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就是连夜幕也阻止不了人们的灯红酒绿。贫民区的黯淡寂静和中心区的灿烂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石沙倚着窗边，看着楼下的众生，不觉有点出神。
眼尖的石沙看到远处一只壁虎和小白猫相斗，力量对比悬殊得可笑。可难道打不过就得放弃吗？壁虎可不这么想，生命是宝贵的，尤其是自己的生命。
且战且退之际，壁虎被白猫逼到一个角落。白猫讥讽地看着壁虎，我看你丫还能往哪里逃！白猫进攻了，它捉住了壁虎的尾巴。就在这一刹那，壁虎扯断了自己的尾巴，扬长而去。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留下了一句豪言壮语，壁虎钻进沟里消失不见，留下那只一手按住了壁虎尾巴的白猫独自在风中凌乱。
良久，石沙深呼吸了一口气：“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嗯。”刃山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他此刻才真把石沙当成盟友。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想我得舍弃他们。不，是他们放弃了我的‘拯救’。”
“姐，你变了，”刃山笑道，“以前的你惟家族的命令是从，像个只会修炼的人偶一般。”
“这比喻真是……我也是有苦衷的。当时实力弱小，就算反抗也没有意义。但现在形势不同了。”
“就是因为每个子弟都这么想，长老才有机会肆无忌惮地压迫我们这些底层的子弟。”
石沙点了点头：“并不是每个人都甘心做人偶的。所以我开始拉拢这些不甘被摆布的人，抱起团来。既然理念不同，我们和保守派迟早会发生冲突。”
刃山冷笑了一声:“可惜现在已经不只是保守还是自立的问题了。连魔人都插手到石家，只怕我们石家要分裂了。”
“唉……但愿这次之后能尽量保存石家的血脉。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石沙有些黯然。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她握紧了拳头，接着说道：“所以我这次暗中找来白家的人，希望他们能助我一臂之力。”
“那两人什么身份？”
“白家现任家主的二弟的子女，哥哥白晓堂和妹妹白晓兰。说来有点复杂，兄妹俩的父亲早死，白家现任家主却没有子女，算起来白晓堂很有可能继承白家家业，但白家家主的三弟好像也在觊觎家主之位……所以他们也需要有利的盟友来对抗他们的三叔。”
刃山点了点头。虽说石家比白家低了整整一级，但只要有外力进入，白家的势力平衡就会被打破，接下来就看谁盟友更硬气一点了。到头来就是看谁人脉广，声望大。
想起白少爷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刃山只觉此人不一般——白晓堂是在藏拙麻痹敌人。他心中暗把此人列入了危险人物的名单当中。
刃山悠悠喝完一杯茶，又斟上一杯。
他略微思量，对石沙说道：“姐，不管怎么样，这次我石家是肯定会遭受巨大损失的了。在魔人被发现之前，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在寿宴时候，联合各家先把石家去贺寿的高手彻底困在何家，我们的人再围攻石家堡，剿灭残党！”
石沙沉吟一会，道：“嗯。我得先把能拉拢的都拉拢过来。”
“我也得去找点外援……”
……
“大叔，我又来了。”
“喔？回来了？你小子不错啊，居然设计劫了石家的车队。”
刃山眼光闪烁：“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叔笑了笑：“嗯，我也不知道，大家也不会知道。”他话锋一转，“你经常来找我，不如直接加入我们公会好了。”
“这……我还有很多俗事……况且我还得去拜师学艺。”
“公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俗事。并不是说加入了公会就得放弃自己的一切。这里只是一个做任务领奖赏的平台。只要你不损害公会的利益，公会是不会干预你的。”
“哦？不需要承担保护公会的义务？”
“自然是要的，但那是我们上层的事情。你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小喽啰只需要好好做任务。上面的事情你们也没实力去参和。”
“大叔你说话真不好听，怎么就不委婉一点呢……”
大叔胡子抖了抖：“叔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只会对喜欢的女人才说好听的话。”
“这和随便不随便没什么关系吧！”
刃山左思右想，觉得盗贼公会还算靠谱，探云手大叔也帮了自己不少。
