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枯萎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白小姐不是告诉过你吗?她喜欢那位顾先生喜欢了十几年从未间断过,所以现在肯定非常想见他……她只知道你是顾先生的秘书……可是喜儿和顾炎究竟有多熟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家小姐吧?”
辛梓默顿了顿,俯身凑近陆喜儿耳边轻声呢喃:“你们不是朋友吗?”
原本平静的双瞳立刻细弱针尖,陆喜儿绷紧了全身神经艰难地抬头盯着那张戴黑框眼镜的脸。辛梓默神态自若,唇边甚至噙着一丝微笑:“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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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本来就细弱的声音,沉在“沙沙”的信号杂音里,像是只被大雨淋透的小鸟,瑟缩一团。
“我知道了。你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去。”顾炎越听越皱眉,语速加快的切断电话。坐在沙发上的沈妍把红茶放在桌子上,摆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一手托着下巴说:“这就要回去了?我猜猜看是谁打来的……是上次宴会你带来的那个小姑娘对不对?说起来很久没见那孩子我也很想她了呢~”
?_?:啧,不愧是敏感又聪慧的母亲大人。
“小丫头惹了点麻烦,我去接她。”顾炎站起身瞥了一眼腕表:“下次我再把她一起带来,我走了。”
“真的说走就走越来越体会不到做家长的良苦用心了……”沈妍用手抚平裙上的褶皱,笑盈盈站起来送顾炎走出房间,站在楼梯上吩咐管家:“陈妈!派司机过来送少爷回去!”
“妈!我不小了……能自己回去。”顾炎笑得有丝无奈。
“真是不可爱的儿子!妈咪以后都不爱你了!”沈妍佯怒地扬起眉梢,踮脚帮顾炎整理整理并不乱的衣领。上翘的眼尾,突然流露出一丝与她贵夫人身份不符合的冷厉:“今天的事情是被我发现了,对任何人都不许说!不管怎么样,谁都别想动你一根头发!谁敢阻拦!谁就得死!”
顾炎身体略微一僵,点点头神色淡淡:“我以后会小心的。”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会儿,等顾炎赶到医院飞速上楼,远远便看见陆喜儿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走廊,目光寂寥。
“陆喜儿!”他冲上去把外套脱下给她披上,浅蹙的眉心落尽她眼底,修长的手一颗颗为她扣好扣子,简直就像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陆喜儿垂着头,眼泪一点一点的蓄满眼眶,最后落在他的手指上。
顾炎愕然睁大眼,动作僵住。
就算陆喜儿拼命低头用手想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可眼泪还像是越来越多般淌下来。顾炎抿了抿唇,抬手拂开黏在她颊畔的发丝,将她哭泣的脸按在胸口:“没事了……”他说。眼神如海,温柔如樱。
陆喜儿一愣,指甲印双手紧攥而嵌入皮肤,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顾炎侧脸看着窗外那片犹如被洗了很多遍绸缎的天空,只觉得胸口湿了一大片,间或还伴随着少女如同小兽一样悲伤的呜咽。
“我太蠢了……真是够了……”明明不想哭的,明明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白浅一个人躺在床上,素净的双手摆在被子外。输液瓶泛起一串泡泡,发白的小脸有丝憔悴。
“小浅曾经那么真心实意想跟我做朋友……现在我却害得她住进医院……她明明告诉了我她的秘密……我却依然这么任性的霸占着你直到今天才发觉……真是够了……”突然她的眼泪又止住,抬起头笑得倔强又惨淡:“顾炎…顾炎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啊……”
顾炎的呼吸微微一窒。仿佛还来不及抓住她的手,陆喜儿就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逃也似的转身离开。顾炎看着她的背影,恍若珍珠石般明亮的眼睛,像极了幽深的细小伤口。
一口气从医院跑出来,陆喜儿擦干脸上的泪痕,低头掩住发红的双眸慢慢走在路上。或许在自己的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喜欢顾炎的。在顾炎无微不至的温柔的关心里,她早就沦陷。
但是,一个人要足够优秀,才稍微拥有一点话语权。倘若自己足够优秀,也许可以大可毫无无际的站在顾炎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哪像眼下,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她清楚的知道小浅喜欢顾炎喜欢了十几年,那么短那么长,她怎么可以去破坏朋友的爱情?
傍晚夜风微凉,陆喜儿忍不住裹紧了外套想原路返回拉面店去找被丢下的宝宝,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披的正是从顾炎那里拿来的衣服。很干净也很温暖。
眼睛里瞬间就有了湿意。陆喜儿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背脊抬头大步向前走着。刘海被迎面的风吹开,横七竖八的立在额前。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她会变得更强!从此,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依靠顾炎了!
这样的雄心壮志勉强撑到了两个小时以后,陆喜儿拖着累垮的身体往家走,几乎是找遍了拉面馆附近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宝宝。陆喜儿咬着嘴唇掏出手机,打给顾炎?NoNoNo,还是先报警的好。
“麻麻。”欸?纳尼纳尼,她出现幻听了?
陆喜儿难以置信的顺着声音望过去,宝宝正站在门口一脸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她儿子是她儿子真的是她儿子耶!陆喜儿当时就傻了,嘴巴张了几次却发不出声音,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宝宝…你回来了!?”
宝宝欢快的叫了一声麻麻,张开双臂朝着陆喜儿的方向扑过来。
陆喜儿向前跑了几步,蹲下身紧紧搂住那个小小的身体,捏捏这又摸摸这,直到确认是是真实的而且毫发无损,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麻麻,让你担心了。”宝宝扬起小脸,大眼睛明亮而清晰。
陆喜儿刚想说没关系,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她看过去,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湛蓝色的水眸像山涧溪流一样清澈见底。
“你就是陆喜儿……小浅常提起的朋友?”