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爸,爸!”
呼——
青年起身,简陋木窗旁的倒置流沙随着噩梦时的焦急呐喊,点点流逝。
双手揉脸,白如霜雪的修长双手似乎看不出一点曾经因为战斗留下的粗糙痕迹,除了左手背面,从指节而下连同指根的那条约莫十三公分的细长疤痕。
他叫徐闻,一名退伍后就被送入战备学院中进行心理康复并被上级指示重做战斗准备的年轻战士。
喘息不断,随着满脸汗水的缓慢下落,此时曾经这位为了重建人类政权人类身经百战的退役校官,半点没有当年战场时的英武风采。
死亡…兄弟的死亡,父亲的死亡。
还有,那个站在深蓝黑夜中,背对着自己,依靠着盈盈细腰的拳头上紧握的那一颗晶蓝色宝石吊坠。
这个梦,自从五年前这个少年兵失去全部亲人后,便久久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个站在峡谷上,手中握着蓝色吊坠,杀死了除自己外全部二十三名战斗队成员的蓝炎星女人…
徐闻轻泣,在战斗后又恢复往常少爷模样,却足显憔悴的英俊脸庞不断揉搓在不显经事的手掌上,一阵侵占心胸的沉闷痛苦骤然袭来,却被一旁定时许久的古朴闹铃打破氛围。
“该上课了。”
屏幕闪烁,几十年前就被淘汰的黑壳智能手机上黑色数字十分显眼,一声略有古板的年轻声音提醒过后,似乎睡觉从不脱下衣服的退役少校一把抓起链接着人类第一代完全拟人化人工智能的破旧手机,略有草率的整理衣领过后,大步出门。
天气晴朗,似乎除了这在与蓝炎人那群‘真?八尺男儿’开战前原本应该达到二十三四摄氏度而现在却只有零下十一度的‘毒人’气温外,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令人温暖的。
行走在这个世界除了蓝炎人统治区与地球联合军隐秘据点外为数不多的平整道路上,刚才出了一身的男人臭汗的徐闻如今又遇上这令人‘身心皆振奋’的清凉微风,似乎这一身令这个学院除了神经病外无数少女十分垂涎的八块腱子肉也是禁不起这冷风在身上胡乱的怼而有了些寒意。
双手插兜,原本就被誉为本群校草的‘邋遢’帅男一边扫视这周围轻声交谈的正常学员,一边走向已经开课十分钟,却仍不见课上最不需要学习的‘神经病人’的高级班。
A+级
2A—13班
似乎在这康复学院里,除了那些似乎传说个个能够独身赴宴炸碉堡还全然返身的S级C班是全校模范,咱们位于A+级的2A—13班,也算是战功赫赫。在咱们新军校界,也是出了名的只炸自己家碉堡还外搭敌人一颗没拉弦手雷的高级班级!
当然,奇葩的也不止是咱们徐闻身在的班级。这样的话,也太显得不公平。
奇葩的还有整个学院。
地球联合军第八战区战斗预备青年预备团康复学院!
与其名曰是康复学院,倒不如说是收满了因为精神创伤而不得不退役下来的未满退役年龄的‘创伤’战士,将他们统统治好后再送入战场的‘修复’医院。
当然了,除了一些极其‘病态’的战后创伤士兵,这个地方也同样有着与这些似乎都有些精神不太正常动不动就会被触怒的‘精神’病人一同学习、并且预备参战的‘爱球’青年。
毕竟自从2017年地球被一个…不知道几型文明反正装满了一群肌肉发达浑身湛蓝有几个还戴着钢圈的八尺壮汉的宇宙战舰彻底‘登球儿’以后,直到2070年地球被彻底占领,一直都是资源困乏来着。
所以,原来是正规武装如今却是地球耻辱‘人类公尺(耻)’可耻叛军的爱球主义者将一群充满了能打能预谋能杀人的‘精神病人’和一群似乎出身完好的世家子充满正能量和对人类有着浓浓拯救热心的有志少年混在一起进行训练学习,也还是可以原谅的。
除了2068年建校以来青年预备兵死亡率从百分之二百七十八升涨到百分之二百八十以外。
“尊敬的地球联合军地球部第九区第八战区战斗青年预备团康复学院的领导们,首先在此对你们对整个地球联合军军事人员的修复,与战斗力的卓越提升表示由衷的感谢。其次,你是蓝炎人派来毁灭人类政权的逗比吗?”
学院大楼,似乎挂着校长办公室标牌的豪华房间中,一名戴着无框眼睛脸色有点苍白的中年女人双手握着一张因为资源缺乏而极其昂贵纸张嘴角一抽后,面容平静的抚了抚戴着嚣张徽标的灰色西装后,满脸和气的将手中印满和谐字句的平整白纸撕成点点犹如雪花般轻柔的零散碎屑。
些许平静后,身为代理校长的中年女人轻微抚了抚似是有整容痕迹的美丽面庞,对着脸颊前的精致玻璃左右打量过后,修长手指轻轻触碰右脸上即使是一脸浓妆都无法遮掩的纽扣长黑红疤痕,轻微叹息后,女人望向半开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都不敲门的?我记得你今天有课的。又睡迟了?”女人微笑,似乎是因为心底浓浓的愧疚与怜悯而涌上的盈盈热泪摇曳眼眶间,尽量不走出碧池般诱人曲线的生涩脚步略显僵硬,微微一笑,与徐闻同样有着细长疤痕的白皙左手抚摸徐闻左脸,却被其习惯性避开。
“老高他今天代课…你找他的话,直接去教室就好。”女人哽咽,收回略显尴尬的左手过后,略有焦急的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透明手机,匆忙抚去脸上打乱浓妆的温热泪水后,依旧一脸笑容的走向徐闻。
“这是老高整理出的资料。这几年蓝炎人与人类结合的证据虽然不多常见,但也不排除后天培养的可能。根据你提供的印象场景,等到那颗吊坠完全绘制,杀死你爸爸的真凶也会水落…”
“石出…”
脚步沉重,已经被生硬夺走手中的美丽女人望着走廊中疾步离开的高挑背影,不禁泣急。
略微哽咽过后,女人呐喊,“小闻,我对不起你爸爸…”
徐闻止步。
“他阵亡那天,我…”
“我…”
哭声颤抖,走廊间,听闻身后呼喊久久不曾发声的徐闻略有抽泣。
“去你妈的!”
清冷走廊上,同为退役军人如今代理校长一职的美丽女人望着已经不见自己儿子背影的空荡走廊,轻轻抚上左手指上似是疤痕,却是胎记的黑红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