物的变迁也是循环往复,不管春夏秋冬哪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众人,原来这世间百态全是过眼云烟,只要心中没有痛苦,又何必在乎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呢?时节终将变换,唯有自己的本心快乐美好才是最珍贵的啊……

何忆尘忽然惊觉自己怎么轻易就沉静在那歌声的意境中,不禁有些许的疑惑,再看看四周旁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睛透露出活跃的生机,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显而易见。这怎么像爷爷说过的幻术或者精神魔法的效果的?不过嘛,现在自己的心情舒畅,嗯,应该不是一件坏事吧。反正咱们车队里又不是没有施法高手,他们会去处理的,自己完全是瞎操心。

正在何忆尘寻思其中缘由的时候,一道俏丽的身影从路旁飞掠而过,靛蓝色的长袍并不能阻碍她轻盈的动作,一看她移动的速度和高度就知道对方用了完全不同于五级通用魔法“浮空术”的高级魔法,被魔法界称为“魔导师专属魔法”的“飞行术”。这可是只有魔导师以上级别才能发动的七级通用魔法,想必这位大人至少是一个导师阶的高级施法者,至于是魔法师、道术师还是其他职业者,自己还没看看出个究竟来。不过引起何忆尘浓厚兴趣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看见了那一轮紫色新月!

原来那些脑海里的零碎记忆不是梦啊,要是宇文雅月在附近就好了,何忆尘不禁有点开始想念这位照顾了自己一个月伤病,后来又压榨自己一个月劳动力的小姑娘,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他直觉认定关于这“紫色新月”,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果然这小子的求知欲望很强烈,还是那种知道的越多,想知道的就更多的超级八卦心态。

在爷爷的教导下,何忆尘对强者世界有相当的了解。所谓“强者世界”,是指的拥有魔法、武技,或者其他能力的天赋职业者自然形成的一个圈子。按照何忆尘爷爷的说法,主导这个天下大势的力量是由那些依靠职业者为实力基础的各方势力,没有实力的人也可以生存在这世界上,但是绝对没有捍卫自己利益的力量,这个天下强者为尊。

现在忽然看见一个导师阶的强者出现在自己所属的佣兵团车队中,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兴奋的事情。事实证明了星光佣兵团还是暗藏了一些强者高手的,这些人是自己这个团体真正的支柱,对佣兵团前途的担忧也一扫而空了,何忆尘嘴角露岀微微的笑意。

江夏镇三十里外,路旁小山坡上的十里亭中有一鹤发童颜的老翁依靠着栏杆立柱,遥望山下数里外的路上一支蜿蜒前行的马车长队。

那个靛蓝色倩影正快速地飞了过来,“这孩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要稳重啊……”老翁看着飞行的身影露出了平和慈祥的微笑,随后起身走出亭子,在山坡旁的一片空地等待着对方的到来。只见倩影轻轻飞上山坡,在对自己施展了一个“落羽术”后,身形轻盈地降落在地面上。

“月之祭司宇文澜歌拜见‘老医怪’爷爷。”落地的宇文澜歌躬身对老翁行礼。

老医怪哈哈大笑:“澜歌侄女,都长这么大了啊,你费这么大力气把老夫招呼到这儿来,有啥大事啊?老夫可是在这十里亭等候多时了。”说罢,他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乖侄女,想听她说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逼得她去打扰宇文家那个老怪物的清静,还连累正在北方云游的自己中断了旅程南下数千里到江夏镇这个小地方等着她。

宇文澜歌撇撇嘴,自己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人当作丫头看,确实有点别扭。不过想象对面长辈的年龄,也就释然了,她沉声转入正题:“老医怪爷爷,您知道我们佣兵团发生的事情了吗?”

老医怪捋了捋胡须:“嗯,听说了,你是要我帮你重振星光佣兵团?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老罗家的那几个崽子帮忙啊?他们都是武道高手,应该对你大有助益的。对了,你辰叔呢?”

宇文澜歌神情有些黯淡:“辰叔他已经过世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那他孙儿呢?”老医怪有些震惊,老何家岂不是就剩下一个小娃娃了?

“事情是这样的……”宇文澜歌凝神静气对老医怪讲述发生的一切。

辰叔,也就是何忆尘的爷爷何辰空,四个月前,即尾山关血战发生的两个月之前离开了佣兵团总部。直到经过了一个半月之后,行踪不明的他才回到凌江城,并且身患重病,在坚持了一天一夜后不治身亡,当然这只是公开的说法。

但事实的真相是,何辰空身负重伤晕倒在了团总部的后院,经过身为医疗队顾问的宇文澜歌亲自检查后,发现他体内身中诡异剧毒。这种毒液宇文澜歌以前从未见过,只是根据它的毒性特征分析是混合几种毒素炼制的毒剂,这些毒素来自于三种生长在高寒地区的菌类植物根茎,一种生长在热带雨林中的蕨类植物分泌物,以及一种生在戈壁地区的奇异植物种子。

“由于辰叔当时已经生命垂危,几近昏迷根本没有时间讲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提到了西川剑阁,昆仑密境和苏朗莫图坦这几个名字,当然辰叔还和小尘子密谈了一次,其中的内容不得而知。”宇文澜歌抿了抿嘴,“很遗憾,我是在没有办法救辰叔他。不过后来我翻阅典籍查找,终于找到了关于毒剂的线索,那五种植物生长的地方虽然不同,但是有个国家的境内这五种植物都存在——西川高白王国。”

老医怪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朝廷与西川的关系本来就紧张,西川剑阁的名号老夫也是听过的。看来你辰叔的死肯定和剑阁脱不了干系,不过昆仑密境到在哪里嘛,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苏朗莫图坦那个大巫王,有好多年没听到他的名字了……”

“小尘子参加了之后的尾山关血战。”老医怪为之一惊,见宇文澜歌表情没有变化才放心下来,“他还活着。他是被我们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虽然伤很重甚至危及生命,但还是被我们抢救了回来,经过一个多月的疗养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老医怪知道现在是澜歌侄女要说的重点:“但是目前我们有一个很大的难题,即便是我也无法解决——他失语了。对,是失语,而不是哑巴。我检查过,他的声带和口舌都没有问题,就是无法说话,或者说他无法发音更为合适。”

“嗯?竟然是这样……小尘子还好吧?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也该成长了。”老医怪端起了一柄模样古怪的藤杖,“那我就去看看吧,也许我知道怎么治好他。”

宇文澜歌要的就是老医怪这句话,辰叔走得太匆忙,星光佣兵团有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长老团仅存的几名成员之一,她不得不担起了带领大家重振“星光”的重任。小尘子的事现在由老医怪来管,真是再好不过了,她建议道:“那么,我就代表佣兵团邀请您担任法师堂的顾问吧!顺便把小尘子交到您手上,辰叔很早就告诉过我,要让您来教导小尘子这孩子了,他的法术天赋一定会让您感到吃惊的!”

老医怪也很想看看老友的乖孙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不禁低声自语道:“既然辰空老头突然就这么走了,老夫就帮他管上一管吧,但愿老夫不会太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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