他眉毛一扬：“好吧，既然大叔你这么需要小弟的力量，小弟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邀请了。”
大叔嘴角蠕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谢谢夸奖。”
“喏，”大叔随手摸出一块肥皂状的令牌，扔给了刃山。
刃山见状一呆，急急接住了肥皂，他有种错觉，让它掉地上就一切完蛋了。
“大概就是为了让会员不随便把它丢了，才把它设置成肥皂的形状的吧。”刃山自我安慰道。
“这是公会会员的证明。等下你还得到前台去登记一下，他们一看就知道推荐人是我。”
“什么意思？这令牌的形状是您老特制的吗？”
探云手笑而不语，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设计了这令牌的外形是一件很伟大崇高的事情似的。
“我现在不干还来得及吗？”刃山看着手上的小肥皂，欲哭无泪。
“晚了。你已经算是我的手下了。”
“唉……我就知道。”
“这令牌是有妙用的。我们公会的令牌有特别的装置，当你遇险时沾点血，抹到令牌上，令牌就会发出报警，传回公会。我们就会根据令牌的信息波动及时救到你，或者找到你的尸体。好好利用它，或许能救你一命。”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这次找我又有什么好事？”
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治，能把持大权的并不是所谓的名门世家，而是擅于操纵情报的人。前世做过特工的刃山对此深有体会。
扰乱情报信息，就像是让人得幻觉，所见、所闻、所嗅、所尝、所感都失了实。操纵情报就像是操纵别人的五觉，让他不能准确地获得信息而误导他的思维。而舆论的导向也算是一种情报操纵，其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影响公众的态度和意见，让公众站到某一方。
要发动一次袭击，就得先制造舆论，正当化自己的行动，让公众站到自己的一方来。
刃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尽力去宣扬魔人的恶，让民众对此深恶痛绝，再在必要的时候告诉群众，那帮恶人藏在了石家，我们是在代表月亮……咳，代表正义消灭他们，名正言顺。
“大叔，我直说了。我要扳倒石家的魔人。”
“哦？说说是什么回事？”
刃山把调查到的结果告诉大叔：石家的半数人已经沦为了魔人，而且背后是有一个叫四象门的门派把持着。
“四象门……四象门！”大叔眼中寒光一闪。
“怪不得你上次能猎得一枚飞蛇魔晶，那飞蛇明明是遥远的西南方，十万大山的魔兽！原来这是他们带来的。此前他们还借此凶物伤了我的小红！”
刃山想起那飞蛇缺了一只牙，心中便明了。
“上次从两魔人手中救下小红后我急于为她解毒，却没注意这一点细节……四象门，我探云手今儿便要和你们较量较量！”
分析出是四象门的恶人伤了他的老相好，他看起来很是不爽。看来那帮人触动了他的逆鳞。
探云手愣了愣，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急急提醒刃山：“你的靴子！你的飞蛇皮靴别再穿出去了！如果让他们查出你来，你就完了。上次和我交手的两位魔人，有六七阶的实力，不是你这小喽啰能抗衡的。”
刃山心中一惊，他今天在云水晃悠了半天，只怕早被发现了！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我希望借助公会的力量，宣传魔人的丑恶。然后联系各大势力，在何家寿宴时候埋伏石家魔人，联合义士进攻石家堡！”
探云手笑了笑：“你上次要杀石海是为了报仇，你这次扳倒石家魔人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所谓的正义？”
刃山撇了撇嘴：“我不在乎什么正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从石海的口中得知，石家差不多半数的长老都被四象门门人控制了。当年守旧的长老因为我母亲没答应为家族牺牲个人幸福而软禁了她十几年，导致母亲郁郁寡欢含恨而终。我只是想借机剿灭其中的魔人长老，出口恶气而已。”
探云手笑着点了点头：“不正当化自己的行为，不逃避，不找借口，够直接，够坦荡。”
他提醒道：“别太纠结谁是家主谁是长老，掌握实权的有可能不是台面上的人。就像我华朝的皇帝那样，身居至高位，表面风光，但奸臣当道，把持朝政的却不是皇帝本人。”
“所以我想向你打听相关情报。要除魔，云水城周边有什么势力可以依靠。”
探云手眉头一挑：“小子，你以为情报都是免费的吗？咱的公会还开不开了？”
刃山笑了笑：“我会付出适当的价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